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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赶不上变化
待4号冲出包围圈,其他车辆也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兰诺暂时还分不出AB组成员,因此只能靠这些跟车的行为来判断。
很快他就发现,这些都是对手的车辆,因为他们就像追赶着羚羊的狮群,疯狂撕咬着4号的车屁股。
4号车手却保持着高速,接近第二赛区的边缘线时,突然一个急转弯,掉头回到了第一赛区!
这一动作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他以一种自杀式袭击的方式撞翻了好几辆对手,提示音也不停传来。
“B组4号犯规,个人积分-10,团队积分-5。”
“A组10号申请下场维修,个人积分-2,团队积分-1。A组33号申请下场维修,个人积分-2,团队积分-1。A组……”
源源不断的扣分通知接踵而至,兰诺原先还为4号的大扣分而惋惜,现在却感觉他赢麻了。
只有一点他弄不明白,为什么A组分散了这么多人去追4号?商量好的吗?
兰诺通过后视镜观察任愠的表情,谨慎开口提问:“他们这些队员在比赛时可以互相沟通,商量战术?”
任愠这才肯开口:“不能,与外界的所有联络都被切断了,包括队友。”
她不用看都知道这个菜鸟现在内心充满疑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都统一把矛头对准4号?说说你的猜测。”
兰诺:“一,要么是提前商量好的,这个4号以前在团队中扮演的角色使他们布置了这种战术,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集火,毕竟B组还有其他队员还在冲锋。
”
“二,他们没有提前布置,随机应变,毕竟你说了,联络被切断,赛场瞬息万变,一切计划都是徒劳,你不知道对手是怎么想的。”
“三,A组通过经验,看出了4号的不同,才不约而同地选择攻击他,当然了,可能是B组的障眼法,也可能是4号的个人行为,总之,现在来看B组不亏,但4号有点亏,他的个人积分一下子扣了这么多。”
任愠没有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更没有评价他的分析,不过,兰诺也不指望她肯慷慨解惑,他一边静观其变,一边纠正自己判断的偏差。
“是个海绵型自我吸收的种子选手。”任愠想。
幸好这卷毛笨狗不是哭着要糖吃的品种,否则她会毫不留情地把他从副驾踹出去。
一场激烈的撞击战后,未下场的车辆只剩下不到十辆,在第二次赛时提示后,他们又再次比起车速,全力开往第二赛区。
兰诺喃喃分析道:“所以第一赛区就是斗兽场,先解决掉足够多的对手,再去撞弹球?可是,弹球在哪儿呢——”
他的目光飘忽,蓦地锁定B组4号的后备箱。
这款车型比较普遍,没什么特别之处,整体长度较短,底盘高度中等,在它侧着驶过任愠的车窗前时,兰诺发现驾驶空间极其狭小。
而改装后的比赛用车都没有后座,这样一来,相当于将储存空间都挤压给了后备箱。
4号驾驶员姿态勇猛,就像一个窜来窜去的跳蚤,还表演了一次下坡飞车,虽然是个矮坡,但落地时还是颠了几颠,抗摔能力较好,屁股看起来特别吃重。
兰诺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A组围攻B组4号,另外还有一辆被围的,难道是A组的那个特殊目标?一队各有一个,难道——”
“这两辆车上装着弹球?!”
兰诺兴奋地跳起来,可惜身体被绑在座位上,也只有靠四肢张牙舞爪来表达发现新大陆的惊讶。
这就能说通了,既然都去了第二赛区,但举目四望都不见弹球的影子,那只有一个解释,弹球在各队选手的车上!
任愠嫌弃道:“这么久才发现?”
赛程刚过半,兰诺知道,接下来的比赛的重点,就是弹球的释放。
之前在车厢里看到的弹球都是泄气折叠的,不知道这些比赛卡车里面加装了什么充气装置,能让弹球能迅速弹出。
他想,可能类似老式轿车的安全气囊吧。
任愠曾通过钱纳得将密封的比赛对阵表交给兰斯洛特,那天她提到,要恢复古老的比赛需要仪式感。
他们以落后两队队员数十米的差距,也来到了第二赛区。
这儿已经越过了篱笆圈起的农庄,离此前以铁栅栏为界的“斗兽场”——也就是动物养殖区有一定距离。
果然,在视野可见范围内,两个超大球网坑出现了。
如果有直升机从上往下的视角看,就像大地之父正裸露着空洞的眼眶,等待着两颗流离失所的眼珠各归其位。
经历过木系水潦困境的兰诺还有些后怕,这等直径的大坑深度远超过弹球的规格,细看两边还掩埋了机械网盖。
正如兰诺所料,AB两组队员已经各自成阵,归属明确,从猛烈的冲锋转为防守,分别将一辆车包围在中央。
看来,弹球就要出场了。
此时的A组比B组要少1名队员,包围圈的范围只能缩小,否则若对手突然发难,从空档内插进来,将弹球车撞出边界,那就彻底宣告比赛终结了。
兰诺一直在等待提示音宣布弹球可释放,可迟迟等不到。
这次,他没再开口讨教了。
在比赛开始之前,隐隐约约就奠定了游戏规则的基调。
“随时。”
是的,在充满变化的游戏中,规则束缚了想象空间,只有随机性才能在当今智能当道的时代,带来“落后”的刺激感。
近千年来,克劳修斯囿于营养液的桎梏,限制了许多娱乐活动的合法性,肾上腺素激升的快感反而成了一种病,需要消除和压制,以保证生命的存续。
岁月倥偬蹉跎,在生育率负增长的星系,谁知道终点会不会提前来临。
这一切都是为了繁衍和生存,无可厚非。
太阳又日复一日地开始下落了,在树木的顶端,山峦的背后,那颗火红的星球将光芒送到上亿公里之外的地方。
聚变产生的巨大能量令这个星系的生物害怕它,又离不开它。
害怕它突然闪烁,害怕它失去规律,害怕它燃烧殆尽,衰竭成一颗白矮星,最终飞散成茫茫星云。
如果有一天必须要离开太阳,人们会获得新的生机吗?
不,那一天还早,克劳修斯都还没摆脱营养液呢。
符策久违地结束了一次长通话,寒暄和追忆占据了大部分时间,渐渐他都忘了自己打这个电话的初衷是什么。
在夕阳还露出大半个身躯时,他问任愠:“怎么样?”
“一般,笨狗。”
符策笑了,任愠还有心情理睬自己,说明兰诺的表现尚佳。
刚刚的长时间交谈让他有种被挖空的虚脱,符策决定去赛场充实一下自己。
当他出现在第二赛区附近时,场上的队员都紧张起来。
一般二队的训练,符策都不会到场,甚至都不看录像,只会每晚翻翻积分数据。
祝别握紧了摇杆,周围正在转圈的队友都在等待自己下一步动作,而他则目视着老师的车辆在界外停下。
那个男孩。
几十分钟前,他也是这样,目送着那个最近出现频率极高的蓝瞳男孩登上任愠的座驾。
队友极其不耐烦地鸣笛示意,祝别充耳不闻。
他自言自语着,岁锁记录下了他此刻的感想。
“老师来看比赛了,可是不是看我。今天的战术没什么不同,在B组继续待着只能停滞不前。我的积分多少了?”
岁锁内置智能系统回答:“个人积分587,距离上次清零已过去23.7天。”
“587,要升一队吗?”祝别思考着,按下了释放弹球的按钮。
沉重的后备箱盖自动抬起,队友迅速如烟花般四散开,迅速充气的弹球从干瘪到圆润弹出只用了短短2秒。
巨大的反作用力即使是踩死刹车也收效甚微,但幸亏这是一片新草坪,祝别滑出十余米后立刻回转,和队友一起以弹球为核心布置阵型。
另一边,A组也立即应对,原先被包围的弹球车在队友的掩护下退至后方。
兰诺:“A组不放弹球吗?第三次赛时提醒都过了。”
他偷看过一次比赛,那次只看了个尾巴,所以只知道比赛离结束不远。
选手们要把自家弹球送入球坑,反正上次两只弹球都出现了,也不知道只出现一只弹球的话,在不在规则许可的范围内。
“您收到了一条联络请求,来自符策先生,请问是否接通?”
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小女孩的稚嫩童声,把兰诺吓了一跳。
他如受惊的小鹿般张望,发现和任愠与头盔都无关后,才确定是自己的岁锁发出的提示。
原来智能岁锁这么先进啊,那有没有电子屏幕都无关紧要了!
只是这定制化服务怎么把音频设置成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兰诺暗自后悔,在旗舰店的时候就应该多问问,万一能合成切换广聆笑的声线呢?
“请接通。”他小声许可,因为不愿让任愠知道自己在比赛过程中通话,这样三心二意很不尊重人。
但通讯请求又是符策发来的,那任愠总没法发飙了吧?
符策:“兰诺,看出什么了吗,哪一队能赢?”
兰诺:“A组。”他老实作答。
“是吗?为什么不是B组,他们不是已经放出弹球了吗?人数也占优。”
“在随机的比赛中,只有不确定才是永恒的。”
也许受到了广聆笑的影响,兰诺发觉自己说话也开始绕弯了。
符策被这不同以往的“深沉”逗笑:“看来这不是你分析的结果,只是猜测,或者直觉。”
“那当然啦!”说话间,A组已开始全力争抢B组的弹球。
制作弹球外皮的材质应该与一般球类不同,弹力倒不是很好,更有利于拼抢,否则频繁撞上天或者飞出界,这游戏就索然无味了。
“兰诺,如果你是4号,你会怎么做?要团队积分还是个人积分?我得提醒你,这是一局团队游戏。”
场上有两个4号,但兰诺知道,符策指的是B组的那位弹球车驾驶员。
他在心里算过积分,单场团队积分目前B组领先,个人则是4号垫底,这显然又是战术。
“积分?”兰诺尚不知积分的用途,但他意识到,这是一次关键的试探。
“需要我为你解释积分的重要性吗?”是任愠的声音,她也在听师徒二人的对话。
兰诺摇了摇头,他知道任愠能看见。
他答道:“只有在比赛中,积分才是最重要的,离开赛场,积分就是无用的东西。符先生,如果是我,这样的战术一开始就不会接受。”
符策开怀大笑,声音大得都能从头盔的听筒传到任愠耳里了。
她咂巴了下舌头,只觉得身边溜出了一团毛茸茸的小狗尾巴,此时正洋洋得意地高举着来回摇晃。
“兰诺,你的称呼得改了,魏千言的情况我已打听清楚,比赛结束后你自己来我办公室。”
“任愠。”符策切换频道。
“老师。”
“记得给他定制全部的装备,下一次二队训练,他就该上场了。”
任愠嗯了一声,隔了几秒,转头对兰诺说:“把你的岁锁铭牌给我。”
兰诺晃了晃手腕,傲娇着不说话。
皮鞭自然松开,在兰诺的注视下凭空消失!
他愣住了:“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任愠懒懒笑着,不再观战,摇杆用力回拉,掉头就走。
“它叫『青山』,博纳罗蒂——欢迎来到星际丁级选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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