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兮

　　正想要再确认一下此事的真实性李盈溪又发了一句消息。

　　【可我妈妈要向领导请假。】

　　【爸爸应该也是。】

　　即使没有面对面交流，至凌兮仍能感觉出李盈溪的两难。至凌兮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问：

　　【那我们两个人一起去?】

　　对面沉默几秒。

　　【我们两个女孩子……】

　　至凌兮的关注点瞬移至“两个女孩子”，思维偏离到了另一个方向。她想象着同李盈溪逛街观冰的场景，唇微弯笑起来。

　　没过多久她反应过来自己的理解是有多差。心底暗暗责怪自己，定定神，尽己所能给出中肯的答复。

　　【只有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到陌生的地方的确不安全。】

　　【关键在于哪个更重要。】

　　【盈溪是怎么想的呢？】

　　李盈溪捏着手机，敲了几个字。

　　【我……我不知道。】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至凌兮的心不自觉软成一片，按紧录音按钮发一条语音。

　　【安啦，我的溪溪不用为这件事烦恼。既然你不知道就顺应你妈妈的决定就好啦。】

　　阳光温暖的声音自听筒传入李盈溪的耳蜗，如电流一般传遍全身。令她仿佛找到了归宿，心神安定。

　　【嗯，我明白了。谢谢你，凌兮。】

　　至凌兮特喜欢对别人道谢，但看到李盈溪向她道谢又觉得太客气，略微不乐意。不过听语气是由衷而发她便不愿意计较，温柔地笑着回：

　　【不用谢，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

　　李盈溪抱着手机笑起来。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傻笑。溪母恰好端着盆路过，随口道：“看什么呢，笑这么傻。”

　　“聊天。”

　　“哦?”溪母登时来了兴趣，“喜欢的男孩子?”

　　李盈溪闻言抬眼对上溪母好奇的目光，心中浮现奇异的感觉。

　　好像被说中了却又怪怪的。

　　等等，说中了?

　　什么情况？

　　李盈溪想象抓住这个问题却一闪而逝。

　　“难道不是吗？”

　　溪母见她困惑沉思的神情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而后不再细想，去阳台洗衣服了。

　　李盈溪的思维彻底被打散，放弃追溯源头。

　　她返回去想至凌兮给的建议。片刻后下了结论：妈妈一定会陪我去的。爸爸则会在妈妈的威逼下一起去。

　　李盈溪一直觉得自己和朋友相处会处得好，与父母相处也处得好。两者一结合就感觉要乱套。

　　这次也是一样的。

　　李盈溪虽然期盼之余有些紧张，但她不会去做准备。

　　因为她发现自然状态下自己解决人际关系的能力是最好的。

　　本来一切都确定好了。当天晚上，这件事有了反转。

　　溪母接到手机上的消息，心下微沉。思考一会儿如何和女儿开口。半分钟后，她敲敲李盈溪的门。得到许可后，推门进来，眼中含着几分歉意。

　　李盈溪偏头看她一眼停笔：“妈妈，怎么了?”

　　“怎么了”这三个字好像在她的影响下用得越来越多了。李盈溪说不清什么心情。不过这个说法柔和，她也很喜欢。

　　“崽崽，妈妈可能请不了假了，”溪母愧疚道，“这次的旅行……”

　　李盈溪没料到事情突转得这么快。一想到只有她和至凌兮两个人同行心底竟生出一丝雀跃。她面上仍平静，等溪母说完。

　　“你们能不去吗？”

　　……啊？

　　这下李盈溪震惊了，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转念一想，溪母之所以这么说是出于自己女儿安全考虑；再者据之前与溪母交流的经验看，她认准的事即便以再温柔的形式也是难以改变的。

　　思及此，李盈溪皱紧眉头。

　　溪母见女儿不应，脸色又难看，耐心劝道：“只有你们两个太危险了。况且我和你爸爸抽不出时间。所以这次就不去了，好吗？”

　　李盈溪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溪母叹气：“你再想想。最晚明天中午之前告诉我。”

　　听见房门微合的响声，李盈溪缓缓将头搁置在桌，陷入两难。

　　啊……好想和她出去玩……

　　李盈溪心里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在叫嚣：我要和她一起去！就要就要！

　　这让她想到了倒在地上撒泼的小孩。

　　可惜她早已不是小孩了。就算是，她也从未对父母这样过。

　　母亲大人的命令不好抗拒……

　　李盈溪实在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拿起手机向至凌兮诉苦。

　　至凌兮刚做完一个阶段的锻炼正坐在书桌前写寒假作业。

　　“叮咚”一声，至凌兮强行控制住蠢蠢欲动的右手解完了最后几个步骤才滑开。

　　【凌兮，我妈妈改主意了，让我们不要去波智滨。】

　　嗯?

　　本有些昏沉的大脑秒清醒。

　　至凌兮急切地问：

　　【怎么回事？为什么？】

　　【我妈请不了假，爸爸也是。就不能陪我们去了。】

　　所以这就泡汤了？

　　至凌兮满脸不可置信。

　　不过她也清楚身为一个母亲的顾虑。就如母亲的院长一样。

　　我的快乐没了……呜呜呜……

　　至凌兮装假样大哭起来，可就是挤不出一滴眼泪。她很失落，无奈只能接受。

　　她正要打字回答顺带安慰李盈溪，101的消息又进来了。

　　【兮主，您那边有答复了吗？】

　　至凌兮郁闷更甚，有气无力地道：

　　【取消旅行了。】

　　101发了个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

　　【因为盈溪的父母没法陪我们去。】

　　【我可以陪你们去。】

　　至凌兮一整个惊讶住了：且不说101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着也是个男的吧？

　　【身为一个成年男性，保护兮主及李盈溪不受外人干扰是可以的。】

　　【至于我是个男的这件事，兮主，需要您的配合。】

　　【你说。】

　　【您需要把我当作您的亲哥哥。】

　　……哈?

　　若说四个月前至凌兮有把101当亲哥哥的亲切感，现在隔这么久，基本只剩下一个监视者的印象，何谈亲哥?

　　【可你不是我亲哥呀。】

　　【这样很容易露馅吧。】

　　【……有时做事不能认死理。】

　　【难道您不想和她去旅行吗？101在此期间不会打扰您和她。】

　　自然是想的。

　　即便有疑虑，最终还是想见李盈溪占上风。

　　【那行吧。不过你取什么名字呢？】

　　【至定。怎样?】

　　【……看来你也是个取名废。】

　　两人商定好后，101给至凌兮转够电车票钱，至凌兮负责和李盈溪那边沟通。至凌兮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溪母找上她的准备。

　　【盈溪，我哥哥这些天没事，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至凌兮开始担心这样发会不会目的性太强了点。而后一想，不如直接一点，弯弯绕绕拖泥带水就可能错过时机。

　　李盈溪冲完澡擦着头，坐在床边看到了这句话，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凌兮你还有哥哥?】

　　【嗯，我哥的工作有寒暑假，正好有空。】

　　【太好了！】

　　后面跟着一个露齿的笑脸。

　　至凌兮唇角勾出一个清浅的弧度。

　　“妈妈，凌兮她说她哥哥可以陪我们一起去。”

　　李盈溪激动地跑至客厅，大声道。正在刷甜宠剧的溪母一惊，放下手机。

　　“什么？她有哥哥?”

　　“嗯，”李盈溪笑着道，“她哥哥的工作有寒假放，有时间陪我们。”

　　“什么工作有寒假放?”

　　溪母思忖，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李盈溪看着重点明显偏了的妈妈，心中浮起一股郁结之气。

　　“她哥哥如果品格好，那就行，如果品格差的话……”

　　这一句句落在李盈溪耳中都是污蔑。她想到溪母也是为她好，平静地道：“凌兮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相信她哥哥也是。”

　　音量不大，却蕴含着满满的信任。溪母点点头，觉得有一定道理。但肯定会有漏网之鱼。

　　“这样吧，年后第一天我和她哥见一面，探探他的情况。”

　　“妈妈……”李盈溪无奈，“我也想去。”

　　“你去做什么？我女儿长这么好看，可别被其他男的盯上了。”

　　“……”

　　李盈溪无言以对。

　　您女儿不清楚自己长什么样吗……

　　也没见一个男生喜欢过……

　　李盈溪觉得事情到现在仍有转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由是默默回房间告诉至凌兮。

　　【阿姨要见我哥?】

　　【嗯，她说见一面她才放心。】

　　至凌兮感觉事情变得更加麻烦。皱眉，浑然不觉身后出现个101。

　　待她发现时，101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了一句话。

　　【那也可以。我叫我哥准备一下。什么时候?地点?】

　　【年后第一天。步行街的咖啡厅。】

　　101发了一个“OK”的表情。

　　至凌兮怔愣地看着101干脆利落的操作心下抱拳。

　　“话说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回复您的时候。”

　　“你明天真的要去吗？”

　　“嗯，”101的表情很是自信，“等我的好消息。”

　　一个原地消失术后，至凌兮半信半疑间写完寒假作业，简单洗漱钻进被窝，放空大脑进入深度睡眠。

　　到了那天，至凌兮仍不放心101，或者准确点说是对自己旅游这件事没底。于是戴了墨镜早早地前往咖啡厅占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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