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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我看你分明灵力深厚,怎么连御剑之术也不会?”华章宜一边拎着导盲杖的一头在前,一边没好气地奚落她。
石流云跟在后边拽紧了导盲杖,无奈道:“我先前灵力微薄的很,师父还没传我御剑之法。只是下山之后灵力增长得太厉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华章宜闻言,冷笑一声,表达了自己发自内心的不相信,随即又问道:“那你会些什么?”
石流云空洞的眼睛闪起一丝光芒,道:“只要是云卷心经前四卷里有的东西我都会!”
“哦?”华章宜忽然来了点兴趣,追问道:“那云卷心经前四卷都有些什么?”
“道心平稳,以合天地;一念恒长,始出我心;心生万象,万象归心。”她朗朗背了起来:“云动非云,心动由心;风回云舞,渺渺其形……”
华章宜听了一小段,便不耐烦地打断她:“你说你在流云宗三十多年,就学了这些?”
她被问得有些脸红,小声嘟囔道:“我都说了,我在山上时灵力微薄,学不来太多东西。况且我是妖怪,修道本来就比你们要难一些……”
华章宜默,总算接受了她道法不精的事实,心中又有些后悔答应带上她一起去千秋楼,想着要不找个机会将她撇下算了,但是想起她手腕上那串手链,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一会儿,石流云又开口问道:“五殿下,你一个人从大兴逃出来,一定很辛苦吧?”
华章宜脚下略微一顿,不冷不热道:“那时候不辛苦,现在带着你才更辛苦。”
石流云原本是想要安慰他几句,但对方这么一说倒是把她噎的没话说,只好据理力争道:“我虽然道法不精,但在星川城这些时日灵力也长了不少,你别瞧不起人。”
华章宜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章宜算了算行程,距离下个村子尚有数十里路,还是决定停下来在路边找个开阔的地方先休息一夜。
篝火跳跃,映得石流云原本苍白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些许生机。华章宜掏出干粮,分出一半递给她。
石流云接到那半个牛肉饼时还有些惊讶,毕竟她已经许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早已忘了进食这回事。
华章宜见她发愣迟迟不肯张口,莫名有些好心喂了驴肝肺的愤慨,伸手要把那饼夺回来:“不吃就还我。”却一时没能拽得动,只好又忿忿地撒开手:“那是我的饼!”
石流云笑了笑:“你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啦!你灵力不及我,是抢不过我的!”说罢,竟然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华章宜看她吃的有滋有味,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股火气来:“一个破牛肉饼有什么好吃的,等我将来回到大兴……”他说到这里,又仿佛泄了气一般,停了下来,去拨弄那堆篝火。
“五殿下,你还要回大兴吗?”石流云一边吃着饼,一边问他。
“嗯。”
“你若是回去的话,张皇后不会放过你的。”
华章宜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知道。”
石流云有些惊讶:“你都知道还要回去?”
华章宜笑了起来:“当然。我是大兴的五皇子,自然是要回去的。”
石流云觉得他笑得有些毛骨悚然,小声应道:“哦。”过了一会儿,她又像是想起些什么,惊道:“呀!你都走了一个多月了,那太子殿下岂不是命不久矣?”
华章宜的眼神猛然冷了下来,看向石流云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像是要把她一刀刀剜开:“你是他什么人?这么关心他?”
好在石流云眼盲,看不见他的目光,不至于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急忙解释道:“我不认得他。我只是觉得,你们毕竟是兄弟,何必……”她说到这里便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想说“何必手足相残”,但这么多年来分明是张皇后为了太子每月从华章宜身上取血,甚至连他的生母也是因此而死,或者说“何必要去争那皇位”,可若不是他以血供养华文宜,那太子之位早已顺理成章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于是她停在那里,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这世上竟有如此死局。
哪怕华章宜要逃,张皇后也绝不会放过他,只怕接下来的路程也少不了要面对天师道的追捕。
想到这里,石流云不由得慨叹道:“其实你也挺倒霉的,这么多年来被张皇后如此采血,就算逃出来还要被一路追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华章宜冷笑一声,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冷厉:“你知道的倒是挺多,还说你不认识太子?”采血一事隐秘至极,若非张皇后身边之人,又怎会知道?他暗自蓄起灵力,若是石流云真与张皇后有关系,那说什么也留不得。
石流云知道他又在猜疑自己,无奈道:“我说过了呀,我是在梦里见到的。”
华章宜已经慢慢聚起一柄灵剑,他将那灵剑放在手中把玩着,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在梦里还见到些什么?”
石流云想了想,便一五一十将梦中所见全说了出来。
他惊疑不定地听着石流云所言,几乎与他平生经历八九不离十,唯有少许几处不太一样,也都是些不足为道的小事。
“五殿下,我知你心中愤慨,可是愤怒总是无济于事的。若是将来我们能顺利到达千秋楼,你便别回大兴了吧。”
他握紧了那柄灵剑,没有作声。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方才之言不过都是梦中所见,凭什么以为这些都是真的?”
石流云垂下头:“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在梦见你之前,我还梦到过很多人。有一次我梦见自己成了星川城江府里的小结巴,在梦里被人冤枉偷了江夫人的玉簪子,被打的半死不活。后来没几天,我便听说江府有个结巴杂役被打死扔了出来。”她蜷起身子,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微微颤抖起来,仿佛被打死的真是她自己,连声音都不稳起来:“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睡觉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下来:“后来有一次我实在是没忍住,睡了过去,便梦到了你。”
华章宜似乎已经信了她的话,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这么说来你倒是厉害,光以灵力维持便能一直不睡。”
石流云笑了笑:“是呀!所以你和我在一起也不必担心晚上有什么危险,正好有我可以帮你守夜。”
华章宜将那柄灵剑藏入袖中,慢慢躺了下来:“那便有劳你了。”
腊月的夜晚总是格外难熬,纵然有灵力傍身,石流云也依旧被冻得不停搓手。一旁的华章宜倒像是睡得正熟,半天也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她老老实实地坐了一会儿,实在是又冷又无聊,便站了起来,伸了伸胳膊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她抖了抖,急忙伸手握住那串手链,又瑟缩着坐了回去,那丝杀气便又消失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华章宜握紧了手中的灵剑,默默注视着她。他虽然早就想好若是石流云胆敢骗他,或是与张皇后有什么关系,他定不会放过她。可又觉得此人性格诚挚,应当不会骗人。老实说,石流云突然起身的那一刻着实吓了他一跳。可接下来看见她在篝火边伸出胳膊扭来扭去的,又实在滑稽的很,倒让他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将视线移了开去。
今夜无月,只有远星散落天际,倒也衬的这夜晚十分素丽。
天光大亮,华章宜悠悠醒来,他抬头看了看日头,猛然一惊,已经是巳时了。他环顾了一周,只见石流云仍老实盘腿坐在一旁,左手托腮,右手轻轻敲着膝盖,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干咳了几声,便招呼石流云一起上路:“竟已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今日还能不能赶到秀山镇。”
石流云听见他醒了,急忙抓起导盲杖站了起来,问道:“怎么是秀山镇?我记得你昨日还说今日要赶到明州城的呢?”
他拉过石流云的导盲杖,一边带着她往前走,一边说:“张皇后一定已经知道了我要去千秋楼。明州城乃是从星川城去照海城的必经之地,想必早已在那设下了埋伏。我们从秀山镇绕道而行,路途虽然远了些,却安全许多。”
石流云恍然大悟,心中对华章宜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两人又是紧赶慢赶,终于在傍晚前抄小路从北穿越山林赶到了秀山镇。
秀山镇地处灵渠国腹地,因三面被秀山环抱得名。秀山山如其名,风光秀丽,美不胜收,是灵渠国许多达官显贵们消暑的好去处。只如今是寒冬时节,这秀山之美便差了大半。不过反正石流云看不见,也无所谓什么风光不风光。她跟着华章宜进了一家客栈,只听见里头冷冷清清的,不似星川城的摘星楼那般热闹。华章宜带着她找了张桌子坐下,又叫来小二随意点了些小菜,要了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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