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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高骈《对雪》】
下雪了。
雪下得突然,一晚上给树和车子覆上了一层白颜料,好像有一个调皮的娃娃,把弹好的棉花吹得到处都是。
才六点多,天还没亮,街上只有几盏路灯和早餐店跟高中生作伴。
匆忙吃过早饭,白间急着往学校赶。绒绒的雪还没被踩过,积了薄薄一层,踩上去跟夏天切开西瓜一样,发出细小的咔嚓声。
雪没停,在路灯的光下可以看出来下得很大。
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白间想。
教室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的多,好多戴眼镜的同学都在低头擦眼镜,也有人放下繁重的书包就往饮水间跑,赶着接杯热水暖暖身子。
“什么事这么开心?”
白间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进班,乐呵呵地放下书包,肉眼可见的开心。
“今天周二,下雪就不用跑操了。”
“这确实,我们早上就没跑。”宋安捧着玻璃杯转过来,小口喝着热水。
“欸欸,水杯借我用用,外面好冷,手都被冻僵了。”
“小心烫,我手都被热红了。”宋安小心翼翼把杯子递过去,怕白间被烫着,提醒道。
“呼-”温度从手掌向四肢蔓延,驱散了寒冷,,白间舒服地趴在桌上。
“之前下雪的时候你们学校都让干什么?”宋安挑起话头,“我们都做室内操,不知道从哪整来的四川那边学校的,背景音乐是‘今夜舞起来’。”
“啊——?”白间懒懒搭话,“那咱两个学校眼光还挺接近,我们也是‘今夜舞起来’,跳的时候都在笑。不过我们学校在下雪的时候还挺好的,让我们下了课直接出去玩,小学在那边堆雪人,初中打雪仗,我们揪着化学老师打。”
宋安乐了,好奇闻到:“为什么揪着化学老师打?”
“因为化学老师年轻,刚毕业,才23,我们是他带的第一届。其他老师全都躲着不下来。”
“你们呢?”宋安又转向沈丹山,问他。
“......”沈丹山沉默几秒“我们做题。”
“???”
“!!!”
宋白两个人一个不可思议一个满脸震惊的看着他。
“从初一到初三都没出去玩过雪?”
“你上的什么学校避一下雷谢谢。”
“...青大附?”
“噢——”另外两个人一脸释然,满脸“明白了你好可怜”的表情。
长舒完一口气,宋安反应过来,好笑道问白间:“你都上完初中了避什么雷?”
“嗯......替我侄子避一下雷。”
“你们学校管这么松,初三的时候还让你们下去玩?”
说到这个,白间不觉挺挺肩膀,“我们学校虽然乱七八糟规矩一大堆,但是管的是真的松。当时还说初三了各种活动就不带我们了,但因为初一初二人太少,没有我们完全搞不起来,所以什么东西都带我们一块儿玩。”
“当然,最主要一个原因,大概就是我初中是在城阳上的了。”
“啊??”这下换宋安和沈丹山震惊了。
“你家不是在李沧吗,为什么跑城阳去?”
“摇号没摇上啊。”白间一脸坦然,“还有个学校想让我转学过去,但那个学校要补课我就没去。”
“厉害。”宋安发自内心赞赏。
一转眼三节课过去,窗户外面的雪依旧很大。打了下课铃,班里一半人都在盯着外面飘下来的雪花看,另外一半直勾勾看着收拾教案的生物老师。
“看我干嘛啊。”老师笑着问他们,“学校说了,玩的时候注意完全。”
“哇哦!”得到了允许,一大堆人都急急忙忙穿衣服往门外面跑,谢璠又想起来什么,急匆匆跑到门口那对他们喊:“你们班主任让你们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
只有几声“谢谢老师,知道了!”从楼梯口飘过来,谢璠笑着摇摇头,拿着教案离开了教室。
“哇——今年的第一场雪诶。”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青岛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也怪不得这群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年见不到几次雪,确实要好好玩一玩。
多数人都在拿雪往同伴身上招呼,再躲避着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雪球,没躲过,就被砸的满头都是,像是白了头,还哈哈笑着冒热气。
跳远用的沙坑因为凹下去一块,所以里面积了很厚的一层雪,好多人把假草地上的雪扔完了,就跑到沙坑里去挖。扔出去的雪和正在下的雪混在一起,染白了少年的睫毛,雪球打在羽绒服上的快感,乐不可言。
白间和宋安一人捧一捧雪,蹲在跑道旁边,四眼相对,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沈丹山没捧雪,双手插兜戴着帽子站在两个人旁边。
白间眨两下眼,宋安一歪头,趁沈丹山还没动作,白间站起来把雪扔在沈丹山身上就跑。宋安恍然大悟,学白间的动作扔过去也跟着他跑了,但还没跑两步,就被白间的雪球迎面砸了。
“啊!白间!”宋安刚把脸上的雪摸下去,又被沈丹山一个从后面来的雪球砸了。
“啊!”宋安胡乱把雪弄了下去,抬眼看见那同桌俩并排站着满脸笑意看他。
“你们两个还笑,他也砸你了为什么只砸我!”宋安愤愤不平地控诉白间的罪行,沈丹山摆摆手,“我就抓了一把雪,你跑得慢就砸你了。”
“你再抓一捧啊!”“太凉了,手冷。”
宋安怒容满面,憋了半天,愤愤然冒出来句“狼狈为奸。”
白间笑嘻嘻接他话茬“一丘之貉,还会别的不,我再送你两个。”
宋安被气笑了,不再搭理他们两个,转身去找黄成。白间也笑嘻嘻转过脸去问沈丹山,“接下来去扔谁。”
雪花慢慢飘下,落在发丝间和睫毛上。六角的雪花点缀在松软的头发里,像是做了银白色的挑染。白间睫毛很长,雪落在睫毛上,因为温度不高没有化。他下来的时候围了围巾,原本大半张脸都闷在围巾里,因为抬头而露了出来。少年笑得眉眼弯弯,笑容明媚而灿烂,笑的沈丹山心跳快了一拍。
“你想扔谁。”
白间四处张望,刚好看到老韩在不远处给学生拍照。
“诶,老韩在那边。”白间一个眼神递过去,沈丹山心领神会。
老韩在举着手机到处给学生拍照,还不是感叹学生时代就是美好,玩雪都这么起劲。
“韩老师!”“哎。”
咻,一个雪球扔过去,堪堪扔在半腰处。“白间!你小子......”老韩扶了扶有点滑落的眼镜,装作要去追白间的样子。
“老师您看身后!”
沈丹山双手捧着比白间扔的大两三倍的雪球愣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狠狠心把雪球扔了出去。
“嘿!”老韩往后退了两步躲过那个雪球,“你们两个胆子挺大啊。”
“快跑!”
白间拽着沈丹山的袖子,朝他喊道。
白絮穿过鬓发,被温度融化。整个世界都是白的,两个奔跑的人就像素白画布上两滴鲜彩的颜料,穿过飞雪。
雪珠打在脸上,只有冰丝丝的凉意,倒是给炽热的心降了些许温度。
【地上的雪是松软的,树林是一片白色,树木都像洒上一层棉絮,雪片在空中缓缓地打转,扑到我们灼热的脸上,立刻融化了。 奥斯特洛夫斯基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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