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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沥雨与作比较
01
皮鞋踩在冰冷的瓷砖上,高启盛走向董事长的办公室。
里面传来两个人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争吵。
高启盛站在门口,倾身听了一会儿,没能分辨出第二个人的声音属于谁。
转了转眼睛,他刚想敲门,门从里面一下拉开了。
出来的人是李响,皱着眉头,脸紧绷着。
高启盛一愣。
见到他,李响的表情也是一怔。
上下打量着高启盛,他冷哼一声,“恢复得不错啊。”
高启盛换上笑脸,说道,“托你的福,李秘书。”
李响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高启盛看看他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哥,他怎么跑这儿来了。”高启盛走进办公室,问道。
高启强捏着鼻梁,回答,“他现在是大人物,和咱们的利益往来多着呢。”
高启盛眨眨眼睛,“李响?和咱们?这还是我认识那个李响吗?”
高启强轻轻一笑,他朝高启盛招招手,高启盛就在他对面坐下了。
“说是这么说,但该提防着也得防着。”高启强给他倒了杯茶,说道,“虽然看似比安欣识时务,但到了关键时刻,说不定还会反咬咱们一口呢。”
高启盛接过茶杯,吹了吹,“那你们吵什么呢。”
高启强看向他,问道,“真想知道?”
“当然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高启盛理所应当。
“诶,这可是你问我的,可不是我告诉你的。”高启强立即撇清关系。
高启盛眨眨眼睛,“到底怎么了,哥?”
“安欣身边那个徒弟,陆寒,你还有没有印象了?”高启强问。
“陆寒…好像见过几次。”高启盛回忆着。
“失踪了,全警队都在找,人不见了。”高启强摊开手。
高启盛惊讶,“失踪了?一个警察?”
高启强点头,“对,警察。”
他摊开手,“所以李响来质问我么。”
高启盛冷笑,“他神经病,跟咱们什么关系…”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小了下去,于是高启强抬起头看向他。
高启盛摩挲着茶杯的花纹,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还真跟咱们有关系,是吧,哥。”高启盛缓缓开口。
高启强端起茶杯喝着茶,他说,“我倒是希望跟咱们无关。”
高启盛无奈地叹了口气。
02
下午四点钟左右,高启盛回到了家里。
客厅静悄悄的,他换了鞋,洗了手,先是打开高启兰的房门。
如他所料,里面空无一人。
于是高启盛走向自己的房间。
窗帘拉着,房间内昏暗而寂静。
他那倒班回来的妹妹正躺在他的床上沉睡着。
高启盛把门关上,走到床边。
高启兰睡得迷糊,忽然感觉旁边的床铺陷下去一块,熟悉的气息蔓延,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把她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高启兰嗅着令人安心的味道,向怀抱里靠了靠,然后握住了那只手。
“哥…”
高启盛握紧妹妹的手,轻声道,“是我,睡吧。”
于是高启兰放心地缩在哥哥的怀里,再一次陷入梦乡。
高启盛抱着她,鼻腔内全是高启兰的发香。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高启盛扯起被子,给高启兰盖得严实。
缓缓,他闭上眼睛,也睡了过去。
阴雨的天气里,两个人缩在温暖的被窝,睡得出奇的香。
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七点多了。
房间内一片黑暗。
高启盛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恢复。他轻手轻脚地准备起身,到厨房去给两个人煮点东西吃。
刚要掀开被子,高启兰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别走,阿盛。”
高启盛以为妹妹睡得不安生,柔声哄道,“我去煮个面,煮好了再叫你,好不好?”
不想高启兰的手劲儿却更大了,她连连摇头。
“我叫过外卖了,阿盛,再躺一会儿。”
高启盛眨了眨眼睛。
“我醒了一会儿了,”高启兰说,“但不想离开你。”
高启盛笑了,他顺从地躺回去,高启兰立即就缠了上去。
黑暗中,两个人十指交叉。
03
高启盛用指腹摩挲着高启兰的手背,说道,“我今天,见到李响了。”
高启兰睁开了眼睛。
高启盛继续道,“他跟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瘦了、也沧桑了,看来飞黄腾达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高启兰说,“他那个位置,是哥给的。”
“嗯?”高启盛低头看她。
“你昏迷那会儿,哥和他达成了一致。他不指控你,哥帮他对付赵立冬。”高启兰说,“孟德海收过咱们不少礼,就是他把李响调过去的。”
高启盛张张嘴,有些哑然。
“你为什么知道?”高启盛问。
高启兰轻轻一笑,她说,“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高启盛无奈地笑,“我猜猜,你的同伙是唐小虎,是吧?”
高启兰的卧蚕鼓鼓的,她眯着眼睛笑起来。
“哥,你们干什么都不带我,我早就不爽了。”高启兰玩着高启盛的手指,说道,“我也想出一份力啊。”
“所以你就把警察绑了?嗯?”
高启盛的质问不像高启强般有力,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询问的是晚饭要吃什么般随意。
高启兰亲了亲他光滑的下巴,问道,“是不是哥跟你告我的状?”
“是我猜的,”高启盛掐了一把高启兰的脸颊,眯着眼睛,说道,“真不经诈。”
高启兰冷哼一声。
“是我绑了,那又怎么样,”高启兰说,“我这叫先下手为强。”
高启盛笑了。
“你这叫什么强啊,”他看着天花板,声音懒洋洋的,“你这叫找麻烦啊,我的宝贝。”
高启兰眨眨眼睛,她倾身,撑在高启盛的身上。
她盯着高启盛的眼睛,说道,“是吗?那你怎么不生气呢,阿盛?”
高启盛温柔地把她的头发掖到耳后去,又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
“我当然生气了。”
高启盛看着她,说道,“但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想保护这个家。”
“如果换了我,”高启盛说,“别说绑,就是杀了,又何尝不可呢。”
高启兰开心地抱住他。
“我就知道!”
她说,“我就知道你懂我,阿盛。”
高启盛拍着她的背,话锋一转道,“当然我不是在教你杀了他啊。绑了就绑了,接下来怎么做,还要听哥的,知道吗?”
“嗯!我知道!”高启兰连连应下。
04
同样的夜晚,高启强走出集团大门。
空气潮湿,雨已经停了。
高启强没有叫人来接,集团到家的路程不近不远,他决定散步回去。
最近的麻烦事不少,他的大脑时刻处在紧绷的状态不敢松懈,长此以往,身心都有些疲惫了。
托妹妹的福,他手里又多了个烫手的山芋。
虽说棘手,可高启兰的话是对的,安欣就像一头莽撞而固执的兽,单单一个李响还不够,他们需要更多的底牌。
他只是气恼,一不留神,家里唯一的局外人也蹚进了这浑水中。
高启盛一向疯狂,得知消息后并不像他气得跳脚,短暂摇头叹息后,他竟然笑了。
高启强看着他,等待着他表达观点。
高启盛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他说,“小兰真的很聪明,是不是。”
那语气中竟带着几分骄傲的意思。
高启强缓慢地眨着眼睛,他说,“你似乎不惊讶。”
“哥,”高启盛拖着长音,眼睛含笑,“行啦。”
“认清现实吧,你妹妹,从来就不是什么小白兔。”高启盛拿过哥哥的茶杯,给他倒满茶。
“换了你和我动手,”高启盛看着高启强,“要比这出格得多,不是吗。”
高启强昂头躺在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我只是不想她也参与进来…”高启强说。
高启盛笑了,他说,“就算现在让小兰收手,她也不会听的。”
“哥。”高启盛起身,走到高启强的身边,替他捏着肩膀。
“没事的。”
“真发生什么事,还有咱们两个。”
“咱们会保护好她的。”
高启强闭着眼睛,闻言轻轻笑了,“你们啊…”
“你们真是都长大了。”
05
绕过水坑,在到家的前一个路口,高启强遇到了安欣。
他的裤脚和衣服下摆都湿着,看上去没能躲过傍晚那阵雨,一个人蹲在墙角,垂着脑袋。
那模样流浪汉似的,高启强的心里隐隐泛起心酸。
“安欣。”高启强在他面前站定,问道,“在这儿睡了啊?”
安欣缓缓抬起头,眼睛布满红血丝。
他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半晌,高启强贴着墙,挨着他坐下了。
“老高,你知道吗,”安欣看着地上的水坑,说道,“我是独生子,从小没有兄弟姐妹。”
“我听你说过。”高启强也注视着那水坑。
“小陆进来那年就我带,几年了,他天天师傅长师傅短的,次数多了,我都开始产生错觉,觉得我是他哥哥、甚至是爸爸了。”
高启强捡起一颗石子,握在手里玩着。
“做哥哥的,都会或多或少地把自己代入到爸爸的角色。”高启强说。
安欣点头,“你两个弟弟妹妹,你理解我。”
“老高,”安欣转过头,说道,“你代入我一下,你想一想,如果小盛失踪,下落不明,你会是什么心情。”
“他家里只有一个妈妈,小陆没做错过什么。”
高启强看着那水坑,默不作声。
“我宁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是我。”安欣哽咽着。
高启强轻轻一笑,将手中那块石子扔进水坑中。
泥水溅起,激起一片涟漪。
高启强说道,“安欣,你是在拿陆寒跟小盛比吗?”
“我13岁死了爹妈,小盛今年33了,是我,把他一点一点养到大的,我送他上学、给他做饭、看着他在我的面前掉下楼…你拿陆寒,跟我的小盛比吗?”
高启强转过头,看着安欣。
他眯着眼睛,说道,“好,你问我,那我就告诉你。如果小盛下落不明,所有人都别想好过。如果小盛出事,我让所有人跟着陪葬,我把命换给他都行。”
“你呢,安欣?”高启强看着他。
“你能做到吗?”
“你能为了你那个所谓的徒弟、所谓的弟弟,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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