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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要说这胡氏,自小就是个大嘴巴,凡事若是被她知道,没有不说出去的,胡氏嫁的是谢家族中排行二十一的郎君,但是分了家大家也都不按照族中的排行叫了,胡氏丈夫在家中行三,谢二的阿爹比胡氏丈夫大上几岁,谢二便称呼胡氏夫妇三叔、三婶。
见到胡氏来,谢母也挺开心,谢宅附近住的都是谢家人,都是族人又是邻居,关系不说多好,也是十分亲近的,谢母道:“是他三婶啊,你今个怎么有空过来?”
胡氏进来便问:“嫂子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外面都听到您的笑声了。”
吴婶搬来一个凳子,招呼她:“娘子,请坐。”
“多谢您。”胡氏道一句谢,也不客气,坐下来就问:“二郎今日不在家?”
谢母如今最大的骄傲也就是这个儿子了,闻言,笑眯眯道:“衙门里来人说县太爷请他去呢,也不知道什么事,还没回来呢。”
都是谢家人,谢二出息是一个家族的幸事,胡氏也为这个自小念书好的侄子开心,笑道:“现在整个广河县谁不知道咱家二郎,又会读书又能干,听说这个案子是二郎破的?”
“哪能啊。”当着外人的面,谢母还是很谦虚的,“不过是帮了把手,还是衙门里的人破的。”
“哎哟,那也了不得了,咱们又不是干那个,就是张家这回不也落在咱们后面了。”胡氏奉承道,“就让那没眼光的瞧瞧咱们二郎多好,让那赵家人后悔去吧!”
吴婶一听这还了得,忙给胡氏打眼色,偏偏胡氏看着谢母的神色像是不知道的样子,惊道:“你还不知道!”
“他三婶你说什么?赵家怎么了?你还不知道我家二郎那个嘴,比什么都牢靠,外面的事从不与我说。”
胡氏一拍大腿,“哎哟,这种事怎么能不和你说呢,我就说你当日怎么没出声——哎哟!吴婶你拽我做什么?”吴婶恨不得将她的嘴缝起来,忙给她打眼色。谢母这下肯定了这里面有自己的不知道的事,她道:“吴婶,你别拦她,难道我如今连知道自己儿子事的权利都没了吗?”
吴婶叹气,不敢再拦。
胡氏就不是那藏事的人,否则也不能跑过来八卦,道:“吴婶你拦我有什么用,这件事我大嫂子迟早要知道,难道还能瞒一辈子不成,何况这件事就不应该瞒!”胡氏倒是真心为谢二郎感到委屈,她自觉要说主人家的事,吴婶这样的仆人还是不在场的好,先把吴婶支走了,“吴婶,你给我端杯水来。”待吴婶离开后,对谢母道:“外面早就传遍了,说咱们二郎与一个林家小娘子纠缠不清,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被赵家三娘看见了,所以把亲事给退了!”
“什么?”谢母还不知道这件事,闻言很是震惊,下意识想问吴婶,偏偏吴婶被支走了,她眼睛又不好,越着急越是看不清人,偏偏胡氏没看到谢母难看的脸色,自顾自道:“我听了这话自然不易,悄悄去看了那林家小娘子,人家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还是个孩子呢。”
胡氏隐藏了自己当时跑过去其实是想看看流言主角中的另外一个长什么模样,能让谢二舍弃家大势大的赵三娘,这一见胡氏实在是失望啊,倒不是林月娘长不够好,而是胡氏先入为主,觉得林家小娘子必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才让谢二鬼迷了心窍,谁料还是个孩子呢。
按理来说这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胡氏早不来偏偏今日旧事重提,着实是有了新的后续,胡氏一拍大腿,道:“嫂子别嫌我说话难听,二郎虽好,但是他有个败家子大哥,如今大哥也没了,大郎败光家产还跑了,就留下你——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胡氏硬生生转开了话头,差点说就留下你这么个瞎眼婆子,平日里在外面说闲话说顺口了,一时间没改过来,好在反应快,胡氏稳稳神继续道:“现在那赵家三娘又寻到了一门亲事,说到了州府去呢,外面沸沸扬扬颇有些动静,就是给她采办嫁妆呢。”
院子里只有胡氏一个人的声音,“我说嫂子,你——你怎么了?”胡氏终于发现谢母的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尖叫出声。
吴婶从厨房端着热水出来,听到胡氏的声音,顾不上手上的东西,哗啦一声全都摔在地上,“娘子!”
谢母听了前因后果,直气的浑身发抖,她本就是个胆小的人,其实胡氏说的话,她影影绰绰也知道一些,只是想着家里已经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没有说。至于退亲的事情,是二郎亲自吩咐不许与谢母说的,她自然不会开口了。
胡氏没想到这大嫂子这么不经事啊,心里直道晦气,颇为后悔过来说这样一通话,若是谢母出了什么事,谢家怕不是要休了她!两个人一人给她抚背,一人给她顺胸口。
谢母牙关紧闭,只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吴婶大叫一声:“娘子!”
胡氏、胡氏整个人她懵了,吴婶推推她,“三娘子,快去找大夫!三娘子?三娘子?三娘子!”吴婶一嗓子叫醒了她,胡氏嘟囔道:“哎哟,哎哟,这可怎么办哟!”
吴婶道:“找大夫!”
“对对对,找大夫!”说着胡氏转身就要往外跑,吴婶一把拽住她,眼睛瞪着她,一字一顿道:“三娘子找到大夫来,我家娘子治好了,你好我也好,否则——”胡氏对上吴婶的眼睛,闻言打了个哆嗦,慌慌忙忙点头,这个时候她哪里敢起什么幺蛾子,若是谢母真出了事,她是不是犯了杀人罪,要坐牢哦,听说二侄子还破案了,可不能让她死了,胡氏跌跌撞撞去寻大夫。
吴婶再不放心也只能待在家里,否则谢母身边没有人,有什么意外就真的没办法了。
好在大夫来得及时,谢母虽然昏了过去,但以前的根底到底还算不错,年纪也不算大,倒是没有什么大碍。谢二回来的时候吴婶正送大夫出门,他得知自家母亲不好,小跑着往屋里跑,见到三婶婶看着母亲,他还不知道因为胡氏的原因,与胡氏道了谢。
胡氏见到谢二颇是心虚,讪讪一笑,胡乱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谢二也没心情招待她,并没有挽留,只说改日再去道谢。胡氏哪里还敢要他道谢,她也没想到谢母会气成这样,只说都是亲戚忙家去了。
直到第二日早上谢母才醒过来,见到吴婶守在床边,喝了口水才想起昨日的事情,忽然间带着哭腔道:“吴婶,昨日,她三婶,她说的可是真的?”
吴婶劝她,“娘子,您莫哭了,眼睛本就不好,二郎就是怕您伤心才不让我告诉您的,如此岂不是辜负了二郎一片心。”
谢母哭道:“都怪我是个没本事的瞎子,拖累了我儿。”
“娘子莫要胡说,您是二郎的母亲,没有您哪来的他,何况您说这话岂不是让二郎伤心。您没听三郎娘子说这都是赵家为了攀附权贵才陷害我们二郎,与我们二郎退了亲,他们赵家倒是清清白白的寻了高枝,本就是人家算计咱们,哪里是您拖累了他。”吴婶哄了半日才将谢母哄好了。
“二郎可在家?”
吴婶给她放了放枕头,扶着谢母坐起来,道:“在呢,昨日您昏过去之后二郎回来了,守在这里到天明,我让他去休息了,虽然年轻,但到底精神不济。”
“好,多亏你在。”谢母也没想到自己的身子是越发不济了。
“哎,您太客气,还不是我应该的。”
吴婶见她醒了端来早饭给她吃,午饭前已经补过觉的谢二过来看望谢母。谢母见到儿子来,忙问他:“什么时候退的亲?”又说:“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回家里说。”想着到底是自己拖累了儿子,只是被吴婶劝过不敢再说这话。
谢二见她又要哭,忙道:“阿娘莫担心,我本也要守孝,赵三娘到了年纪等不得也是应该的。”又安慰她道:“待日后出了孝,儿子考取功名,到时候还要劳烦阿娘给儿子寻一门好亲事呢。”
谢母听了这话,脸上由阴转晴:“我儿日后有了出息,阿娘必定给你选一门更好的。”
谢二点头。
谢母又问:“怎么听说还有一位小娘子的事?”又觉得这个小娘子与男人搂搂抱抱实在不尊重,言语间便不怎么客气,“你日后是要考功名的人,莫与不尊重的人来往。”
谢二生怕说了河边的事情将她吓出个好歹,心里也不觉得再与林小娘子有什么瓜葛,只说一句都是误会便匆匆揭过。倒是晚上安顿好谢母后,吴婶踯躅着想问他,又觉得不好开口,一时间有些纠结。好在谢二郎看出她的犹豫,道:“吴婶,我一直把您当长辈敬重,您有话但说无妨。”
吴婶道:“您别见怪,我就是想问问当日您真与那林小娘子抱——”她老脸一红,与自家小郎君说这个实在是有些尴尬。
饶是谢二也没想到吴婶问的是这个,他耳朵爆红,在黑暗中掩饰的很好,声音一如往常,“当日是林小娘子为了救我迫不得已。”
“救你?”
“嗯,她以为我要跳河,所以拦着我不让我去罢了。”谢二将当日林月娘编出来的话说出来。
“跳河?”吴婶唬了一跳。
谢二郎安抚她,“不是,是林小娘子误会了,她是一个赤诚的人,都是外面的人误了她,我一直为这事感到不安,一直不知道怎么报答。”
“二郎可不要再去水边。”这话就是听一听都觉得害怕,吴婶叮嘱他:“你可不会游泳,水边危险。”
谢二郎笑:“吴婶还当我是个孩子呢,我当日不过是去捡东西,巧合罢了。”
吴婶道:“在我眼中,你多大都是个孩子。”然后又问:“那看来就是赵三娘攀上了更好的才退了亲?”
谢二郎嗯一声,吴婶骂了几句又怕再提更伤自家二郎的心,便叮嘱他早点睡,谢二郎也道:“吴婶也早点睡。”
“好。”吴婶说完,正准备回去,谁知道一向利落的二郎又叫住她,问道:“您知道小姑娘都喜欢什么吗?”
吴婶眼睛一亮,问道:“多大的姑娘?”
谢二颇有些不好意思,“十二三岁。”
吴婶心道:这不就是那位林小娘子的年纪,看来走了一个说不定来了一个更好的,于是很积极地给谢二郎支招,两个人在院子里说了许久,谢二才一头雾水的回去了。躺在自己床上,谢二颇为懊恼,自己怎么问出了这种话,实在不够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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