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

作者:孟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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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帅渣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演讲前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高二八班的温情,‘青冷雨敲窗被未温’的温,‘情知春去后’的情。关于这次演讲,其实我并没有写演讲稿,因为这种□□浪费时间又毫无意义,你们也不会听的,我不如即兴发挥。”

      底下议论四起,崔玲玉微皱皱眉,无奈笑笑。场内学生笑着小声议论而后安静,都竖起耳朵,等着她的下文。

      终于收住了所有人认真的眼神,温情收起了刚刚随意的表情,“我最近在思考理想的价值,未果,于是从书籍中得到答案。我们都知道苏格拉底的思想在柏拉图的笔下得以生存,苏格拉底因何被世人称为思想大家,因为他能为了自己的哲学,尊重法律,择善固执,绝不仅仅因为他是正确的。”

      “一个有着坚定信仰的说客,这种信仰不仅存在于对自己取胜的能力。一个有着坚定理想的学生,这种信念不仅存在于对自己连绵不断的失败总结教训。对吗?”

      她全身心投入这场演讲之中,可谓是洗脑式演说:“依照信念做事,才不会寝食难安。汪国真说过,‘现实和理想之间不变的是跋涉。暗淡与辉煌之间不变的是开拓’,为什么成年人很少谈儿时理想,因为他们大多无疾而终。生活归于麻木,浪漫献祭生存,面孔被尽数改写,因一时桎梏放弃理想,垂垂老矣,带着不甘和懊悔进入坟墓。”

      全场哗然,懵了,他们大多数人从未谈过理想,甚至是想都不想。

      “我们需要理想,需要树立理想。”

      原先嘈杂的场地渐渐安静下来,他们都看着她。温情语速始终不急不缓地陈述,犀利又敏感地说:“我们可能都会羡慕甚至嫉妒别人,羡慕谁的家世,羡慕红色排名上的顶端,羡慕成群结伴下明媚的脸,但我们的格局是这世界,所以不要只拘泥于身边人,爱有理想才不会让你速朽,都少对不必要的别人产生不必要的关注,我们都有各自的人生。”

      崔玲玉拉住了想去喊停的教导主任,她感慨温情还真是天生学文科的料,心里唏嘘又自豪——这是她的学生。

      “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华夏先贤的话值得我们共勉,先成为家族楷模,再通治国安邦之道,终能天下平和。”

      “恺悌君子,当以理想忠烈不渝,唯知跃进唯知雄飞,唯知其本自由之精神,奇僻之思想,敏锐之直觉,活泼之生命,方能创造环境征服历史。”

      “不要借着“摆烂”的天赋人权一辈子躲着狭隘的温床,读书、上学、知识、行路是我们该做的。”

      “是此生无愧矣而非泯然众生矣。”

      温情一身清汤寡水的校服,被她穿出了咄咄逼人的美。她根本不用她外表自带的气势,坦坦荡荡的脱稿,坦坦荡荡地发表高论。这时候场下早已乱了套,掌声与唏嘘掀翻屋顶,温情拢了下耳边的软发,退到演讲台下。

      这场即兴狂妄的的演讲,对大多人形成了不小的冲击。有人自省,有人崇拜,有人激动,有人好奇,有人眩晕。

      主要是气氛渲染的到位,全场充满了热血和奋斗的激情,很是鼓舞了一些因落榜而丧气的人,温情一个人站那打鸡血说那些话,其实特别中二。

      有些时候,这些孤勇,又何尝不令人为之动心,周周看她的眼神就像普度众生的观世音看着三生三世都无法感化的妖精一般。太会蛊惑人心了。

      “文科生的即兴发挥都这么飒吗?”

      “太牛逼了。”

      “我,靠。”

      “出口成章,当代梁启超啊。”

      余远朝面上冷淡,站在后台,注视着温情的侧脸,胸中有股无法纾解的空寂。

      她的所有即兴发挥全数落在他的眼里。身上的坦荡、热烈,是他从未见过的自由和高傲。仿佛什么都是她说了算,她就是世界中心舞台中央,闪光灯永远追随她,是人人争抢的玫瑰,一切都要为她神魂颠倒。

      她一跃跳下台,一步步落入他视线,眼神带着邀功——

      “余远朝,到你了。”

      “我厉害吗——”

      “真不考虑考虑我吗?”

      余远朝那刻觉得她像糊涂的猎人,偏拿自己的鹿角来换他的枝杈,他说不值得,她说我舍得。

      意识之前,他已深信完了。

      ……

      付嘉佳和另一个女生肩并肩走过来。

      “你挺厉害的。”

      温情笑了下:“谢谢。”

      “她和你一样。”付嘉佳看了眼身边,“她以前文综能拖第二名十几分。”

      然而这次,温情是第一,拉了第二名十几分。

      她这次洋洋洒洒的脱稿演讲,让付嘉佳彻底颠覆了对温情的看法。

      付嘉佳走的道路,接触的人,相对平常校园内的学生,都会多一些,做人做事也会看得开一些,该服就服。

      温情是狠人。对自己,对别人。

      这几次接触的方方面面都可以看出来。

      她又想到了余远朝,付嘉佳觉得这人复杂成分颇多。

      “是我太主观了,你人不错。”付嘉佳挑了下眼,“还有你朋友。”

      温情已经换成轻松模样了:“人生必修课,低头。”

      安静了一会儿。付嘉佳抬眼和她目光相撞,“是。学不会是因为摔的跟头不重,等哪天摔的刻骨铭心了,就会了。”

      想起之前餐馆那次奇遇,二人气氛还是很尴尬的。

      付嘉佳笑了下,有眼力见的拉过朋友:“我们就先走了,有机会好好认识。”

      ……

      “绝了,嘿!敏成还有这样一奇女子。”季长濒一路上还在不停回味,又惊奇又兴奋。

      汪岁见乐了,过去搭他肩膀,献宝似的,“人家文综第一,那是能和余哥旗鼓相当的程度。”

      其他人纷纷附和,余远朝懒洋洋地走,浑不在意。

      季长濒是真对她生了兴趣,颠来倒去回味温情这两个字,“哎,哥们,帮忙打听下她有没有男朋友。”

      “想搞事,兄弟?”

      “没有的话季少要出手了。”

      汪岁见瞥了眼身后,转头笑骂季长濒:“吃着碗里看锅里,你先把自己这个分了再说啊,傻逼!”

      季长濒嘶了一声,目光深远,“我感觉,这次大概是真爱。”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余远朝斜眼睨他,又云淡风轻地移开,“我随便说说。”

      汪岁见慢悠悠地看过去一眼。

      旁边人憋着表情,二仗摸不着头脑,看见他被怼,想笑又不敢太雀跃。

      季长濒一愣,不知少爷怎么了,嬉笑着缓和气氛,“我应该去问问她钟意什么品种的癞蛤蟆。”

      这下,其他男生彻底笑疯了,狂去揽他脖子。

      “哈哈哈哈傻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后,余远朝眼神示意汪岁见——别他妈瞎聊了,走啊。

      汪岁见一脸幸灾乐祸地,心道,臭矫情。不装不会死。

      他们渐渐拉开距离,走着,汪岁见揽上余远朝肩膀,扭头跟背后的季长濒他们使眼色,手指指他旁边人,对了个口型——

      “温情,他女朋友。”

      季长濒一副被雷劈了样子,立在原地,目瞪口呆:“我,操。”

      我失恋了?

      温情他女朋友?

      我说嫂子什么了?

      我是不是冒犯了嫂子?

      汪岁见做西施捧心状,楚楚可怜的点点头。

      ……

      八班教室。

      周周:“余远朝答应你了吗?”

      温情报以微笑,耸耸肩:“并没有,他躲得更远了。”

      “为什么?”

      “他说我是花心大萝卜,认输了,让我别缠着他。”

      周周快要笑趴了,把手机里翻刚刚拍的照片给她看,忍俊不禁,“到底谁花心啊!你看余远朝发言的样子,啧啧,流里流气的,我旁边郭恬恬叫的我耳朵快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女友粉丝见面会。”

      照片里,余远朝站在演讲台,脊背平直肩膀挺阔,穿着校服,胸前别着校徽,高高贵贵地,把扬声器拉到嘴边。底下高二女生交头接耳,他像没感情的读字机器,念完演讲稿,鼓励同学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读完演讲稿,长舒口气。

      有男生起哄了声:“学长声音好好听啊。”

      他翘起嘴角。

      他笑起来真的很渣,显得很流里流气,甚至把这种流里流气耍出了风格,毫无愧感且毫不矫情。

      即使是陈词滥调,可他是余远朝,那脸,那嗓音,最后依然赢得满堂喝彩。

      “我采访一下,温女士,你不当演说家真是可惜了。您讲话的时候是哪来的自信,太忽悠人了吧,恐有吸引眼球之嫌。”

      温情一脸正经,“我?有感而发罢了。”

      “戏精,作秀,你就是爱是出风头,树大招风知不知道,你这回把那些人教育地找不着北了都,你是不是特享受这种感觉。”

      “不得不承认,”温情面不改色,大大方方坦白,“我是表演型人格,这是刻进DNA的人格,从小你不就这么说我吗?”

      对于她一副我从小就自知的模样,周周表示无语。

      她从小就陪在温情身边,目睹她小学撩遍年级全男生,女的都不放过,初中和人侃侃而谈马克思的利益论,再到高中表彰大会脱稿演讲。

      周周哎了一声,撞她肩,“先不说这个,你还要追爱吗?”

      “他已经拒绝了我三次。”

      “还不放弃?”

      温情想了半天,“不知道,先吊他几天再说。”

      谁知,这一吊就吊了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余远朝这个人仿佛从她的世界里销声匿迹了。

      这段时间天天有人把她拦在路上要联系方式,被她一个先发制人的拒绝整懵。

      有一个都追到班里了,那男生吊儿郎当扯椅子坐她旁边,笑起来有点像美国男演员吉伦哈尔,好像叫江舟,是隔壁班的,“妹妹,给个微信真的那么难吗?”

      “不难,但是男生不行。”

      “嗯?”

      温情眼皮半阖,把书页翻地哗啦啦响,严肃地说:“我对男的过敏。”

      “……”

      市里下了场冻雨,红光荡漾的江面浓雾未歇。

      周周去温情家玩。

      “还吊着呢?”

      温情追人并非死缠烂打,再爱都不会。永远是放风筝一样张弛有度有松有紧,把一切认知都建立在清醒之上,愿意亲近你时把你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粘你像只猫,放手的时冷淡的闲云野鹤,谁也在她手里讨不到好。

      “哎,最近忙。”

      再几天就是高考,高三生一走,这些高二的就是准高三生,作业量与学业压力与日俱增,肉眼可见的叠加。

      好像学不死就必须往死里学。

      “哇哦,”周周好像发现了个事,“你说,你对余远朝是不是其实是假上头啊,而且你自己都没发现。”

      “怎么说?”

      “你没发现,从你注意余远朝开始,你也不知怎么的,背书做题都积极的不像话,虽然从前也是这样,但总归是更努力了。”

      “你的意思是,”温情笑了下,长噢一声,笑嘻嘻地说:“不管他答不答应我,我都是更好的我。”

      “自恋鬼。”周周翻她,“好久都没见余远朝了,还有汪岁见。我觉得我一开始对他其实有偏见,估计有龙昊那小子天天在我嘴边说坏话的缘故,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他大概是那种被父母特宝贝长大的吧,表面看着疏离感很重,其实心里就是摇尾巴的大狗狗,干净又乐观,就是嘴欠了点,长相给的错觉。”

      “你可以啊周周,知道分析除谷山之外的男人了,”温情投过去赞许的表情,“余远朝是不是比谷山干净多了?有趣多了?”

      周周道:“干净是干净,但我还是觉得谷山比较有趣,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让他后悔终身,过了我这村这辈子没这店了!对了,我们四个是不是到现在微信都没加全?”

      明明四个人都认识,可周周只有汪岁见微信,温情只有余远朝微信。

      “好像是。”

      “你和余远朝微信聊天吗?”

      “不聊。”

      “这几个月你们没聊过?”周周不可置信地问。

      “没有,我比较想让他在我列表躺尸,”温情建议道,“我把余远朝微信推你,你把汪岁见微信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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