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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接下来几天林林都是医院家里两点一线的来往,虽然小卫晚上照顾宋厌,白天有小石头帮忙她并不用做太多的事情,但几天下来还是有些心力交瘁。
宋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心疼林林每天的来回奔波,想要提前出院回家休养。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在家都要比在医院方便一些,至少能省了林林来来回回的时间。
不过林林没同意,路上这些时间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营造出一种宋厌受伤严重都还不能出院的效果对她来说更有利。毕竟梦里的假货宋彦是一个不会‘自降身份’的人,哪怕宋厌是他的上级,在两个人正式见面有交集之前,他哪怕知道自己的领导在医院住院,也不会跑过来探望,这就大大的减缓了宋厌‘真少爷’身份暴露的可能。
通过自己做的两个梦,林林也琢磨了一下,其实梦里最大的变数是自己这一家人,现实中的事情和梦里的事情会发生改变,最终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们没有跟着梦里走而已。因此林林觉得,只要宋厌还跟梦里一样只要这一周是在医院住院,那么不仅假货宋彦发现不了自己的身世,宋厌也能在医院好好休养。
夫妻俩产生了意见分歧,最后的结果是宋厌听林林的,在医院里住满了七天,等到第八天才在林林和小卫的照顾下悄无声息地出了院。
小卫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团长两口子回家跟做贼一样,不过他虽然不理解,但也不多话,还主动放哨带着他们绕开人走,以致于一路到家都没遇到人,喜得林林不仅把人留下来吃了个午饭,等人离开的时候还让他带了一兜子的黄瓜和洋柿子走。倒也不是林林舍不得给别的,而是几天下来家里的饼干桃酥这些已经没了,海岛的供销社现在没来货她也没空出岛去买,现在也就剩下洋柿子和黄瓜洗洗就能吃。
但小卫一点都不嫌弃,乐的龇出牙,嘴角都快挂到耳朵上了,模样在宋厌看来堪称狗腿。
“嫂子,你这种菜的手艺真的没得说,种的菜长的好,味道也好,可真厉害。”
林林被他的话和竖起的大拇指夸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又给他拿了一瓶子自己做的酸辣黄瓜:“这个是我自己试着做的,小石头很喜欢吃,就着都能吃一个大馒头,你也拿一瓶回去尝尝。”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小卫早就知道了林林是个什么性子,她不喜欢来虚的,于是也不拒绝,接过罐头瓶笑得更灿烂了:“谢谢嫂子。嫂子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岛上翻地?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干,这样能快一些。”
他好歹也是在海岛待了几年,哪怕没在海岛种过地,但是也听炊事班的战友说过这边什么时候该种什么。特别是土豆和红薯,这些是炊事班的人种的最多的,因为红薯土豆能给战士们吃,土豆苗和红薯藤还能用来养猪。显然这个时候秋红薯秋土豆再不种就迟了,他也担心宋厌受伤干不了活,林林要一个人翻地一个人种,又累又耽误时间。
宋厌瞥了他一样,没说话。小卫也没注意到自家团长冷飕飕的目光,乐呵呵的告辞离开,离开前还跟小石头挥手说再见。
“小卫叔叔再见。”同样吃饱了的小石头挺着微微凸起的小肚子,热情的朝小卫挥手。
等小卫一走,小石头就打着呵欠去睡午觉了,家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宋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小院子,觉得小卫说的是真没错,林林的菜是真的种的很好。而且吃午饭前他也看了,现在充做杂物间的另一间卧室放了不少的缸缸罐罐,小石头骄傲的介绍过,都是他娘做的下饭菜和晒的菜干。还说他娘说了,这些都是等到冬天没有什么菜的时候吃的,到时候能变着法子做饭。
他现在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就是美。
林林还不知道这会儿宋厌心里还挺得意挺骄傲,她这几天都没什么功夫收拾自己的菜园子,这会儿有些菜都老了,她准备把这些老了的菜摘下来晒晒攒着到时候冬天用来喂鸡。等分到的那块地的秋土豆种好了她也该去一趟合安县了,总得把家里的鸡给补上。而且前两天她去海岛供销社的时候,金月月还说把她家分的地也给她种,说她们家是真没时间打理。
金月月家那块地离她们家的地并不算远,走路都不到五分钟,位置也不错。就是可能是一家人真的忙没时间管理,也可能是真的没这个天赋,那个海岛上那么多人的地,就数金家的收成最差,跟林林那块地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据金月月说她们家地其实种了有两年了,收成实在是不行。本来金月月想着凑合着种下去,可后来被林林打击的太惨,发现种地这事儿真的还是得靠勤苦和天赋还有老天爷赏饭。
事实证明,她哪个都沾不着,深思熟虑之后觉得与其浪费了这地,还不如给有能力的人发挥。又因为这半年吃了林林不少菜,跟林林关系又好,就把这地借给了林林。
林林也不嫌地多,只觉得地不够多。虽然金月月说地给自己种什么都不要,但林林还是打算到时候地里收获了要给金月月送一些过去。就当是地租了,就是这事儿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庄户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地多了收成也会多,自己还能赚钱,现在林林底气足的很。她看宋厌坐在屋檐下没有去睡午觉的心思,就摘了一盆嫩豆角过去让他择豆角:“你把豆角择一择,等择好我拿去洗了晾一晾,回头好做酸豆角留着做炒菜和包包子。”
宋厌伤的是肚子和左手,择豆角左手就起一个固定作用,也不怕会影响到他的伤口愈合。
“好,是不是还要摘辣椒?你摘了我来摘辣椒蒂。”
“行。”林林又手脚利落的摘了一盆辣椒放到宋厌面前。现在她也不愁院子里的菜还没落没地给她种冬菜了,有了金月月借给她的地,加上她自己那两分地,她到时候能种一分地白菜一分地萝卜,还能种两分地的土豆。再加上宋厌的福利,今年的冬菜怎么说都不用愁。
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过了大半个小时小石头也醒来了,漱口洗脸之后就颠颠的过来帮林林洗菜。天还算暖和林林也不怕他玩水,打发他洗茄子和豆角,没敢让他洗辣椒,怕他手上沾上辣椒汁到时候刺疼。
一家三口平静的过完一天,第二天一早林林吃了早饭又给留下了父子俩中午的饭就跟着部队的巡逻队一起去了自留地那边。小石头扒在门框上可怜兮兮的看着林林远去的背影,哀怨的叹了口气:“以前娘去地里都带我的。”
现在他被留下来照顾受伤的老父亲了,他当然是知道自己在家能照顾他爹,可他也觉得他娘太辛苦了些。
“我要快点长大,以后才能好好帮娘干活。”
宋厌看了他一眼,扯扯嘴角:“用不上你,以后你娘的活儿有我干。”
至于现在,有小卫带着人帮忙,林林应该也能更轻松一些。他也知道比起地里的活儿,林林更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世问题,他也知道自己和另一个宋彦的事情不解决,那始终都有一把刀悬在林林和小石头的头上,也悬在自己的欣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什么血霉,怎么林林做了两个梦,梦里自己都是不好的结局。说来说去,林林梦里的悲惨遭遇都来源于他,他也得多努力,让林林没有后顾之忧。
也不知道让小卫办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首都宋家宋承志一脸凝重的回到了家,比他下班要早一些的姚薇看到他的脸色,微微沉默了一会儿,问:
“是爸那边又给你气受了?”
宋承志摇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妻子的容貌,又想起今天在老友那里看到的照片,微微皱眉:“我今天在老柳那里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面那个人……。”
他顿了一下,组织一下语言:“长的有点眼熟。”
看着丈夫甚至还有些茫然的样子,姚薇没来由的来了些兴趣,她问道:“是不是在哪见过?”
宋承志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觉得照片里那个人,眼睛和鼻子长的像你。”
姚薇面色微变,瞪大了眼睛想要问宋承志是什么意思,毕竟她父母可就她一个女儿,两边的亲戚也在战火中都没了,现在丈夫这个表情说这句话,哪怕夫妻之间感情和睦,姚薇都不由怀疑丈夫是不是在怀疑自己。
但下一刻,她就听到宋承志说:“嘴巴和眉毛长得有点像我。”
姚薇瞪大了眼睛。
话说到这里,宋承志也好开口了:“老柳不是要调去海岛了,我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人给她送海岛那边一些人的资料,他当时翻了几页就突然看我,让我过去看。我还寻思着他让我看什么呢,过去一看是一个年轻团长的资料报告,那是真年轻啊,都还不到三十。我当时就有些惊讶,但老柳却让我先看他的照片,他说要不是知道我们就一个孩子,他都怀疑这是我们流落在外面的儿子呢。”
姚薇手猛的收紧,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第二眼见到儿子时的那种陌生怪异感,想到了儿子从小到大都和自己还有丈夫没有一点相像的脸,想到这二十多年来自己和儿子怎么都亲近不起来。她曾经有好几次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天生感情淡薄对自己的孩子都不亲近,但现在丈夫的话又像是告诉自己有另一个她曾想过的可能。
看着姚薇突然泛白的脸,宋承志深吸一口气:“那个团长叫宋厌,宝盖宋,讨厌的厌。他是团结屯的人,他的父亲叫宋大贵,母亲叫王玉娥。”
姚薇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掌猛的抓紧,她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看向宋承志的眼神茫然无措还带着些怀疑和愤怒。相处几
十年的丈夫她自然是信任的,但是她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宋承志点点头:“可能当年你的怀疑是对的。”
当年姚薇曾经几次跟他说过,总觉得宋彦不像是他们的孩子,但到底为什么她又说不上来。那会儿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姚薇还不适应母亲这个角色所以有些多想,也怀疑是不是因为姚薇生产前后经历的惨烈战事让她失去不少亲人,以致于她都有些胡思乱想,所以他安慰她说别多想,孩子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的,肯定是自己的孩子。但现在,那份躺在老柳办公桌上的资料好像在告诉他,当年的自己像是个笑话。
照片里那个人跟自己和妻子实在是太像了,就像是他和妻子的混合体,宋承志实在是没办法不去怀疑。
他甚至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无比确定这是自己和姚薇的孩子,而他们养了二十多年的宋彦并不是他们的孩子,而是一个假货。
是啊,当年虽然妻子生产的时候就在他就在外面焦急的等着,可当时里面除了妻子之外,还有那栋房子的女主人也在生孩子。谁说孩子不能换啊。
“我已经安排人去团结屯调查了,也给领导打了申请,过些天老柳去海岛赴任,我会代表军部跟着一起过去,算是考……。”
“我也去!”姚薇打断宋承志的话,看着宋承志的眼里充满了坚定。
她一字一顿道:“我也去,我要知道一个真相。”
一个不冤枉任何一个人,也能解开她的疑惑和心结的真相。不管到时候是什么结果,她都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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