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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闹剧
墨色洒了满天,转而便又被初日抹去,天黑天明,仿佛全在一瞬。
王洝在灯下坐了半宿,未曾合眼,此刻不止疲惫,还有只想一走了之的逃避心理。
没有理智地将陌生人带回家中,要怎样与楼下几位家人交代?何况这一位又是天下独尊的鬼首、是危险至极的鬼首,万一惹其恼怒,王洝连自保都难,还有何余力保护家人?
张暛倚靠在门框之侧,久久望着王洝,一直不嫌厌烦地默默等着,等待一句对方的“早安”。
王洝亦不想多费口舌,直接无视着走向了楼梯。
淡淡暖阳,透过玻璃,洒落在洗好的蔬菜之上,浓汤沸腾的声音轻轻传来,被油汁烧热的声音打散,食物的味道从厨房飘散而出,弥漫在整个房间。
赫扎起卷柔的长发,穿着围裙,在厨房中慢条斯理地创作着独属于日出的早餐。
平日起床之后,王率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打开电视,准时收看动画片。如今屏幕碎得破烂,王率便真的只能默默看着电视。
听闻阁楼关门声响,王率瞬间便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向楼梯,兴奋地嚷道:“爸爸早安!”
一个又大又甜的香吻落在了王洝的脸颊,天真得仿佛能挥去一夜的阴霾,王洝一把抱起王率,顺势将其举高在上空飞旋了一圈。
张暛满心诧异道:“爸爸?”
张暛一声惊吼从王洝身后传来,带着整夜的烦乱,又把王洝那满心的明媚糊得一干二净。
王洝轻轻放下王率,温柔说道:“去吃早饭。”
张暛穿着合身的睡衣,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不难想象的身材勾尽人的欲,望,特意拨出了几缕慵懒。
张暛满是惊讶,甚至有几分恼火,望向王洝道:“你和谁生的?”
王率乖乖坐到餐桌前,转头看向赫,故意提高声音问道:
“妈!”
“他是谁啊?饭好了吗?”
闻声,赫转过头去,一眼便望到了家中的“新人”。张暛那般样貌仿佛能刻在赫的脑海之中,尽管与其只有一面之缘,却也永远不可能忘记,赫不禁惊叫道:“是你!”
张暛站到王洝面前,气愤道:“你成家了?”
杂乱的房间如同爆炸一般,域被满屋的吼声吓得一惊,一个没躺稳,直接从猫爬架上摔了下来。
乱成一团的嗡鸣在王洝的耳边萦绕,奠定了整天阴暗的开始。仅仅只是几人初次碰面,就一片混乱,再多呆几刻,灵元方堂的房顶还不得被掀开?
四人围坐在一张餐桌之上,微妙的气氛弥漫,空气都变了味道。
丰盛的早餐摆了满桌,有菜有肉,有饭有汤,却都是张暛没怎么见过的食物。
王洝和王率只挑着商店买来的东西吃,没人去夹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见两人这般,赫敲了敲桌子,有些不悦道:“怎么不吃?”
王率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瞬间跳下座椅,头也不回道:“我吃饱了!”
王洝也只是喝着瓶里的牛奶,并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张暛觉得甚是有趣,煽风点火般,也跟着问道:“你怎么不吃?”
王洝平静道:“不饿。”
张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不禁打趣道:“一晚上了,怎么不饿呢?”
赫的心里,霎时涌上一片震惊,昨夜漫漫,怎么感觉轰烈又苍白?
张暛轻轻尝了尝味道,口感不像是肉,也不像是面,嚼也不烂,而后又变得粘软,混着各种调料,勾挂着汤汁,不咸不淡,不苦不香,怪异至极,可这种味道却恰好碰上了张暛的口味,甚至让他觉得莫名熟悉。
张暛一边品尝,一边夸赞道:“嗯!厨艺了得啊!”
犹如千里马终得伯乐心一般,赫满心兴奋,却被王洝打断:
“赫送王率去幼儿园。”
而后又望向张暛道:
“你,跟我去上班。”
柔光打落在未融的积雪之上,招揽一片光辉,树枝瓦顶的雪沫还在跟风慢行,不时飘飘洒洒。
已然多年未经暴雪,城市的颜色都被更新了几度,尽管仍旧寒冬萧瑟,长街却丝毫不失盛景。
沉白在没有边际的遥远中蔓延,清凉的空气扑在四周,洗脱了一些烦扰,车辆也少,嘈杂也少,一切刚刚好,只是身后一直跟着甩不掉的一人,王洝回望,无奈道:“你怎么还跟着我?”
张暛指了指前方笑道:“我公司也在这边啊,顺路。”
想到清晨的情景,王洝不禁问道:“你认识赫?”
直到今早见到赫与王率,张暛才知那个血液与自己十分契合的孩子竟然就睡在楼下,家里还住着两只仙兽。
张暛心叹,如此熟悉的血息、如此之近的距离,自己却未察觉到一丝,可想而知,王洝付出了多少精力,才能将他们保护得这般周全。
张暛感叹道:“不算认识,在幼儿园门口见过,还有你的小儿子,世界这么小,没想到他是你儿子,我到觉得他更像我儿子。”
王洝疑惑问道:“为什么像你儿子?”
张暛轻笑道:“那孩子的血息,不知道和我的,有多相配呢!”
鬼首也笑,可不知为何,那扬起的嘴角却看不出一丝明媚,冷白映霜,唇烈比焰,剩下的只有阴晴不定的邪戾,果然这般多变,前日灿烂,如今便是鬼魔。
王洝慢下脚步停在原地,平淡而严肃道:
“别打王率的主意。”
王洝的眼眸温柔,此时此刻却尽是冷沉。
在众人眼里,鬼首无心、鬼首无血,鬼肆尧就该杀人如麻、暴戾残忍。张暛本以为王洝会与那些执拗偏激的人们稍有不同,却不曾想过,在王洝眼里,自己亦是个连孩子都不会放过的魔鬼。如此,王洝又与那些心惊痛哭、跪求饶命的百姓有何不同?
张暛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可笑得幼稚。
原来,王洝这种平静到极致的神情,才更是张暛深恶痛绝的模样。张暛竟有一瞬错觉,仿佛在千万年前,也曾有过这般情绪,也曾见过王洝这般神情。
张暛勾起嘴角,冷冷笑过,表情没什么变化,清晰的面容依旧那样美好,只是冷得没有边际。
亦无多言,也不愿再言,张暛直接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本就在两个方向,也不顺路,天也长,夜还远。
王洝也继续沿着原路走去,层云飘绕,冲淡了初阳,没有了温光的雪天,也只剩下了冷白与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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