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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轮月我爱他
秦如许向来喜欢晚自习,虽然有不得不写的作业,但毕竟是相当程度的自由。
只是最后一道旋转三角形的题,怎么都做不出来,今天数学老师没有坐班,她头一次趁晚自习下课去请教了数学课代表陆奇,陆奇倒是很有耐心,“这里要按照时间分为三类,一类是OA和OD重合之前,一类是角BOC超过180度之前,还有一类则是角BOC超过180度之后,这时的角BOC就要取360度与之前的表达式之差······”
一席话说得秦如许豁然开朗,她连连道谢,陆奇则是面带微笑地挠了挠头,笑着说:“不必客气,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她回到座位拿了颗薄荷糖作为陆奇替她解惑的答谢,这是傍晚把零食拿给龚养的时候,龚养硬塞给她的,现下也没有别的零食,就只好借花献佛。
陆奇藏在眼镜后的眼睛似乎诧异了一下,想要推辞,不过秦如许直接放在了他课桌上,他就没有再递回来。
上课铃响,老师还没有进来,学生们鱼贯而入,秦如许正坐在位置上,感觉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她一回头,发现龚养对她挤挤眼睛,目光向地上示意。
秦如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地上有一张折叠的很小的纸条。她捡起来慢慢展开,“秦如许同学,请问你说你可能谈不了恋爱是什么意思?”
秦如许思考了好一会要不要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他,她倒不觉得自己的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她不想说出罹患恐男症的缘由,也不愿意听别人的议论和指点。可是确实应该给龚养一个明确的让他放弃的理由。
“我有恐男症,和男性亲密接触会生理性不适,心里充满恐惧愤怒等等无法控制的情绪,我恐怕建立不了恋爱这种亲密关系。甚至一想到要和男孩子恋爱牵手什么的都会难受。”
纸条再传到她手上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张新的,上面是龚养有些潦草的一串问题。
“恐男症是由于心理因素吗,你有没有去看过医生?这个病能好起来吗?为什么你和十泽哥亲密接触都没什么问题呢?你也会和陆奇成为朋友,就像和我一样吗?还是会让他代替我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秦如许没有回头看,也感知到了落笔之人的仓皇。
“是心理疾病,主要靠行为疗法,不过我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写到这里,秦如许停下了笔,盯着十泽那两个字。
为什么和李十泽亲密接触就没事呢?
在她说了害怕他的那天,她昏昏沉沉地发起了高烧,赵姨照看了她半个晚上,李十泽一直守着她的房门,帮着给赵姨递水递毛巾。
后来她终于退烧了,劝赵姨回房间睡下,她的眼皮很沉重,意识却仍保持着清醒,感觉到一只略带冷意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她的身体轻轻颤了颤,不过睁不开眼睛。
她听到少年哑着嗓子说:“糖糖,哥哥爱你。求你不要害怕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微凉的手握着她汗湿了的小手,发烫的眉心有一丝清凉又柔软的触感,那是一个果冻般可人的晚安吻。
“晚安,我的小太阳。”少年声线平稳,这时她才发现颤抖的不是自己,而是李十泽的手,她使劲抽了抽自己的手,猛地睁开了眼睛。
月光明亮如潺潺流水,照射在少年单薄身体之上,她看到他垂着头,紧闭着眼睛,脸上全是泪水,晶莹泪珠打湿了他的睫毛。上唇紧紧抿着,原本红润的下唇尝到了泪水,强忍着不让哭声溢出喉咙。
她第一次见李十泽露出那样无法遮掩的脆弱神情,也第一次知道李十泽爱她远比她想象的多得多。
这一刻,李十泽不像是她的哥哥,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甚至连性别也模糊了。她甚至觉得眼前人就是她的孩子,而且是极度依恋她的孩子,故作坚强地不哭出声来,可是却控制不住眼泪,不敢想象母亲离开他以后他该怎么生活。
他的眼泪,也把她的心撕碎了。
她怀着无限的爱怜,像搂着许葭清一样把李十泽的脑袋揽进怀里,“我也爱你,我的哥哥。”她学着他的样子亲吻他眉心,拭去他脸上的泪水,“我永远爱你。”
第二天开始李十泽就戴上了假发,穿上了粉白色系的,充满可爱草莓、兔子、糖果等印花的女式衣服,睁圆了眼睛看她,乖乖地蹲在她床前,或者坐在地毯上,看起来那么清澈无辜,一点攻击性都没有。秦如许甚至怀疑让他穿裙子他也不会推辞。
就这么持续了一个月,直到秦如许终于敢出门面对外面的世界。
回忆如戏剧般一幕幕闪过,她并不想像个怨妇一样喋喋不休地跟朋友回忆从前,感叹逝去的美好时光。
只有一点她始终确定。
秦如许就提笔写:“因为我爱他。”
她整理了好一会思绪,才继续安慰龚养仍然是她的好朋友,今天只不过是去请教一下问题。不会有别人代替他。
纸条递过去之后,秦如许继续做没做完的作业,心里虽然有点乱,但是她闭了闭眼睛,像是搭建了一层玻璃罩,把可能伤害她的东西隔绝在外面。
这次龚养没有莽到直接打她的头,也没有让她的后桌帮忙,而是拿一本书轻轻碰她的后背。
秦如许接过来,发现是古龙的《风铃中的刀声》,里面的纸条是从笔记本上撕下的一整页,不过只有一句话:“我还可以继续喜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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