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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谢恩
徐蔷前后张望,却并没瞧见颜远的身影。
闻声而来的拙儿见徐蔷趴在窗台上,左顾右盼,好奇地问道,“小姐,您在找什么?”
“哦!那只夜猫子,方才还在,这么一会儿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长了翅膀的野物哪能老实呆着,估计早飞远了!”
拙儿说着话,忽然发现纱窗上的洞,纳闷地上前查看,“咦~这窗纱怎么忽然出了这么大的洞,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啊!小姐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是那只夜猫子撞的!”
“得多硬的头啊!这可不是寻常的罗绡,是桑蚕丝编的,幸亏是今儿撞上来的,若早几日没换纱窗,撞到明瓦窗上还不见了阎王!”
两个丫头在那边商量着今晚如何挡一下,明儿再命人来换。
徐蔷默默地盯着纱窗上的破洞,看来,颜远并非外界传说得那般不靠谱,至少“武不就”这一点就不信不实。
第二日,清晨。
拙儿歪着脑袋摆弄着徐蔷身上绿色的裙摆。
“小姐,瞧着总觉得别扭,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徐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犯了难,难道她真要提前当新娘,如行走的花瓶一般,进宫谢恩?
正在纠结,马姑姑又来了,这次还带来了两个箱子,一大一小。
瞧见徐蔷这身装扮,马姑姑笑得也有些尴尬,
“小姐,五殿下今儿一早派人送来了这个,说是让您入宫谢恩的时候穿戴。”
说罢她面前的两个箱子被丫头们同时打开。
小箱子中是一套珍珠的头面,白玉托,指甲大的各色珍珠被嵌成一朵朵的五瓣花,用黄玉点蕊。
稍大点儿的箱子里是一身衣裙,玉色绡纱的外裳,着一件藕色绫绡的襦裙,还配了一条玉色的锦缎腰带。
马姑姑瞧着这一身搭配连连赞许。
“这一身还真是不错,看来五殿下不仅眼光高绝,待小姐也是真的用心,老奴瞧过,这衣服的尺寸都是对的,老夫人让小姐就穿着这一身搭配好的去吧!”
徐蔷的脸颊染了一层红晕,看来昨晚他是听到祖母和母亲送东西了。
没想到他还如此细心。
当徐蔷换上颜远准备的这一身,整个人立马精神了许多,藕色将女子的柔媚凸现出来,珍珠和玉色的外袍又将藕色的轻挑压了下去,即有这个年纪的俏皮可爱,又有着初长成的沉稳。
徐蔷入了宫,先去天宝宫谢恩,皇帝并未宣她进去,毕竟公爹单独接见儿媳妇也不大合适。
等她到了毓秀宫,一进门便瞧见徐皇后正在廊下指挥着几个宫女修剪着一株紫蔷薇,
“蔷儿来了?”徐皇后将手上的银交剪放到了侍女捧着的托盘上,净了手,将徐蔷拉到了身旁,先是询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和徐老太君的身体,才说道,“早几天就该将你宣来,奈何本宫这身子不争气。”
说着话,徐皇后转回身,带着徐蔷缓缓地沿着廊庑往回走,快到寝殿门口,她松开侍女的搀扶,拉着徐蔷小心翼翼地跨过一尺高的门槛子,进了内殿,边走边说,“这宫里的路不好走,你得当心!”
徐蔷总觉得姑母今天这话里有话,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
正踟蹰着,姑侄二人已进了正殿,徐皇后没有停留,直接拉着徐蔷进了东边的寝殿,
“方才那株紫蔷,蔷儿觉得如何?”
其实徐蔷本身对蔷薇并没有特别的偏爱,她闺阁的院子和居住的殿宇里种满这花儿,主要是因为徐皇后前人栽树,她这个后人顺道就赏了,毕竟她也没有特别钟爱的花草,犯不着拔了再种。至于那一树紫蔷,前世她搬进毓秀宫时就已经没了,据说是枯死被挪走了,
“颜色倒是稀奇,不过侄女瞧着倒不如粉色黄色的明快鲜亮!”
“蔷儿小小年纪就有这等见识,比本宫要高明许多,记得本宫像你这般大小的时候,只想着搜罗珍奇稀少的玩意儿,仅蔷薇花就有一百多个品种,可是真的都喜欢吗?许多奇珍异宝一样求来,却是看都没看一样,你是否要笑姑母沽名钓誉?其实世间之人大抵如此,能如你这般通透的毕竟不多,再说那树紫蔷,是皇帝二月里八百里加急从南头儿弄过来的,谁见了不赞一句帝后情深,唉!”
徐蔷惊讶地看着徐皇后,若说刚才那句路不好走是暗示,那这番话就算得上明言了,
“谢姑母提点!三表哥的事蔷儿—”
徐皇后抬了抬手,阻止徐蔷继续说下去,“蔷儿,从前你小,许多事听不懂也想不通,想与谁一块咱们全随了你,近来姑母瞧你办的这几件事,成熟了不少,倒可以与你说一说,姑母这辈子没有子孙缘,不管你选谁,老三还是老五,左右都是旁人生的,隔着一层肚皮,还能指望他们待本宫如亲母吗?退一万步说,不论谁登大宝,本宫都是个挂名的太后!无甚分别!倒是你,若过得不如意,全家都难以安心!”
徐皇后淡漠的声音里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悲凉,徐蔷知道这种感觉,前一世那一堆的子女,她喜欢谁吗?她只喜欢自己生的,旁人生的,她只能做到不迫害,不敌视,但真的没法打心里疼爱喜欢。
徐皇后看徐蔷的表情便知道她懂了,长舒口气,淡然一笑,“不是姑母薄凉,到了本宫这个年纪,总能瞧出来真心假意,你眼光好,老五这孩子不错,没那么高的心气儿,也许将来你不必如本宫一样老无所依。”
徐皇后的话背后的含义太过惊悚,徐蔷停留在字面之上,不敢去往前一步去想。
看着侄女目瞪口呆的模样,徐皇后显然是要一次性教育个彻底,“悔教夫婿觅封侯!这宫城内容不下徐家血脉,这一点进了毓秀宫第五个年头儿本宫才想明白,也不错,没生总好过生了再没了!”
徐皇后这句话像一柄尖刀直接挑来徐蔷的心,鲜血淋漓,她一直没想明白的道理,被徐皇后几句话就勘破了。
前一世,她的孩子本就不该出生,他们之所以能顺利出生只因颜卓当时需要徐家的助力,后来,他坐稳了,不需要徐家了,孩子于他而言就成了隐患。
如此来看,颜卓比他皇帝老子的心更狠。
前一世,自己好糊涂啊!
徐皇后见侄女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以为自己的话吓到了她,心说,即便看着再成熟,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安抚了几句,见她仍是面色苍白,神情木讷,便派人去赵贵妃宫里招呼了一声,说今日侄女忽感不适,过几日再专程去给她请安。
颜远因为生母位分低微,出生便记在赵贵妃名下的,最初她对颜远这个便宜儿子也是不冷不热,后来颜远生母自请离去,她也只有一个公主,没生出皇子,才与颜远有了几分相依为命的母子情。
按理法,徐蔷入宫谢恩只需到帝后跟前即可,但按礼数来讲,赵贵妃这位养母处不去不合适,可是徐蔷此刻着实没心情应付这些人情往来。
她恍恍惚惚,跌跌撞撞,不知自己怎么出了毓秀宫。
没成想,刚出宫门,皇后的侍女刚转身离去,徐蔷还未登上自家马车,就被人叫住了。
“徐小姐,烦请留步!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徐蔷回头,只见个一身粉红的娇小女子正站在她的身后,怎么会是她?这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正是赵贵妃的外甥女,颜远前世的皇子妃,陈岚岚。
一看来人,徐蔷就大概猜到了她的目的,但她没心情跟她应酬,
“今日我身体不适,不方便与陈小姐在此叙话,府上有茶有点,来日恭候大驾!”
陈岚岚见徐蔷面色冷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原本就不善的语气更冷了三分,
“并非不想去贵府,只是你我平素没有往来,贸然拜访怕要如赵家姐姐一般吃了闭门羹,便想趁你进宫谢恩之际在姨母宫中见一面,哪成想您临时改道,也是没办法,才追了来。”
陈岚岚这话说的算不得客气,徐蔷心中的那股子邪火正无处安放,既然她自己撞了上来,便也怪不得自己,徐蔷拿出前世锤炼出的威仪,
“听这意思,倒是我的不是喽?”
“不敢,我——”
“不敢就好,我身子不爽,失陪!”不待对方说完,徐蔷直接将话截停,从前她便是太好性子,才人人可欺,往后她得拿出些手段,让牛鬼蛇神莫能近身!
陈岚岚目瞪口呆地看着徐蔷离去的背影,还想追,徐蔷已经登上了马车,她怎么如此无礼?她怎么敢?
抱着胳膊默默站在角落里的颜远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赵贵妃怕外甥女吃亏,派人通知他赶来,本以为见着二人掐得你死我活,哪成想却是这样一幕。
在徐蔷面前的陈岚岚就如同小姐跟前的丫头,露怯,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没看到预想的面红耳赤,二女相争,颜远有点儿意兴阑珊,望着徐蔷挺直的后背,微昂的头,暗自感叹:
“真是个女菩萨!不过这一身她穿着,倒是甚美!”
颜远叹了口气,越发担心起了自己的婚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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