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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魔咒》》
你看到的善,不一定是善 ;你看到的恶,不一定是恶 。——《沉睡魔咒》
夜深,他从梦中醒来,大汗淋漓。
黎明,他从梦中醒来,大汗淋漓。
月隐,他从梦中醒来,大汗淋漓。
日出,他沉于梦中,再不复醒。
“据报道,我市已有多起一睡不醒病例。专家怀疑此为一种新型病毒,请各位市民做好日常防护,居家办公,减少出门频率……”
“妈,你关电视干嘛?”
“再看!你眼睛都快钻进电视里去了。吃你的饭吧!”
他于是不满地咂咂嘴,挑挑拣拣着吃完了晚饭。
这时母亲又把电视打开了,里边有个白胡子老头,穿着白大褂,右下角写着他是个什么医学泰斗。
“侯专家,针对这次的小起病例,您有什么看法?”
“我们发现,患者皆为年轻女性,年龄从16岁到25岁不等,暂时没有发现男性病例,我们推测病毒作用机制应该是针对脑神经且能特异性识别并感染女性。当然,请大家不必恐慌,我们正在努力寻找病原体且已有较大进展,感染后暂未发现除沉睡以外的症状,患者身体机能良好,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唤醒她们。”
“那侯专家,您对防治这次疫情有什么建议呢?”
“青年女性请居家隔离。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广大男性同胞及其他年龄段女性市民就可高枕无忧了。建议全市人民都要做好防护,减少与他人的接触……”
母亲忽然转过头:“你去外边买瓶酱油回来呗!”
“妈,我有事呢,你怎么不去?”
母亲指着电视里的专家:“人家专业人士都说了,感染那什么病的都是女性。”
那您也不在那年龄范围里啊!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母亲对年龄总是非常执着的,出门遇到小姑娘叫阿姨都不高兴,非得让人改口叫姐姐。
“去啊!”母亲又催促一遍。
他只好无可奈何地出了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沉睡病的缘故,去超市的路上,他一个人也没遇见。
奇了怪了,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怕?
一个人走在往日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天色渐暗,月上梢头。街上的感应路灯冷冷清清的地随着他走来而亮起,走远又熄灭。恍惚间他莫名觉得这世上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寒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赶紧加快了步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了超市。
黑暗追着他到了店门前转眼又被超市的灯火通明驱赶。可是诺大的超市放眼望去除了收银员竟没有一位顾客。
他极力忽视这一点,直奔向调料品专区看也不看随手抓了瓶酱油就跑向收银台。
这时他终于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个穿风衣的男人。
他走过去,排在那人的后面,想着跟他搭个话。
他刚走近,那人就猛一回头,露出一张似大理石雕成的脸,眉峰入鬓,剑眉星目,两只眼睛直盯着他,神情高高在上,看他的眼神冷漠至极。
他咽了口唾沫,尴尬道:“哈,哈哈,您好?”
那人并不搭理他,微蹙了下眉,就又转过身去。
他吃了这么个闭门羹,心情很不好,也没说什么,算作自认倒霉。
不过这么一打岔,周围倒似乎没那么阴冷了。
走出去一看,外边竟还下了雨,他看了看天色,小雨而已,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淋雨呢?
他一个箭步冲进雨里,看见那个人也在前边不紧不慢地走着。雨落在他身侧,好似害怕接近他一般,他全身上下竟没有一处淋了雨。
他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再看过去,却发现丝丝密密的雨是真的在避其锋芒!雨落到那人身侧约一米处便斜飞出去,像是凭空受了阻力。
他吓得屏住了呼吸,那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忽然顿了顿,像是想走过来,却又不甚确定地踌躇了会儿,眼中半是惊喜半是疑惑,看见他低头避雨的动作,沉思一瞬,打了个响指。
“唰”的一下,雨停了。
“快回家吧。”那人说。
声音还怪好听的,他想着。
再抬头看时,那人已不见了。
他踩着湿漉漉的地回了家,往外一看,雨伴着他的脚步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晚上躺在床上,他还在想那个怪人,那人长的很神性,似乎有什么特异功能,不愿与人交流,但又会主动帮助他。
真奇怪,我不会是遇到神仙了吧?
也不知是不是一直在想这件事的缘故,他梦见的那个男人。
……
他推开一扇小木屋的门,那个男人背对着他,他听见一个女孩子欢快的声音愣了愣,才发现是自己在说话:“大人,我回来啦!”
那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阿桥,过来。”
他梦中的身体比那人矮了个头,闻言从后眷恋地抱住那个人,低声道:“我好想一辈子都这么看着你。”
那人顿了顿,摸了摸她的头:“我也是。”
她的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哽咽着说:“真的吗?你愿意为了我与他们作对?”
那人顺着小木屋的窗子望向天空,眼神中带着憎恶,与她十指相扣:“我只是想与爱的人厮守,你犯下的错都由我为你承担。我会做到的。”
“小乔,我们明天就搬家吧。”
…
夜深,他从梦中醒来,大汗淋漓。
这个梦如斯真实。他是个女人,名叫阿乔,她爱那个人。
醒来只是一瞬,他又睡去了。
…
她好像又矮了一截,站在一座拱桥前,看着小桥流水:“大人,我为什么叫阿桥啊?”
那人站在临水边的小楼上,笑着看她在水边不安生地抓鱼:“也许是因为我在这座桥前捡到你的吧?”
她闻言丢下水里的鱼儿远远地和他对视:“这么草率吗?”
那人还是笑着:“不然呢?”
“哼!”她背过身去,不理他了,可没过多久就又颠颠地跑上楼去,贴到他旁边唤他:“大人!”
在夕阳的余晖下,那人转过脸来,金光照在他俊朗的脸上,冲淡了他与生俱来的神性,化为了一腔柔情。
她的脸红了。
那人忽然微俯下身:“阿乔,你已是个大姑娘了啊。”他的语气有些怅然,“再过几年你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大人!”
“嗯?”
她不知怎的,心头一紧,大声说:“我不要嫁人!”
男人怔了一瞬,失笑道:“不是嫁人,但我们终有分离的那一天。”
“那我也不嫁人!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她固执地说。
那人深邃的眼一闪,别过脸去:“小孩子气。”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已懂得了许多!像莺莺和张生,像杜丽娘和柳梦梅,像龙女和柳毅,像红拂和李卫公……”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喘口气又续道:“我要和你像他们一样!”
那人笑中带着悲伤:“你打哪儿看的这许多戏文传奇的?”
“大人,你别想转移话题!我要和你在一起,像他们一样!”她红着脸小声说:“像话本里说的一样,我……心悦你。”
那人的脸色突然一冷:“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你是天上的神仙!”天边一声闷雷炸响。
“那你想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此吗?”
“为了找人?”
那人看她一眼,转而又盯着从天边飘来的乌云:“我早已找到了。”
“你知道你是谁吗?就要和我在一起。”
“我……我是阿桥啊,你养大了我!”
“你不记得了,孟乔。我是来杀你的。”
雷声起,夕阳隐,他的头针扎般得疼。
他想起来了
黎明,他从梦中醒来,大汗淋漓。
他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望见窗外的闪烁电光。
他是孟乔,他爱上了来杀他的神。
头晕目眩中,他恍惚间看见了梦中的景象,但只是一瞬,他又被黑夜拉入梦中。
她想起来了,神情一变,不再如往日般天真烂漫。她眯着眼,一字一问道:“呵,大、人?”
那人沉默地看着天边。
她走近他,语气阴冷,宛如一条毒蛇在他耳边吐着信子:“大人为何不动手呢?”
那人重新看向她:“因为你不记得。”
“没有别的了吗?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唤醒我的记忆呢?大人不喜欢阿乔了吗?”她故作天真地问。
那人一哂:“喜欢有什么用,我是神,你是魔,你我势不两立。”
她的手缓缓探到他心脏处,玩味道:“是啊,喜欢有什么用呢?”
那人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手捏住她手腕。
她嘴角一勾,另一手结印意图拍上他的胸口
那人飞身后退,两只眼睛乘盛着她看不透的悲哀。
天昏地暗,她先发制人,向那人逼近,迫他回击。
那人手中持剑,勉力抵抗,却坚持不肯进攻。
她笑了:“你什么意思?”
那人低低说:“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我作恶多端,天性凉薄,一朝被功法反噬,丧失记忆,回炉重造,变回幼年形态,你这个正道神仙,为何不趁机杀了我为民除害?”
她一手成爪直探到他胸前,那人却似是早已料到,一双眼睛淡然中透着哀伤,任她逐渐逼近。
她的手在他胸前一寸处停下了。
那人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自己却浑身颤抖起来。
“我……我做不到,大人……”
那人问:“你又为什么不动手?”
她说:“我也不知道。”
那人叹了一声:“走吧,小乔。”
“我们离开这儿,去天上的人找不到我们地方吧。”
她一怔,眼中满是惊喜:“可是……”
他温柔又坚定:“没关系的,我不做神仙,你也不做魔女了。”
“小乔,你看到的善,不一定是善 ;你看到的恶,不一定是恶 。他们眼中我选择你是同流合污,我同你一般恶了,可你在我眼中,并不是恶。我们不管那么多,我们走,好吗?
“你不杀我了吗?大神仙?”
“那你不杀我吗?小魔女?”
两人齐齐一怔,都笑了起来。
…
月隐,他从梦中醒来,大汗淋漓。
他们在梦中找了个偏远山林,隐居了十年。雷声震天,响彻苍穹,似要绞碎前尘。
他又睡去了。
…
她站在空无一人的小木屋前。
那人为了护着她被天上来人抓走了,要处以极刑。
她要救他。
她拿起多年不用的嗜血剑,刚走出山林,就遇上了一个人。
“你想救他?”
“你是谁?休想拦我!”
“我是他昔日同僚。你是个妖女,唯有你死了,死在他手里,他才能将功赎罪。不然,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终会被上天发现的。你能救他一时,你能救他一世吗?”
她沉默了。
“若你想通,才是让他走回正路。”
她终于还是接受了。神魔殊途,是她误了他。
她带了把匕首,吃了散尽功力的药,在那人赴刑前出现在他面前。
她朝他扑去,看见他眼中带着牵挂和想念。她扑进他怀里,牵起他的手刺向自己。
血迷乱了那人的眼,她奄奄一息地在他怀中,看见那人脸上染着她的血,震惊地愣怔着
于是她颤抖着手拭去他眼睑下的血,却不小心在他的眼下擦出一道血泪。
她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下辈子我要生在一个平凡家庭,不做魔女了,大人来找小乔吧……”
…
日出,他沉于梦中,再不复醒。
“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
他转过身,见到超市里碰见的穿风衣的男人。
“小乔……”
他惊慌失措:“我不是小乔。”
“你是她。”
“我是男人啊?”
“但你就是她。”
“……”
“我被关了很多年,终于能出来寻你,探测了很多地方,推算出你大致的年龄,用入梦术查验了许多符合条件的女人,却没想到这一世,你是男儿身。”
他震惊:“那什么沉睡病是你搞出来的?”
“不错,在超市见到你时心有所感。小乔,你太狠心了。”
“我不是啊,你绝对找错了!”
那人沉默一瞬,只道:“没有。”
跟他说不通了!
“那我现在还在梦里?”
“嗯。”
“你先放我出去吧,哦,还有其他人,让大家都醒过来吧。”
他极力压抑心中的没由来的悲伤,红着莫名湿润的眼眶想,这一定只是个梦而已。
…
他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就听见母亲在大叫:“儿子,你怎么回事?你都睡了三天了!医生说你没有什么事,让我把你带回来……你快吓死你妈了。”
嗯?三天???
母亲见他不回答,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本来就够傻了,不会更傻了吧?”
啊,这才是熟悉的现实。
他一个激灵起床:“妈!没事!我就是累的。”
“那也不能一觉睡三天呀,我都快怀疑你也得了那什么怪病了呢!”
他不自然地道:“我是个男的啊,怎么会得那病?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了,妈。”
母亲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行吧,洗漱,吃早饭。”
他起床,洗漱,吃早饭,一切如常。
果然是个梦嘛!
这是电视里的朝闻天下那个侯专家又出现了:“今天我们早先发现的沉睡病患者全部苏醒,无任何后遗症状。”
接着是记者采访:“这位女士,您睡了好几天了,没有任何不适吗?”
“欸,就是睡了一觉的感觉,我还觉得现在神清气爽呢!”
记者笑着打趣道:“做梦了吗?”
“做了。是……诶,我忘了。”
楼下传来敲门声,母亲开了门,欣喜道:“你来了呀!”
“父亲说让我在您这呆几年,请多关照。”
“这孩子真有礼貌!哈哈哈,快进来。”
“儿子!”
他还在看新闻,没留心门口的动静。
“儿子,快下来见见你妈我好朋友的儿子,一表人才!你再看看你!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母亲什么时候无中生了个友出来?
他又是奇怪又是不情愿地下楼,看见那人后却怔住了。
那人对他笑了笑,久远的前世爱恨向他涌来。
那人走过来向他伸出手:“初次见面,你好。”
他听见他薄唇轻启,低声道:“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小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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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加油!为自己祈福!咳,似乎该叫沉睡神咒?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