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梦

　　吃完早饭，我们都想出门，他拿上钥匙，我和他一起下楼。为了防止半路下雨，我装了一把伞在包里。
　　路过早餐店的时候，我进去要了两根油条和两盒豆浆。等着拿东西的时候，听见旁边吃饭的人在聊天。
　　“你知道吗，今天12号楼，有个小姑娘跳楼了，应该是昨天晚上，早晨有人看见的时候，说血都凝固了”
　　“不知道么，你听谁说的”
　　“大早晨的，老年人嘛，都起得早，我妈早晨说晨练呢，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给我爸在那说，把我吵的睡不着，就听见了”
　　“还是个小姑娘啊，那挺惨的”
　　“谁说不是呢，年纪轻轻的，有啥想不开的”
　　两人叹了口气，就不再开口，我拿上东西，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他们已经聊起了其他话题。我站回头，拉起小朋友的手，走向医院。
　　在路上问了病房的号，到了医院找了半天的住院部，才找到两人。和阿姨聊了两句，她回家洗漱工作，我和小成看着小孩。受伤的人睡得久，我就看着小成写作业。小学生的题越来越烧脑了，有几道题我都没反应过来。
　　同一个病房里还有其他人，我们不敢太大声，怕吵到他们休息。
　　“你看这个，用一望无际造句，我们先知道一望无际的意思，一望无际什么意思”
　　“一眼望不到边际”
　　“对嘛，一眼望去望不到边际说明了什么，”
　　“说明很大”
　　“嗯”我揉揉他的脑袋，继续放低音量“那么就可以用来形容田野，比如，田野里的稻田一望无际。”
　　“噗”旁边传来笑声，我抬头看了一眼，是小孩醒了。
　　“笑什么笑啊”我没好气的把早餐扔给他。
　　“姐姐，这种题，他都会做，你就给他一点自我创造的空间吧。”
　　我揉了揉脑袋，趴在床上，不在指导小成，果不其然，小朋友写作业的速度快了不少，我更加挫败，趴着不想动。过了一会，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起，支起脑袋盯着小孩
　　“你为什么会被人打，谁打的？”
　　他躲闪不看我的眼睛，其实我猜得到，路修言把我的家庭住址泄露出去，而小孩上次还帮我隐藏过，被逮住自然免不了挨一顿揍。想了想，我换了个问题
　　“你昨天出去干嘛去了？”
　　“前两天找到的兼职，去打工”
　　“哦”我点点头“你怎么来的医院啊，肋骨骨折，这玩意可不好处理，估计你这个假期没发出去打工喽”
　　“有个好心人帮我打了救护车”
　　“哦，”我点了点头，趴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
　　聊了一会，我才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你昨天在哪被打的”
　　“离家不远的地方”
　　我坐起来看他，18、9岁，算得上是成年人了，打了救护车，还在家门口，一瞬间我串起来了昨晚的事情。看着他全身绷带，生活不便的样子没有开口。中午在医院吃了顿饭，晚上阿姨来替了我和小成。
　　走过小区楼下的时候，看见了摆着的灵堂，摆在前面的是一个笑起来单纯的女孩，照片两侧跪着夫妻两人，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照片前面是几个哭的不成样子的年轻小孩，还穿着校服，我不自觉的站住了脚步，小成抬头看我，我低头看了看他，拉紧他的手，回了家。
　　我先回了我家拿了平板和手机，冲了电。虽然一墙之隔，但网络信号依旧不错。我忽略没有任何信息的社交软件，看了看网店里关于缠花、绒花以及热缩片的材料，定了一些。
　　十点多，小朋友去睡觉了，我靠在沙发上。今天我还是睡在沙发上，不过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我还躺着的。
　　失眠，有些睡不着，我站起来走到窗台边。黑暗的夜色将那块血迹遮掩的很好，我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争吵了。是有多么绝望才会在看完烟花的夜里用这么痛苦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我虽不爱惜自己的血肉，可也从未想过要彻底结束。
　　我拉上窗帘，躺在沙发上。原来爱也是会逼死人的啊。我才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个道理。不过来的太过惨烈。
　　时间逐渐流逝，我躺着感受，偶尔还会听见阵阵悲咽，是一对父母失去孩子的哭泣。
　　“你个丧门星，赶紧滚，克死了自己的姥爷姥姥，还过来祸害你的爷爷奶奶，现在你满意了吧，两个人都死了。怪不得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不要你呢。要不是你那个败家的爹，我爸和我妈才不愿意养你呢”
　　我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她的咒骂。不反驳是因为这是在我爷爷奶奶的葬礼上，而她是爷爷奶奶的孩子。
　　我不觉得她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她不给爷爷奶奶寄钱了，爷爷奶奶不会再去靠种田为生。如果不是她对着爷爷奶奶颐气指使说家里没菜了要他们送，爷爷奶奶也不会在大冬天骑着小三轮车上街。而我，在这场悲剧里只占了百分之一二。
　　我还有些心疼两位老人，生出的两个孩子一个不如一个。
　　“家门不幸”我醒过来，随手摸了摸眼睛上的水珠，抬手摸到桌子上的平板，打开看了一眼，才四点。而我觉得自己已经十分清醒了。
　　我登录小说平台，很久不登了，一上线，消息很多，平板都有些卡。等待消息结束，我联系编辑下架这本小说。其实我也想得到，骂声一片，编辑也是。
　　我叹了口气，写了一封道歉信，准备发出去。路修言又出现了。
　　“等你可真不容易啊”
　　我给他打字“我决定下架小说了，现在这本书已经独立成为你的世界了，你难道还想阻止我？”
　　“可是你压根不知道你自己的错在哪，我为什么不阻止你呢”
　　“路修言，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错。”
　　“我就知道。你不能下架”
　　我不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我们本就不在一个次元，我把你创造出来，被人所知，这是每一个作者都在做的工作，我们写故事就是为了创造。是，我承认，这本小说我是为了恰饭，但你总不能不让我生活吧。我要结束这一章这一本，开启我的新生活，有错吗”
　　“我被困在时间里了，你凭什么可以去追求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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