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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
处死公孙阅后,齐宣王又处死了美玉,从此痛定思痛,每天按时上朝,与众大夫讨论国事。
这天,邹忌对齐宣王说:“臣有一言进于大王。”
“邹相国请讲。”
“大王前时因王妃之事,处死了鲍大夫,朝中诸位大臣,自此无人敢向大王进谏,长此以往,大王身边剩下的将都是阿谀奉承的小人,而忠谏之士,则纷纷噤声,只恐社稷堪忧啊!”
齐宣王懊恼地说:“寡人当日受了公孙阅和美玉的蒙蔽,才处死了鲍大夫这位忠臣。寡人也是后悔不已。”
田忌说:“邹相国说得对,大王,您既然觉得后悔,就可以从这件事吸取教训,从此以后,励精图治,广开言路,不再耽于女色,齐国称霸,指日可待。”
齐宣王笑了笑:“你们俩倒是难得意见一致。”
田忌笑道:“微臣与邹相国都是为了齐国考虑,岂能公私不分,因为个人恩怨而置齐国于不顾呢?”
齐宣王说:“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来,魏国大军起兵伐韩,韩国昨日派使者来向寡人求助,不知你们觉得救韩国还是不救?”
邹忌说:“即使韩国被魏国吞并,那也只是别国的事,与齐国关系不大,不如不救。”
“相国此言差矣,”田忌说,“若魏国战胜韩国,魏国会更加强大,到时候必定会是齐国的威胁,所以我们应该立刻出兵解救韩国。”
齐宣王笑了:“刚说完你俩意见一致,现在又不一致了。不如问问孙军师,你怎么看?”
一直沉默不语的孙伯灵开口了:“大王,微臣认为,田将军与邹相国的建议,都有不妥。”
“哦?军师何出此言?”
“大王,魏国自恃强大,屡屡进犯别国,从前伐赵,如今伐韩,进犯齐国是迟早的事,所以我们不能放弃韩国让魏国更强大,但若此时出兵解韩国之围,则相当于是我们齐国的军队代替韩国受到魏国的侵略,让韩国坐享其成,所以我们要救韩国,但不能立刻出兵。我们可以告诉韩国使者,齐国的援兵即刻就到,韩国有了齐国这个靠山,必定全力与魏国交战,而魏国也会全力进攻韩国,等到他们两方的军队都已经疲乏了的时候,我们再出兵,便能更有把握战胜魏国,韩国也会因为我们救他们于危难之际而感谢齐国,岂不两全其美?”
齐宣王高兴地鼓掌:“好!就按孙军师说的办!”
韩国得知齐国救兵将至,果然奋力抵抗魏军,但韩国军队寡不敌众,连连败退,又再次派使节来到齐国,催促其速速救韩。
入夜,田忌和孙伯灵在田忌府中准备次日启程。
“军师,等我们进入韩国境内,你打算如何与魏国交战呀?”
“大将军,我们不去韩国,而是去魏国。”
“去魏国?为什么?”
“大将军,你忘了吗,上次救赵国,我们也是去的魏国。这次一样,我们率军队,攻打魏国的国都大梁,庞涓一定会离开韩国,回师魏国,韩国之难也就迎刃而解了。”
“上次是上次,庞涓吃过一次亏,不会再中计了。”
孙伯灵自信地一笑:“他向来自负,又求胜心切,一定会。”
庞涓接连战胜韩国军队,即将占领韩国的都城时,突然接到消息,齐军趁虚而入攻打魏国的国都大梁。他连忙传令全军,回师魏国解救大梁之围。田国在他们回来的路上率军与之交战,佯装战败后撤,魏军紧追不舍。
孙伯灵知道庞涓将至,对田忌说:“魏国的军队向来看不起齐国,认为我们的士兵胆小怕死,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诱导他们。我们可以向庞涓示弱,使之轻敌,他必然轻装日夜兼程赶来与我们交战,这时,我们再用有准备的军队对他疲劳的军队,就可以有把握了。”
“不知军师打算如何向庞涓示弱呢?”
“我们在行军的途中,每天减少营地里军灶的数量,这样就会让庞涓以为我们的军队在行军中逃亡过半,兵力不足。” 孙伯灵转身对钟离春说:“春,你带几名士兵去密切监视庞涓动向,每日派人回来告诉我庞涓的行程!”
“知道了,误不了你的事。”钟离春起身准备出发,又转身嘱咐孙伯灵说:“当心你的腿啊,伤才刚好了。”
孙伯灵对钟离春笑了笑:“我知道,放心吧。”
庞涓边走边想,自己的军队眼看就要打败韩国了,却因齐军侵扰,不得不回师魏国,越想越生气。到了魏国境内,他迅速打败了田国的军队,向着齐国大军紧追不舍,发誓要重创齐国大军,一雪前耻。
第一天,手下人来报,齐国营地内有十万军灶。庞涓大惊:“齐国军队如此之众,我不可轻敌。”谁知第二天,齐国营地内只剩五万军灶了,第三天更是只剩下了三万。庞涓不由得沾沾自喜:“我向来知道齐国的军队胆怯无能,没想到才三天,就已经逃兵过半了,真是天助我也!”当即下令,带领两万精兵,轻装快速前行,步兵则由庞葱带着慢慢跟在后面。
“田将军!孙军师!”女扮男装的钟离春快马加鞭奔回齐军营地,“庞涓率领两万精兵,轻装日夜兼程,已过沙鹿山。”
孙伯灵想了想:“照这个速度,今晚他们就能到马陵了。马陵道在两山之间,道路狭窄,庞涓一旦中计便无退路,我们可以如此这般…”
第二天的早晨。
熹微的晨光中,孙伯灵和田忌走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尘土飞扬。
前一夜,庞涓到了马陵后,见有一棵大树拦住了去路,树上似乎还有字,便取来火把查看,却见树上的字是“庞涓死于此树下”。此时,隐蔽在树丛里的齐国伏兵按照计划,看见火光,万箭齐发,庞涓的精兵全军覆没,庞涓身中数箭,已知无法脱身,拔剑自刎。
孙伯灵走到庞涓的身边。这个他曾当做兄弟的人,这个几乎置他于死地的人,这个被他当做对手的人,此刻终于死在了他面前。
一切,都结束了。
他望着远方,想起了他与庞涓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庞涓,是极恨的。是庞涓导致他终生残疾,是庞涓指使人对他多次暗害,就连害死了子斓的公孙阅,也是为庞涓效力的人。但现在,庞涓死了,这些恨意,和当年的兄弟情一样,已无处安放。
他本以为自己向庞涓复仇后会很快乐,但现在,他只感到了怅然。
他回想起当年出山的时候,鬼谷先生为他占卜,告诉他,他将威震天下,名字刻于钟鼎之上。但鬼谷先生没有告诉他,名刻钟鼎,那么代价是什么。
他终于杀死了伤害自己的人,也终于在两次大胜魏国之后,威震天下,但他失去的,是他健全的身体,和他最疼爱的子斓妹妹,以及最初的那个踌躇满志、还没有受过伤害的孙伯灵。
一切,都回不去了。
“大将军!军师!”士兵来报:“我们的军队遇上了庞葱的步兵,看见了庞涓的尸体后,步兵不战而溃,我们已经把庞葱捉来,任大将军和军师处置。”说着就把庞葱带了过来。
庞葱跪在他们面前,浑身发抖:“田大将军,孙军师,饶命!”
“你是魏国的将领,庞涓的侄子,岂能饶了你?”田忌欲拔剑刺死庞葱,被孙伯灵拦住。
孙伯灵走到庞葱面前:“带着你叔父的尸首,回去好好安葬吧。”
庞葱不敢相信地看着孙伯灵:“孙军师,你不杀我?”
孙伯灵望着庞葱稚气未脱的脸,虽然他已经是魏军的将领,但其实,他也还只是个孩子。如果自己没有和庞涓成为仇敌,那自己或许也会很疼爱这个孩子的吧。他把视线移向远方:“庞葱,我和你叔父之间的仇恨,就让它在我们这一辈终止吧。我希望今后,齐国和魏国,可以和平相处,永世交好…”
回程的马车上,孙伯灵一路无言。钟离春坐在他身边,轻轻地握着他的手。身后的马车上,传来田国的声音:“我们总算把庞涓打败了。”
孙伯灵回头,本以为会看到田国得意的神情,却只看到了他满脸的哀伤与嗟叹。
他一瞬间记起,子斓葬礼后的那天晚上,他经过田国的住处,听到了这个平时大大咧咧,哪怕在战场上受了伤也从不会叫痛的大男孩,小声压抑着的啜泣。
他转过头,温情地注视着钟离春:“春,等我们回去,就把婚事办了吧。”
钟离春望着孙伯灵,自从子斓死后,他的眼神里便再也没有了一丝温暖,只剩下冰冷的恨。现在,她终于又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让她安心的温暖和善意。她脸颊绯红地对着他微笑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田忌和孙伯灵凯旋归来,齐宣王大喜,设宴款待,欲加封二人。孙伯灵推辞道:“微臣是个废人,却受大王如此重用,实在有愧。如今,微臣大胜魏国,报答了大王的恩典,也了却了自己的私仇,微臣知足了。”他拿出他在楚国时抄录的《孙子兵法》,以及他自己这些年的征战记录,对齐宣王说:“这是微臣毕生所学,献给大王,如此,留微臣亦是无用,愿大王赐微臣闲山一片,让微臣在此终老。”
齐宣王挽留不得,便将石闾之山赐给了孙伯灵。
经过了一日的奔波,孙伯灵和钟离春终于到了石闾之山。已是妇人打扮的钟离春把孙伯灵扶下马车,取下马车上的东西,和孙伯灵一起往他们的家走去。
他们抬起头望着天空,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满天的星光熠熠闪耀。
子斓,我们回来了。
我们会如你所愿,好好地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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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请照亮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