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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亲
张相明升暗降,依附的党羽也被一一清算。朝中也重新划分势力,蓝氏一族如日中天。
贵妃接到恩旨,许她回府省亲。浩浩荡荡地一行人穿过宫门,进了蓝府。
蓝贵妃在父兄的簇拥下回到了往昔的宅院,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在这里,她第一次见到皇帝,对他倾心。
贵妃带着宫中的珍品赏赐诸位女眷,恣意招摇,妥妥地贵妃架子。怀化大将军蓝亭却皱起了眉头,对贵妃的行为不甚满意。
书房内,蓝亭背着身,窗外的阳光倾泄进来,映下一地的暗影。“妍儿,你今天太招摇了。”流水般的赏赐,华贵的御车,一行人从宫门口排到了蓝府。宰相嫁女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
“父亲,您错了。女儿已是贵妃,这是皇上给孩儿的尊贵。”
这个女儿,从小就被家中惯坏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但现在张家倾覆,蓝家又焉能保全,这时候才更要夹着尾巴做人。
“妹妹,父亲说得对,”蓝玉接过话来,“张家就算倒了,还是外戚,太后、皇后都在。你省亲的排场摆得这般大,你让皇后娘娘作何感想。”
“我管她怎么想,”贵妃丹凤眼一挑,眉目含笑,“她张婉容能当皇后,不过是仗着她父亲,现如今,张家已经完了,她这个皇后能不能继续当下去,还两说呢。”
“皇上有意废后?”蓝玉问。
“快了,”贵妃轻轻拨去茶盏上的浮沫,想到坤宁宫最近频繁请太医,微微一笑“张婉容做了那么多孽,墙倒众人推也是早晚的事。”
“你想干什么?”蓝亭板着脸,“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我劝你还是先想想大皇子。”
贵妃的动作稍顿,眯起眼睛,思考着,“父亲多虑了,女儿有分寸。”
蓝亭见女儿这般固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万事小心,莫要被人抓住了把柄,”又转向蓝亭,“以后少给你妹妹添乱,要是让我再发现你参与后宫的事情,就不是五十军棍那么简单了。”
贵妃捏紧了茶盏,心中不满。当初她让蓝玉去杀纪嘉宁,结果没杀成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去行刺陛下。要不是栽赃给了张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都怪那个女人,死了这么多年还阴魂不散。要不是因为她,兄长怎么冒险去行刺皇上。
“陛下已经不是刚刚登基的时候了,他能下手斩了张玉珪,就足见他的魄力。张家是外戚,都落得如此下场,何况我们蓝家。”
“父亲是不是太过谨慎了,我毕竟育有大皇子啊。”蓝贵妃被蓝亭的一番话惊着了。
蓝亭哼了一声,到底是女人,只能看见帝王的那点情意,殊不知帝王情意才是最轻的。“陛下只会有一个儿子嘛?”
蓝贵妃嘴唇动了动,却说不话来。后宫粉黛三千,陛下从来不缺会生儿子的女人,她的旻儿说到底只是占了长子名分。
蓝亭见他俩回过神来,把话题又绕回了原点,“要想蓝家平安,你们以后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否则,张家的今天的下场,明天就是蓝家的。”
蓝亭望着这一儿一女,都是争气的好苗子,偏偏一个个困在情爱中,迷失了方向。他忍不住还是规劝蓝玉,“你赶紧把外面那个女人给我处理了,否则等你娘动手,她就不是被卖那么简单了。”
蓝玉一怔,抿紧嘴唇,浑身散发着凉意。
听到这话,贵妃也是怒火冲天。她原以为兄长也就是转性了,喜欢一个女人罢了。谁知道前阵子查出来,那女人是张家做的局。特意放在青楼,引他兄长上钩。
为了这女人,蓝玉闹得满城风雨,官声狼藉。他的岳家为了这事差点跟蓝亭翻脸,嫂嫂每天以泪洗面。
皇上让他迁刑部侍郎审理张玉珪,明明立了大功,却被御史弹劾私德不修。煮熟的鸭子飞了不说,也没再提让他重管神机营。压在刑部侍郎的这个位置,不上不下,卡在喉咙里,贵妃想着都气得慌。
蓝玉走出书房的时候,整个人阴沉无比。“哥哥,你就听父亲的,留着那个女人迟早招致大祸。”
见蓝玉不出声,“哥哥要是舍不得,妹妹替你处理。”区区一个扬州贱婢,,卖进窑子里也就是了。
“你别掺和,皇后腹中的孩子都快六个月了,你还是先为自己想想吧。”说完就出了府。
贵妃眯起眼眸,口中的话语恶毒无比,“生不生得下来还不一定呢。”
蓝玉在京城的朱雀街有所宅子,三进的院子十分敞亮。纪禾凝坐在罗汉床上,手里不停地穿梭着针线,棚上的鲤鱼绕着并蒂莲花,活灵活现。
边上的徐嬷嬷给她理着五色丝线,边理边跟她唠嗑。纪禾凝梨涡浅笑,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呀,爷回来了。”徐嬷嬷赶紧招呼着丫鬟伺候。
纪禾凝把笸箩放在案几上,笑着迎上去,蓝玉却是沉默。
“怎么了?”她接过丫鬟手中的热水,拧好帕子,就要伺候洗脸。她细细地描着眉目,犹如珍宝般细致地擦拭。
“爷又瘦了,”纪禾凝放下帕子,吩咐徐嬷嬷,“去端碗冰镇的酸梅汤来,还有,告诉灶上,捞条鲈鱼准备着。”
蓝玉见着她忙上忙下,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眼神逐渐温和。他最爱吃莼菜鲈鱼羹,但市集上买到的总是不够新鲜。
为了这个,纪禾凝直接把院子里的湖泊改成了鱼塘。蓝玉每次来这里,纪禾凝都会亲自下厨,做这道菜。
为了让他满意,她找徐嬷嬷学了一个多月,把他的胃口琢磨地透透的。但凡是他的事情,纪禾凝都亲力亲为,不假丫鬟的手。
只有在她这里,蓝玉才能真正放松,才有家的感觉。
见她吩咐完毕,蓝玉双手环抱着她的腰,头轻轻贴在她的小腹上。
“今天乖不乖啊?要是再折腾你娘,爹爹可是要打你的哦。”
纪禾凝掩着帕子,笑着,“才三个月呢,能知道什么。”
“我这叫从小培养,教他怎么心疼娘亲。”蓝玉伸手将纪禾凝揽进怀里,紧紧贴着她,心中无比的安心。
“我听说张家出事了?”纪禾凝忽然问道。
“他们还敢来找你?”张玉珪下狱之后,张家就频繁登门,跑到蓝府还不够,居然又找到这,明里暗里几次让纪禾凝去求蓝玉。
不料纪禾凝也不是吃素的,转头就把他们卖了。蓝玉派来几个家丁把这守得死死的,见到张家人就打,没想到居然还敢来。
“不是,是纪怀安,”纪禾凝抿了抿唇,“纪家在扬州惹上了官司,原本指望着张家能帮忙,现如今张相赋闲在家,他连门都进不去。”
“你想帮他?”蓝玉轻抚着纪禾凝缎子似的长发。
纪禾凝犹豫了半晌,“虽然纪家收养我是另有目的,但是若没有纪家,我早已饿死在街头了。”
“我知道了。”蓝玉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肩膀。纪家的官司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帮衬一把,也算是为凝儿和孩子积福了。
“我在城外的鹿山有座避暑的庄子,这几天你收拾收拾搬过去吧。”
“爷,您不要我了嘛。”纪禾凝梨花带泪,紧紧抱着蓝玉。
“怎么会,这眼看着就要入暑了,你怀着身子怎么受得了,”指腹拂过脸颊拭去泪珠,“凝儿这么好,爷怎么会舍得不要你,何况还有孩子呢。”
“那爷要时常来我们,莫要忘了我们母子。”
“不会。等我忙完就去找你们。”
“那爷说话算话,您要是不来,凝儿可就带着孩子嫁人去了。”纪禾凝撒着娇开玩笑地道。
“哈哈,好。”蓝玉抱着纪禾凝,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面上露出一丝不舍。
纪禾凝回应着环住他的精瘦的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宛若罂粟般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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