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之战

　　比赛结束前十秒，任逸拿球。也许觉得自己机会更好，他没有将球传给叶韦晨或陆海澄，而是在三分线外直接投篮。
　　球没进。
　　比赛结束的哨音响起，宁大以两分惜败。
　　场上体大球员都在拥抱庆祝，观众席上嘘声大作。
　　厉天麒直接冲向主办方代表，投诉裁判黑哨。体大校队经理过了一会儿才悠哉游哉地过去，双手插兜，无所谓的样子。
　　吴飞安慰着年轻球员们，帮他们擦去汗水和泪水：“没关系，继续努力。”
　　“我看你们就算了吧。”
　　丁哲不知何时走近，讥讽道。
　　他身边站着孙乐，同样一脸嘲笑。
　　任逸憋不住，两步上去就要动手。丁哲故意偏过头：“打啊。”
　　“任逸，回来。”
　　吴飞的声音低沉有力。
　　任逸的脸涨得通红，到底没有真打。但没忍住“呸”了一声，才回到吴飞身旁。
　　丁哲笑着说：“吴教练这是二进宫啊，可惜这帮孩子不争气，一上来就给吴教练丢脸。”
　　吴飞问：“你们教练呢？”
　　“拉肚子，来不了了。”
　　瞧他满不在乎，谁不知道教练和他因为意见不合被架空。
　　体大篮球队完全是丁哲说了算。
　　吴飞笑了笑：“你既当队长又当教练，忙不过来吧，我们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刚转过身，就听孙乐阴阳怪气地说：“这么大年纪了还玩回归，迟早玩完。”
　　吴飞脚步一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
　　队员们听了这么难听的话，都想上去教训孙乐，被陆海澄拦住了。
　　但有一个人走上前，目光扫过丁哲和孙乐，淡淡道：“警察知道你指使聂泽新伤人，迟早会上门找你，先管好自己。”
　　孙乐做贼心虚，嘴上却不肯服软：“证据呢？就凭你一张嘴说啊？”
　　叶韦晨面无表情：“要是真没证据，我也不会说这话。”
　　“你——”
　　丁哲比孙乐老练，笑道：“别听他的，他诈你呢。”
　　他盯住这个刚才对他动手的男生，叶韦晨也淡淡回视，没有丝毫畏惧。
　　“我们走着瞧。”
　　叶韦晨什么也没说，留给他一个背影。
　　丁哲是谁，有多大本事，他不关心。
　　偌大的场上，他只关心一个人。
　　芮存风不在，比赛结束后他第一时间进了更衣室。
　　刚要进去找他，忽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叶韦晨回头，一眼就看见秦洛沁。
　　今天也是新一届啦啦队的首秀，女孩们青春美丽，活力十足，打造场上最亮丽的风景线。
　　秦洛沁穿着啦啦队的白色裙装，披着一件长外套，头发高高束起，在场边独自站着。
　　不知怎的，叶韦晨想起那天她怀里抱着芮存风的外套，也是这么独自站在场边。
　　余光瞥见孙乐向她靠近，他不再犹豫，快步来到她身边。
　　“……”
　　走近了，却不知道说什么。
　　秦洛沁眼里似乎有泪，不愿他看见，迅速地擦去了。
　　再望向他时，泛红的眼里有恨。
　　怎么会不恨呢？他若是她，也会痛恨自己。
　　“小叶！”
　　厉天麒喊他。
　　正好秦洛沁的室友来找她，他便点了下头，离开了。
　　到底什么也没说。
　　他不知道，这一幕恰好被走出更衣室的芮存风尽收眼底。
　　厉天麒和叶韦晨，还有裁判和主办方官员聚在一处，热烈讨论着什么。体大没有任何一个人在。
　　“队长！”
　　先叫他的是方竞奇，然后大家都发现他，高高低低一片“队长”。
　　芮存风走到他们中间，先看了眼任逸，后者一直低着头。
　　“……今天回去后，每个人都要好好总结，我们的优点和缺点在哪里？接下来怎么改进？下周训练时都说说。”
　　吴飞说完，才看向芮存风。
　　芮存风望着周围一张张脸，有的还稚气未脱，有的写满沮丧。刚才在更衣室里，他一个人坐着，无数情绪在胸中奔涌，但最后都回归平静。
　　这对他而言很难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
　　“从下周开始，我们会改变阵容，大家不要太意外。”
　　任逸的头垂得更低。
　　“……叶韦晨怎么办？”
　　罗增低声问陆海澄。
　　“裁判偏向体大，之前丁哲犯规也没判罚，大家都看在眼里。小叶估计没事。”
　　如果叶韦晨被禁赛，宁大完全有可能拒绝继续承办校际杯。
　　芮存风冷冷道：“蠢得像头猪。”
　　陆海澄有些不安：“他是为了你。”
　　“为了谁也不能在场上动手，不然我们和体大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如果真的因此被停赛，球队接下来要怎么办？
　　装得成熟，其实还很幼稚。
　　果然，厉天麒和叶韦晨回来，神色轻松。
　　吴飞得知没事，也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对叶韦晨说：“以后不能这么冲动。”
　　大家都没想到，平日冷静如铁的叶韦晨会出手打人。
　　厉天麒说：“我已经教育过了。这事确实是丁哲挑起，小叶就是意气用事。”
　　“主办方怎么说？”
　　“和稀泥，息事宁人呗。他们会调查主裁，看看是什么结果吧。”
　　不追究叶韦晨的责任，已是最好的结果。
　　芮存风说：“体大还真是越来越胆大。我们不能一直被动，既然他们能做工作，我们也要做。”
　　厉天麒点点头：“嗯，晚上我和深哥联系一下，商量对策。”
　　陆海澄附耳：“你俩和好了？”
　　厉天麒面色僵了一瞬，随后恢复如常：“听不懂。”
　　“……真坏啊。”
　　晚餐时间，吴飞安排大家聚餐，也算是鼓舞士气。输球没什么，主要是心态不能崩。
　　芮存风没参加，开车去找白二少。
　　白二少的修车厂在城郊，他也住在这里。
　　芮存风不曾提前打招呼，所以白二少见到他时还挺惊讶：“你怎么来了？”
　　芮存风把车钥匙交给他：“你看看我这车，还用问么。”
　　白二少啧啧称奇：“你开车很稳啊，这是咋了？”
　　“被人搞了，好在人没事。”
　　“小心点。”
　　因为生病，白二少消瘦了许多，脸颊都陷下去。
　　芮存风问：“你怎么样？”
　　白二少耸了耸肩：“算是控制住了，以后不知道怎么样。无论如何，先顾眼前吧。”
　　他得了胃癌，所幸发现得早，现在治得七七八八。
　　“……后来没化疗了，头发就长出来。不过还是太短，真羡慕你。”
　　原先他们是折腾头发道路上的友军，染过各种不堪入目的颜色，被家里痛斥也是常事。
　　芮存风笑笑：“我等着你一块儿去呢。”
　　白二少打量他：“你这样就行，这个发型适合你，特别帅。”
　　“我什么时候不帅？”
　　白二少挑眉：“现在对象是谁啊？”
　　猛然被问起，芮存风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接着就出现叶韦晨对他表白的情景。
　　他是那么认真地看着自己，那么认真地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提了，单身。”
　　他抓了下头发：“车子放你这里，好了跟我说。”
　　“包在我身上。”
　　芮存风环视四周。小院依然是老样子，就是多了些杂草，少了些等待维修的汽车。白二少亲自设计的二层小楼历经风吹日晒，眼下墙壁发灰，就像他这个人，少了精气神。
　　芮存风吐出一口气：“明年开春，我找人帮你翻新。”
　　“别费那个事。我现在不是天天来，你知道，家里离医院近，万一出事——”
　　此刻芮存风如陆海澄一般迷信，皱眉望着好友清癯的面庞：“胡说八道什么。”
　　“不说这些了。其他人呢，天麒，海澄他们都忙什么呢？”
　　芮存风说起今天的友谊赛，最后总结道：“幸亏没邀请你来观赛。”
　　白二少难以置信地摇头：“体大还他妈是篮球队么，就是街头流氓。”
　　芮存风冷笑道：“丁哲一天不死，他们就一天改不了。”
　　“丁哲真是霸道。他爸就这样，我听我爸说的。”
　　富家子弟的世界很小。
　　“不过，”白二少话锋一转，“听你说这个叶韦晨，感觉像是校队主力啊。”
　　芮存风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多次提及叶韦晨的大名。
　　“哼，他还嫩着呢。”
　　白二少笑道：“可不能小看现在的这些小孩儿，心眼多着呢。我说你呀，都拼了这么些年，该抽身就抽身。到时候去了香港，哪儿还有工夫管这些。”
　　“滚，我才不去。”
　　“哎对了，”白二少笑了半天，忽然正色。“你听说霍家的事了吧？”
　　“什么事？”
　　芮存风有点意外。霍家？霍云深吗？
　　白二少也很意外：“你不知道？”
　　“到底什么事啊？”
　　“霍家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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