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不利 甘拜为妻

作者:芥草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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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意娶她


      这一点承安王妃绝对深有体会,承安王平日在众臣面前一派亲和周正,面上大家都是客客气气,可背地里都不将他正经放在眼里,承安王本人也深谙此事,于是只能换个阵地来施展自己,才学不成,可财力却是实打实的,作为圣上亲封的异姓王,这食邑和封地却是按照本家王爷的赏赐给的,于是承安王就极爱周济四方,哪家有难都要帮一把,由此挣了个乐善好施的美名,按说这应该是为族争光的好事,可问题就在于,承安王周济从不筛选,有些人明明是高门大户出身的纨绔子弟,成日游手好闲,败光家财就来领承安府的救济,有几次都被王妃看在眼里,她内心很是气愤,帮扶也要帮扶那些受压已久的真正寒门,或是于国于民有用之才,而不是一些贵胄本家都不愿搭理的浪荡子。景筲想起刚来王府,有好几次阿娘与阿爹就是为了这事而争执,王爷嫌王妃妇人之思,还说什么莫欺少年穷,王妃呢,则是恨王爷做事只为脸面毫无原则,最后二人拂袖而去,不欢而散。
      想到这里,景筲又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阿娘,发现其脸色如常,便觉得有些没趣,她就低头看着手上的掌纹,仔细摆弄研究着,看看能否算出自己的命数。
      她才不关心叶铭决求什么赏赐,不过爱看好戏的她还是留了一耳朵,虽说这少年将军做事极为稳重,可万一真提出什么无理要求呢,百密一疏嘛,触及龙颜的戏码岂不有意思?
      少年将军得到许可便郑重开口:“臣恳请陛下允许臣离开蔚府,单独设府。”
      景筲顿了一下,低头画着掌纹的手稍停,不过也没太在意,她想了一下看叶铭决的年纪也不小了,确实也到了单独开府的时候了。只是蔚家毕竟是簪缨世家,蔚老将军的口碑在朝中也是极好的,就这么脱离了这个靠山,无疑是放弃了坦荡仕途,未免有些可惜了。不过,景筲想这蔚老将军也未必是个老好人,当初得知蔚夏两家要联姻时,据说蔚老将军是不太乐意的,跟拥有实际兵权的蔚家相比,承安王府这个异姓王府实在有些不足相配了。但不知为何,后来居然应了这门亲事,实在是奇怪。突然脑中念头一闪,景筲皱了皱柳叶英眉,蔚家两个长子,一个亲子一个养子,她之前出手打了蔚泾,圣上便不好再让他娶自己,如此一来,只能是叶铭决来与夏家结亲。这不就正中蔚将军的下怀,牺牲一个养子来博得皇帝欢心。
      而一个没落的王府,也对朝堂构不成任何威胁,不仅如此,还对叶铭决的势力有所掣肘。景筲腹中生出一丝嘲讽,圣上估计也是想到这点,所以才极力促成这门亲事,自古朝堂势力相互制衡,天家统治根基才能稳固。景筲攥了下拳头,心头涌上些许不甘,但具体为何她也说不上来。
      这时皇帝发话了,他有些惊讶:“恨别,你可想好了,先不提你的身份单独开府如何面对朝臣的悠悠众口。脱离蔚家这个肱股之臣,你真以为自己能在朝堂立得住吗?”
      叶铭决眸色一暗,他不是不知道,若是脱离了蔚家,自己绝对会瞬间成为众矢之的,朝廷那帮伪善者会将他当做活靶子,届时,各种明争暗斗只会让他的日子愈加艰难,但他必须如此做,他必须脱离蔚家!那个肮脏的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了,他在战场拼死杀敌地挣军功,为的就是能够堂堂正正地离开那里。
      皇帝缓了缓语气,再度劝说道:“朕是担心你啊,你的父亲.....唉,发生那样的事,先帝已经表态不许叶家绵延子嗣,若非蔚将军以命相求,你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吗?你有此意,蔚老将军可知晓,你这样岂不寒了他的心?”
      “正是因为义父必不会同意,恨别才想请陛下出面,允许恨别单独开府,”叶铭决一甩长服下摆,双膝跪地,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臣,愿遵陛下心意,迎娶景筲郡主!”
      叶铭决语毕,众人沉默了一阵,景筲闻言,眼睫倏地一颤,看着掌心纹路上愈加清晰的姻缘线,一瞬间,她有些愤怒,不是因为她要嫁与叶铭决,而是她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成为了叶铭决开府的条件。
      在触及叶铭决目光的瞬间,景筲发觉他居然有一丝愉悦,是的,那是欣喜,可他为何欣喜呢,就算以婚事为筹码求来了单独开府的权利,赔上一辈子,也不值得不是吗。真是个奇怪的人,景筲想骂他一句脑颅有病,但她又无法将自己的不解与愤怒完全融入到几句骂人的言语中,于是长呼一口气,如一条静默无声的鱼,等着皇帝接下来的话。
      皇帝有些为难,他没想到叶铭决铁了心要与蔚府划清关系,甚至以婚事作为条件,要知道先前他多次规劝,让其与夏家女少主联姻,人家可是每每以建功立业为由,拒绝得干脆利落。这回,居然是亲自应下了婚事,可见开府心意之恳切。
      “也罢,”一旁的皇后沉默许久后开了口,或许是看到皇帝难以抉择,或许是念及叶铭决真挚恳切,她笑得婉约,一派母仪天下之态,“难得恨别有心慰藉祖上之灵,其父之过,他有何辜,况且叶家满门尽卒,当年全府也都自戕以示忠心,先帝不是也因此动了仁心,没有继续治罪了吗,陛下,当念及叶家祖上先烈的功绩,不如就准了吧。”
      皇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倒是让人挑不出有何不妥,皇帝摸着胡须思忖着,他看了眼叶铭决,又看向客席的景筲以及另一面的承安王夫妇。
      良久,终是开了口。
      “既然你有心慰藉祖上英灵,朕就特许你单独设府。”皇帝舒展了眉头,终究没能真的狠下心。
      “谢圣上恩典。”叶铭决又一次谢恩,这次比之前行礼更周正了。
      “先别急着谢朕,”皇帝有些失笑,“你与夏家娘子的婚事也算是应下了,那今日便就商议一下定亲下聘一事。”
      景筲差点没被口涎呛到,这也太猝不及防了,幽怨地看了一眼叶铭决,是她看错了吗,这厮居然面色和缓,再看皇帝老儿,天哪,这笑忍得够累吧,景筲有些担心皇帝憋得嘴痛,看这架势,莫不是要承安王府连夜赶制婚服,明日就三拜九叩直接送入洞房。
      “陛下,今日就商谈下聘一事,是否操之过急?”一个端庄利落的声音响起,对面的承安王妃恭敬询问,语气却不算和悦。
      知女莫若母啊,景筲对亲母刮目相看,自己的阿娘是个不好惹的性子,就算你叶铭决想要拿婚事当筹码,也得掂量下承安王府是不是你能吃得下的。
      此言一出,皇帝龙颜有些不悦,但念及那是皇后亲妹,又是承安府王妃,就还算客气地回到:“王妃颜氏,你这是何意,今日朕叫你们夫妇前来,你以为就是问询夏娘子擅闯朝臣府邸一事吗?廷尉审讯完的事,朕也不再问责已是宽容,今日,本就是想定下蔚夏两府联姻一事!”
      见皇帝有些愠怒,承安王胆小的性子便显露出来,他急忙道:“圣上息怒,内子只是有些担忧,两大家族联姻诸事繁琐,是否应先昭告众臣....”
      “义弟莫愁,哈哈,明日朝堂之上,朕会在散朝前昭告百官,”皇帝看承安王服软示好,面色恢复了欣悦之态,“王妃也不用担心,正好恨别单独设府,到时这些便让他准备,你们也都不用操心。”
      皇帝说完,转而看向景筲。
      “你刚刚不是说,嫌弃叶将军没单独设府,想见一面还得翻墙,属实困难吗,”皇帝老儿眨了眨眼,打趣儿地说道,“朕可是许他开府了,到时可别再抱怨了。”
      这茬不提还好,一提,景筲的脸温度着实有些上升,承安王和王妃也俱是神色尴尬,只有叶铭决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挑了挑剑眉,似乎是听到了有意思的事。
      景筲硬着头皮称是,然后腹诽皇帝姨父表面上威严万分,不可侵犯,实际肚子里的弯弯绕多得很呐,不过能坐上皇位的都是智谋、城府、决策、武力缺一不可的人上人,有时看似和善实则狠绝,所以一旦天子决定的事,臣子最好乖乖称喏,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这场面圣最大的赢家莫过于叶铭决,虽然景筲得了一桩看似美满的婚事,还被皇帝姨父和皇后姨母赏了许多金银珠宝,画帛绢丝,美其名曰是皇室馈赠的嫁妆,但只有景筲知道,这不像是嫁妆,反倒是真正作为长辈有些愧疚而作的补偿,至于愧疚什么,当然是帝后二人也知晓让景筲嫁给一个家族尽殁的养子,不是赏,而是罚,不是占便宜,而是吃大亏。
      但知道又怎样,她又无力回天。
      不过她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绝处逢生,与其跟敌人死磕,不如化为己用。既然打不过,那就并肩作战,反正她与叶铭决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人家都不惧与她成亲,景筲也便不会退却。
      只是承安王妃有些头大了,偏偏一旁的王爷还安慰她说这桩婚事挺好的,能够稳固两家关系,延续血脉,此话一出,王妃的眼中似是能喷出火来,血脉?延绵的是哪家的血脉!蔚家的?叶家的?还是你们夏家的?自己的女儿成了皇家交易的筹码,还在这里说什么稳固朝堂延续血脉的空话。
      “我当初选择和亲就是为了所谓的家国大义,现在想来,倒真是个笑话!”王妃冷笑了一声,换来了承安王的一个含怨的白眼。
      他嗔怪道:“你当初嫁与本王,不也是觉得本王英姿卓绝吗,这些年全府也都由你做主,何必说出此等让人心寒的话呢。”
      王妃斜了王爷一眼,摇了摇头终是没再发话。她从不是个小家子气的女子,年轻时见识过刀剑厮杀尸横遍野,她怎会不知国家安泰、朝廷稳定的重要,可她毕竟是个母亲,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如自己一般成为两国的交易筹码,断送了一生幸福,尤其,那个叶铭决究竟是真心想娶筲儿,还是只当她是完成自己目的的棋子,这些都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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