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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破浪会有时
白珩闻言,接过话来:“多亏爹爹留下的古书籍多,我和与善、还有师兄才能常去幽篁阁看书……对了爹,女儿近日研读四书五经,有不解之处,还想请教爹爹呢。”
白衍摸摸胡子,道:“不学不成,不问不知。珩儿有何疑惑?”
白珩想了想,笑道:“不解之处甚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还是等明日取来典籍,再问爹爹不迟。”
“如此也好。”白衍点点头。
白珩想了想,又道:“爹,自你闭关以来,我们三人中最勤奋好学的,莫非与善了!他晨起去幽篁阁看书,傍晚跟随师兄练习防身术,深夜还去阁里夜读,我们都没他勤奋好学呢!”
苏熙闻言挠挠头,害羞道:“没有,师姐……我资质平庸,唯有勤学苦练,方能赶上你和师兄……”
白珩摇头道:“立志欲坚不欲锐,成功在久不在速……与善,你能坚持不懈读书,持之以恒习武,已强过世间诸人,切不可妄自菲薄……”
“是,师父。”苏熙点头道。
白衍又道:“至于资质一事,为师观你文韬武略俱佳,资质尚好,腿伤也并非药石无医,若能平心静气,潜心修习,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是。与善谨记师父教诲。”苏熙神色恭谨道。
白衍点点头,缓步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能站立多久了?”
苏熙想了想:“已有半载。”
白衍掐指一算,点头道:“比我此前想的快些,不过,也该换药了……《难经》有云:人一呼脉行三寸,一吸脉行三寸,呼吸定息,脉行六寸。人一日一夜,凡一万三千五百息,脉行五十度,周于身。你气行不畅,郁结经脉,腿疾难愈……这样吧,明日我写个方子,让君卿下山抓药,熬煮后,你每日外敷内服,佐以针灸,康复肌体之法,常年累月坚持,行走应无大碍……今晚你便来我房中,我教你几招疗养肌体的法子。”
“多谢师父!”听闻自己的腿疾可治,苏熙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急忙叩谢。
“你我师徒一场,终归有缘,不必拘泥。”白衍将他扶起来,神色不悲不喜。
圣人畏因,凡人畏果,圣人畏微,凡人畏明。他强使二人结缘,沾染了如此大因果,未来如何,尚不可知……
不过他一介残躯,早已淡出尘外,总不过生死之事,又有何惧?
“是。”苏熙点头。
白衍摸摸胡子,又走到宋玠身前,上下打量一番,道:“不错,徒儿果然天资极佳,一载半未见,进步神速,不过学武非一朝一夕之功,需循序渐进,融会贯通。君卿,自明日起,为师将亲自教你武功,你自创的那些招式,便暂且不要练了……”
“是!师父。”宋玠闻言,急忙点头,心中不免暗感叹:师父果真厉害,还未出手,一眼便看出他在练自创的招式,不愧为隐居山林的高人……
“珩儿……”白衍点点头,又转头看向白珩,“我闭关前,让你熟背四书五经,如今一载有半,你可会背了?”
白珩愣了愣,沉默片刻,低头道:“……嗯,爹……不过那书中语句晦涩难懂,珩儿只是囫囵吞枣,粗略看看便罢,若问其中深意,却是不解,许是要多背几遍,才解其意……”
“无妨,你先背熟,不解之处,为父自会为你解惑……这样吧,明日辰时三刻,你到我书房来,我先考考你,再教你功课。”白衍看着她。
“啊,这……”白珩闻言有些为难,暗暗看向宋玠……
白衍闭关不知情形,宋玠却是一清二楚。
这一载半来,白珩日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用完午膳,便去后山游玩,或去山下集市闲逛……日日如此,偶尔翻看几页经书,也是一时兴起,能将四书五经读完已是不错,更别提熟记背诵了……
这下被问到,明日还要亲自考她,自是焦头烂额……
“怎么了?”白衍见她支支吾吾,低头看着她。
“没有,我是说……我明日辰时三刻准时去爹的书房!”白珩急忙抬头,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却是慌乱,忍不住暗暗嘀咕:这下惨了,看来今晚别想睡了,先学那古人苏秦,头悬梁、锥刺股,背些文章应付应付再说,否则明日去了一问三不知,爹盛怒之下,还不知道要怎么惩罚自己呢……
忆起自己幼时因功课不专心,被爹的戒尺打在手上时的痛感,白珩不禁打了个寒颤……
白衍平日里素来疼爱他们,但在学习功课上,却甚为严苛。
看着垂头的白珩,白衍没有再说什么,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宋玠,转身道:“为师还有事,你们忙完,便早些回去歇息。”
“是,师父!”“是,爹爹!”
三人急忙应允。
白衍点点头,转身进了内室。
目送白衍离开,白珩抬起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宋玠:“师兄……怎么办?我不会背……”
果然,预料之中……
“我知道。”宋玠自是清楚,他走过去,思虑片刻,对白珩笑道,“对了!三月前,我从一本古书上学了两招速记法,没准能行,不如今晚试试?若你愿意一试,我便和你同去幽篁阁,诵读经书,佐以速记之法,待过了师父那关再说,如何?”
“太好了!师兄真厉害!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闻得此言,白珩一扫心中阴霾,瞬时心情大好,她站起身,笑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去吧。”
“好。”宋玠收起佩剑,打算与白珩同去幽篁阁。
“与善……”想了想,宋玠又转头叮嘱苏熙,“你今日还是练我昨日教你的招式,练完了便早些回去歇息,我先带师妹去幽篁阁。”
“好。时辰不多了,你们快去吧。”苏熙点头道。
两人随即去了幽篁阁。
……
“书者,述也,以载道,以寄情,以解惑,以明智。”
“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
朗朗读书声响起,宋玠一边诵读,一边为白珩释义,白珩也很聪明,一点就通,如此几遍下来,很快记了个七七八八,但无奈经书太多,二人一夜未眠,习至天明,方才出阁。
及至辰时三刻,两人收起典籍,宋玠又鼓励安慰一番,随即陪白珩来到了书房。
白珩进入房中,用宋玠教她的速记法顺利通过了白衍的测试,还与父亲讨论了许多书中不能释义之处,见女儿如此勤学好问,白衍赞不绝口,白珩也喜笑颜开……
出了书房,见宋玠还在房门外等候,白珩笑意盎然,兴致勃勃跑过去,与他说起自己在书房发生的事,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用完午膳,白衍将宋玠叫至书房,将新的药方交给他,吩咐他下山抓药。
白珩心情大好,于是一同前往,二人抓了药,又在集市买了许多小食,边走边吃,倒也热闹。
时光飞逝,转眼又过三月,苏熙的腿伤愈发好转,白衍也量体裁衣,依照三人的情况,分别进行古文典籍、射艺武术的指导……
在白衍的亲自教导下,三人的礼、乐、射、书、数,都突飞猛进,直让白珩感叹后生可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白衍出关后第七日,棠棣居前院竟长出了一棵水君子花树,过得几月,愈发花叶繁茂,一到夏季,香漫十里,引得蝴蝶绕树翩跹,甚是美丽。
从前的水君子花树只长在后山,而今不知因何缘由,竟长到了棠棣居前庭……
以前都是白珩去后山采花,采回后,将粉白花束插在棠棣居内院……几载岁月,苏熙早已习惯了水君子花的淡香,闻着这一缕幽香,忆苦思甜,学文习武也格外用功。
而今棠棣居内既有了水君子花树,白珩自然不必去后山采花,倒也省事,时常闻到这沁人心脾的芬芳,也让人心神安宁……
院中那水君子花树长势迅猛,又过三年,愈发枝叶繁茂,一到花开时节,蝶舞翩跹,香飘满院,又能遮阴纳凉,故三人夏日时常坐在树荫下看书习武,闲暇时,还在树下饮茶闲赋,倒也增添了几分别样的趣味。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五十之年,忽焉已至……
转眼四年过去,白衍已至天命之年,鬓间白发渐生。
这一年,宋玠十六,白珩十四,三人中最小的苏熙,也已年满十三。看着曾经的三个小小孩童茁壮成长,愈发出类拔萃,白衍心中很是欣慰……
此前的不安感,似乎也慢慢消失了,白衍也不再多想,只悉心指引、教导三人……
经过六年的治疗,苏熙的腿已基本恢复,能自如的行走奔跑,亦可久站,只是不能习武。
他日日勤学苦练,《针经》中的防身三式而今已能熟练运用,这散魄三针后经宋玠改良,威力大增,可杀人于无形。苏熙虽因腿疾原因,不能发挥散魄三针的全部威力,但自保也不成问题。
岁及舞象之年,宋玠已长成玉树临风的英气少年,他武艺高强,尤喜射箭,箭一离弦,穿杨射柳,百发百中,常引得苏熙和白珩拍手称好……
白珩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气质非凡。她沉心静气,不似从前般懈怠贪玩,只日日研读诗书,随苏熙一起修习防身术……
转眼间,三人都已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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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注:立志欲坚不欲锐,成功在久不在速。出自宋.张孝祥《论治体札》
2.注:书者,述也,以载道,以寄情,以解惑,以明智。 出自子思《中庸》
3.注: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出自《中庸·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