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纪

　　杨宇他们乐队每周排练三四次，有时候是下午，有时候是晚上，有时候是周末。每次他们一排练杨宇就给谭忆发信息叫他去看，谭忆只要有空都会去，哪回去也不空手，不是奶茶就是果汁，还有好烟。
　　看他们排练看多了谭忆才明白，像这种大学生乐队排练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每个人都准备好自己那部分，合到一块走两遍就完事，他们排练出的状况可太多了。平时他们课挺多，练习的时间不够，尤其是李毅，别人都可以在宿舍抱着琴练，他不行，在宿舍只能敲哑鼓垫练基本功，要跟着曲子练只能上排练室。所以一排练大家总会出岔子，弹错音儿，记错和弦，杨宇还总唱错词，有时候细节不对还得听着曲子现扒。大家基本就是排一会，对一会，扯一会，自己练一会，效率不高，但是挺开心的。
　　谭忆喜欢听李毅跟宋季强互怼，有时候闹起来还动手，三岁，不能再多了。贺然女朋友有时也过来看，偶尔带着她两个好朋友一起。几个女孩都挺漂亮的，一过来李毅和宋季强立马就成年了，人模狗样的，杨宇却没什么特别，好像根本不关心。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谭忆有点猜测，但也没细想，说实在的他也不是太关心杨宇到底是不是gay，在他眼里他们都是小孩，他没兴趣跟小孩玩过家家。
　　杨宇对谭忆也没什么特殊的表示，就是一股小孩子对大哥哥的那种崇拜，闲聊天的时候就缠着他讲以前听过的摇滚，讲在大公司工作的体验，讲商学院是怎么上课的。
　　谭忆喜欢看这几个小孩排练，跟他们在一起扯淡，在课外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干也省得空闲下来胡思乱想。
　　就这么过了快半个月，那个日子悄悄地来了。
　　那天是个周四，谭忆像以前每个周四一样上了一上午的课。下午没课，没小组任务，下课了林旭光跟谭忆打了个招呼就要走，谭忆却把他拉住了，问他：“下午有事儿吗？”
　　“没事儿，怎么了？”
　　“走，请你吃个饭。”
　　“什么事儿啊？”
　　谭忆看向林旭光的脸，眼神往他裆部瞟了一下同时挑了挑眉，又看向他的脸。
　　“呦，这是怎么说的？”林旭光嬉皮笑脸地凑到谭忆身边，停顿了一下又不笑了，干咳了两声说，“咳，嗯，那个……哥咱能悠着点儿么？”
　　谭忆乜斜着眼，“看你表现。”
　　今天---------------------心理上的感受差了点儿意思。
　　折腾一下午俩人都饿了，六点不到就去吃了晚饭，吃完林旭光把谭忆送回家就走了，谭忆回家静静地待着，等着。他知道乔跃一定会来，来就来吧他也挡不住，但是今年的这个生日他是肯定要食言了。
　　乔跃来敲门的时候一脸的疲惫，大概是刚跟他父母吃过晚饭。
　　谭忆把他让进屋，水都没给一口，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说吧，你来干什么。”
　　乔跃走上前想抱谭忆，谭忆后退一步靠到了墙上。
　　“今天我生日，你不跟我说句‘生日快乐’吗？”
　　“生日快乐。”
　　见谭忆始终垂着眼，乔跃又往前走了一步，抬起了他的下巴，“我的兔女郎呢？”乔跃红着眼睛，委屈地看着谭忆。
　　“对不起，我食言了。”
　　“那你怎么补偿我？”
　　谭忆无奈地笑了一声，“你想我怎么补偿？”
　　乔跃松开他的下巴，又走进一步拉住他两只手，“原谅我，行吗？”
　　“可以，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离婚，跟我在一起，不是炮友，不是床伴儿，是一对一的恋人关系。”
　　乔跃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我知道你做不到，所以也别提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了。”谭忆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我本来就是个炮友而已，我没资格原谅你。”
　　“不是，你不是，你……”乔跃好像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能说“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谭忆抬起头看着乔跃，叹了口气，“到现在你还不敢承认你喜欢我。”谭忆抽出手推开了乔跃，转身往客厅走。
　　乔跃跟过去从背后抱住了谭忆，“小忆，对不起……”
　　“你什么事都想着我，照顾我，总是想吻我，想要我，看不见我你会想我，你这不是喜欢是什么？”谭忆说着挣脱了乔跃的怀抱，转过身，“我在酒吧脱衣服你要生气，我照顾一下孙雪你要生气，我跟别人上床你要生气，你那么强的占有欲不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什么？”谭忆越说越激动，眼泪开始涌出眼眶，“为什么你就是不敢承认你喜欢我？啊？不敢认你还来招惹我干嘛？你图什么？啊？图我的身子吗？”谭忆说着就开始脱衣服，一边歇斯底里地喊，“我身上这一百多斤肉你看哪儿好你拿走！”
　　谭忆把T恤脱下来狠狠地扔到乔跃脸上，又去解裤子的时候乔跃死死地攥住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顺手把人揽进了怀里。
　　这一年多的隐忍和压抑统统爆发出来，谭忆的情绪崩溃了，趴在乔跃的肩窝里泣不成声。乔跃的嗓子也哽住了，只能紧紧地搂着谭忆，一声声说着“对不起”，一直到哭声小了，乔跃才轻声地问，“你到底是气我不敢认，还是气我结婚？”
　　“气你懦弱，你骗我，你混蛋。”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不懂……对不起……”乔跃说着松开了谭忆的手，弯腰到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擦干他脸上的泪，“快一个月没见了，我好想你……我们和好吧，行吗？”
　　谭忆闭上眼，泪水又掉了下来，“咱俩根本就三观不合，别勉强了。”
　　“怎么会不合？”
　　谭忆把乔跃的左手举到眼前，手指在他的婚戒上摩挲了一下，又放开，那只手还没有落回原处就又抬起来搂住了他的腰。乔跃像是再也忍不了了似的用右手托住他的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感觉到乔跃停了下来，谭忆一字一顿地说：“ 你还要继续吗？”
　　“我不信，你绝对不会高危。”乔跃抽出手搂住了谭忆的腰，“你是故意要惩罚我吗？”
　　谭忆没想到乔跃居然是这种反应，一时间呆立在那，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最后叹了口气，喃喃地说：“你走吧。”说完推开乔跃，系好裤子捡起地上的T恤回了卧室。门一关，隔绝了一屋的心酸。
　　乔跃站了一小会也走了，听到关门声谭忆才穿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走到沙发边坐下，点上一根烟又拽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身上。十月底还没供暖，屋里冷冰冰的，冻得谭忆身上和心都冷冰冰的。
　　微信忽然叫了一声，谭忆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乔跃。
　　【过几天我再来看你，照顾好自己】
　　谭忆想回一句“不用再来了”，想一想还是算了。反正说了他也不会听，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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