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恋

　　陈晓曼听着杨洛讲述那个女孩的事情，表示非常气愤，爆了一声脏话，声音都有些发抖，

　　“艹——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没有心嘛？如果是自己的孩子遭受这样的事情，他们还能心安理得的去怂恿吗？”

　　杨洛冷哼一声道：“有些人恨不得她去死，尤其是那些校园霸凌她的人，听说霸凌她的人都是有学校关系的富家子女。她们看不惯女孩长的漂亮，所有男生围着她转。所以一个个都去欺负她。”

　　“人心险恶啊！”王云熙用手抵着脑袋，叹气道，“漂亮有不是她的错，怎么都把错误推给她，她也是人啊！”

　　柳念心里一阵阵的发疼，说不上是为什么，可能是那个女孩和她都经历过一些相同的事情，她或是在心疼她，亦或者也是在心疼自己。

　　“警局给她的家长和学校老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的时候，那态度一个比一个可恨，都表示与自己无关，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洛说。

　　“更可笑的是她母亲还虚情假意的哭了起来，说什么自己的女儿命苦啊，让那个性侵她的老师赔偿损失费，还和学校大吵了一架。反正说白了就是要钱，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死者。”

　　“听到女孩站在阳台的时候，她爸爸还很恶心的说她心理素质太差了，这都承受不了！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顾云州觉得那些人有点可笑，嘲讽道：“他们以道德来绑架她。击垮她，恨不得她离开这个世界。而她真正站在高楼上跳下来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虚情假意来撇清与自己的关系，更可笑的是还有人不承认自己有错！”

　　“确实，那样的人真是可笑。”

　　柳念第一次这么生气，一个好好的女孩，就这样委屈含恨的离开了，“他们所谓的好意，只是在击垮她的最后一道防线，防线裂了，他们还疑惑这是为什么。”

　　几人的情绪都被这件事给压的低沉，前排的有些人也都听到了杨洛讲述的那件事，都在为那女孩打抱不平，说什么不陪做老师，做父母。还有个别人都在保持沉默。

　　第一排的姜阳看到杨婧从楼梯上走上来，转头活跃起气氛来：“婧姐来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吧！”

　　柳念作为班长也开始带动大家打起精神来，把刚才压抑的情绪都抛之脑外。

　　杨婧走进班里，脸上也带有少有的愤怒，但一直在压抑。大抵也是听说了一中的那件事。

　　“看班里的这种气氛，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一中自杀案了吧。”

　　这是杨婧走到讲台上说的第一句话，声音里透露着悲伤。

　　“那件事，警局还在调查。散布谣言的那些人都被停学观察了，但毕竟都是一些17、18岁的人，学校又不能真的让他们一辈子都不上学。还有一中的某个男老师，已经被判入狱，处八年有期徒刑。等出狱以后，会被全行业封杀。”

　　杨婧讲述着那些施暴者的罪行，在杨洛讲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今早出来的结果。她在陈述这些事情的时候，眼里流露出大家都能理解的悲悯。每个人都是从少女少年的时期过来的或是正在经历的，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又该怎么办？

　　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帮你，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

　　因为被威胁，不敢报警和告诉自己最亲近、最愿意相信的老师，就只能自己承受。一件事还可以忍受，但接二连三的谣言全部砸在身上，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杨婧叹了口气：“谣言真的很可怕。你一句开玩笑，他一句开玩笑，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在跟你开玩笑，但玩笑真的可以乱开吗？”

　　“我不希望我们学校，班级发生这种事，有什么事大家都可以好好交流，再不济也可以去办公室找我或者其他老师。但决不能造谣，知道没？”

　　“知道了——”

　　柳念和顾云州默契的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大家都说开就好了，你不说他不说这样很容易形成小团体。一个班级四五个小团体，这很讽刺。

　　“这周四、五开始期末考，大家都把心思收一收，好好考。”杨婧转移话题，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大家的心情，“下次回来，就是高三生了。”

　　陈晓曼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高三是不是要换教学楼？”

　　杨婧点了点头：“对，高三专属楼——铭政楼。好让你们静下心来，沉浸式学习。”

　　众人都知道这是临海附中一直以来的规矩。只要是高三生就搬到铭政楼，它的旁边刚好是图书馆，可以让大家随时去借鉴书籍来提高学习。

　　“铭政楼？”王云熙小声重复了一句，转头不确定的问柳念：“会经过淮都那一条路旁边的教学楼？”

　　柳念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嗯！就是我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一栋楼。”

　　“哦——谢谢！”

　　“没事儿！！”

　　————

　　一中的那件事过后，学校加大了搜查范围，怕自己的学校也有这样的事件发生。也怕有同学遭受威胁，所以开展了大大小小的演讲会。去告诉大家遇到事不要怕，积极向老师报备，旁观者也不能视而不见。不能让一条鲜活的生命再一次离开。

　　大家提起那件事就是感到愤怒和怜悯。不提的话都是在为期末考做准备。因为只有四天的时间，再除去一些演讲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只有两天的时间。

　　上一次运动会结束以后，季泉就一直在记恨顾云州说的那些话，每次都会跑到四楼，在佯装经过，会时不时嘲讽顾云州几句。但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顾云州也懒得理他，他爱干嘛干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他最近总觉得有事发生，也不知是好是坏。

　　对于季泉来说，最近不搞事情，那就代表后面会有狠一点的操作，他这些天就是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但操作不是针对去顾云州，而是针对他的软肋——柳念。

　　果然，他等的那个机会到了……

　　————

　　“云州——”黎玥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你不知道当时我进学校的时候，他们传的有多恐怖。”

　　黎玥是一中的学生，他去往国外一部分原因是学校安排交换的，还有一部分就是家里安排的。国外的事情都结束以后，她也就回到自己的学校继续完成学业。

　　一中有很多她认识的人，所以一大早去的时候就听说了有人自杀，那个女孩还是她们隔壁班的同学。

　　顾云州听了以后，适当的安慰道：“别害怕，以后学校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黎玥叹了口气：“唉——那女孩也好可怜，我记得我去国外做交换的时候，还见过她一面。挺好看一女孩，没想到经历过这种事。”

　　“都是些嫉妒心作祟。”杨洛插了一句，“都仗着自己有背景，就胡作非为。”

　　“就是！霸凌她的人都是些社会上的混混，专挑那种软弱，没有攻击性的人欺负。”

　　黎玥越说越气，只听见“嘭”的一声，应该是她砸着桌子来表示气愤。

　　顾云州一听黎玥说“软弱”“没有攻击性”的人，他第一眼就撇向了旁边用手肘抵着脑袋，正发着呆的柳念。

　　此时的柳念听到黎玥给顾云州打电话交流一些事情的时候心里就有点酸酸的。因为会不免想到昨天他们说的娃娃亲。第一眼看到黎玥的时候柳念就觉得她很漂亮，是那种端庄大方的气质。一定是顾云州的菜。

　　她脑袋里装着许许多多奇怪的事情，正胡乱思考着，就察觉到有两道视线光明正大的盯着他。一个来自左边，另一个来自右边……

　　顾云州和王云熙在听到黎玥说的那句话的时候都不带思考的看向柳念，好像柳念就是这种容易被欺负的人。

　　“……呃！”柳念左看看右看看，疑惑的问道：“有什么事吗？需要你们两个这样盯着我？”

　　还没等两人开口，黎玥就抢先一步的说：“柳念！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你就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柳念愣了一下，才缓缓的回答道：“哦、好的！”

　　“顾云州！你要好好保护柳念。”黎玥喋喋不休，还不忘提醒其他人，“还有你们，也要好好保护她！”

　　顾云州他们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好好保护柳念，还一个个大眼睛睁的老大，注视着她。

　　柳念：“……”这也大可不必吧！

　　正在这时，门口来了个女生，她长的很普通，个子也并不高。她推了推眼镜，抬头往班里瞅了瞅。才小心翼翼开口道：“那、那个柳念！”

　　柳念还想为自己争辩，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唯唯诺诺的声音。她抬头看去，才发现是自己初中的同学也就是一班的人——廖珊珊。

　　她还疑惑着她找她干嘛，但还是起身走到门外。温和的问道：“怎么了？珊珊。”

　　那个叫廖珊珊的女孩，声音有些发抖但还是尽量保持平稳：“柳念，你能陪我去东门口的便利店吗？”

　　柳念：“你要去买什么吗？”

　　“嗯嗯！？不是——”廖珊珊不敢直视柳念，就一直低着头，声音很小：“我的笔记本落在那了，我想拿回来。但那附近总有几个男生站那儿，我不敢自己一个人过去。”

　　“我平常不爱和别人交朋友，所以这个学校里我只认识你。你陪我去好不好？”

　　柳念知道廖珊珊比她还社恐、胆小。所以没有任何不愿意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先和他们说一声。”

　　“嗯。谢谢。”

　　柳念回到自己位置上，跟顾云州打了声招呼，说自己陪一个人去便利店。此时顾云州已经和黎玥通完话了。

　　陈晓曼略带关心的说：“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又不远！”柳念摸了摸她的头，无奈道，“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可以带回来。”

　　顾云州和王云熙摇了摇头，杨洛举手说自己要三个面包，和一瓶牛奶。

　　“你怎么这么懒呢？”顾云州一本书拍在他脑后，没好气道，“不会自己去买？”

　　杨洛不想在挨一巴掌，迅速站起来坐在自己的桌子上，才得意的说：“念姐她要去，正好可以给我买。再说了我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你不吃怪我喽？”顾云州“切”了一声，抬头向柳念说：“除了这个懒蛋，没有人需要东西了。”

　　柳念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和等在门外的廖珊珊一同去往了东门便利店。

　　夕阳早已悄悄爬了上来，‘阅览’着整个附中，其中还穿透了梧桐树枝，洒在了淮都街道的喜鹊桥上，连带着许愿池都染上了金黄色。

　　东门便利店的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便利店比超市更近一点，所以大部分人都会来着买东西。柳念和廖珊珊正往那个方向走去，晚霞直射在一排梧桐树上的画面非常好看。

　　柳念摸了摸口袋，正想给顾云州拍一张过去，摸索了片刻，才想起来手机在她桌兜里安安静静的睡着觉。于是只好用眼睛记录下这美好的画面。

　　“柳念，我……”廖珊珊突然开口，面露出不适，“我肚子有点疼，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

　　柳念急忙扶着她做在就近的椅子上，担心道：“怎么突然肚子疼？要不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只是想上厕所而已。”廖珊珊朝柳念歉意的笑了笑，语气里还带点请求：“你能帮我拿吗？”

　　“好。我也打算去买点东西。哦，对了！你的笔记本长什么样？”

　　“一个蓝白色的笔记本，不是很大。”

　　“知道了！那我去了。”柳念把她扶起来，温柔的说：“你去完洗手间后，就直接回去吧！拿回来以后，我送到你班里。”

　　廖珊珊低着头，声音极小：“谢谢！”

　　柳念听到了，回应了她一个笑容，就转身离开了。

　　“柳念——”

　　廖珊珊倏然叫了一句，里面还带着自责。

　　“嗯？”柳念疑惑着转过身，想问她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那——”廖珊珊不知道要不要组织她去，但组织她，自己会被牵扯的。所以只好深吸了一口气，“你小心！”

　　以为她还要说什么的柳念被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给愣了神。去个便利店还能受伤不成，但好歹是人家的关心，她也只能点了点头，继而离开。

　　她没有看到自己转身离开后，廖珊珊的表情。她自己不知道这样做是正确还是不正确的。

　　……

　　便利店里琳琅满目，正面人多的都挤不进去，柳念只好退而求其次，从角落进入。她先去货架上把杨洛需要的三个面包和一瓶牛奶拿了下来。再从最上排拿了几盒薄荷糖。再没有什么需要的，她就去收银台结账了。

　　收银员是个20岁左右的小姐姐，她和柳念其实都已经混熟了。柳念基本买东西都会在这里买。

　　收银员：“来买东西啊？我记得你不爱喝牛奶啊！”

　　“嗯，我是帮人带的。”柳念细声细气道，“姐姐，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蓝白色的笔记本？”

　　“笔记本啊？”

　　收银员往后看向失物招领处的地方，那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是些别人落下或者丢失的东西。她找了找，刚好看见一个蓝白色的笔记本。

　　收银员拿起来问道：“是这个吗？上面写着廖珊珊。”

　　“对，就是！”柳念接过笔记本，道了谢后就出去了。

　　她拿着手里的东西正往淮都巷口走去，迎面走来几个男生，他们衣冠不整，吊儿郎当，嘴里还抽着烟朝柳念走来。柳念看到以后，想往回走，结果被一个人拉住胳膊往前带了带。

　　嘴里还调戏道：“小姐姐没急着走啊，陪哥们几个玩玩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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