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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人人尽说江南好
我口中啧啧不断地绕着一辆马车打转,我之前已经见过陆玩和美人的两辆马车了,陆玩的马车宽绰雅致,美人的马车华丽富贵,都不是普通人可能拥有的。饶是这样,我还是大大惊讶了一番。
这也是一辆双驾马车。其实我之前不该惊讶于美人朝廷命官的身份。他的马车便是双驾的,而双驾马车在古代也只有官员才能使用。这两匹马膘肥体壮,额头发亮,一看就是良驹。车身高大,木料黑沉纹路清晰,雕饰精美,上面覆有一层紫色锦缎,刺绣巧夺天工,下摆还有流苏装饰,车顶镶嵌有一颗玉石,散发淡淡光晕。那范植的马屁拍了个十足十,短短时间就准备了这样一辆崭新光鲜的马车。
我一边欣赏一边惊叹,嘴中喃喃:“这就是现代的宝马、奔驰啊!”
“少见多怪!”柳玉在一边嘲笑,“这样就傻眼了。”
“这不比你们家公子那辆华贵多了?”
“嘁!我们公子那辆只是临时……”
“柳玉!”美人过来,柳玉赶紧在马车下放上一矮凳,美人优雅地踏着步上马车。我也紧跟其后,急欲看看这马车里头又是怎样一番光景。美人一回头,道:“你们坐原来那辆,不要把这辆也弄脏了。”
我愣在当地,这简直都是一瓢冷水从天而降,之前他说弄脏马车我还道是我和陆玩身上的血污所致,没做他想,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嫌弃我们。
柳玉在一旁轻笑,道:“没听到公子的话吗?公子让你仍乘坐之前那辆。”
我吸气又呼气,连做好几个深呼吸,这才闷闷地回到原来那辆马车前。
我们一行人在数百兵马的簇拥下向泰山郡行进。两辆马车前面是杨叔洪叔骑马开路,马车旁两列骑兵护卫,车后则是浩浩荡荡的步兵队伍。我可从来没有如此风光过。
“不生气了?”陆玩微笑着看着我。
“生什么气!不和他同一辆马车,更为自在。”我道。
“之前同坐是形势所迫,现在他身份已明,我们自是不能和他同车的。”陆玩道。我当然知道陆玩的意思,平民百姓怎能和贵族官员同坐呢?
“按理,我也没资格和你同坐的。”我闷闷地说。
“你忘了吗?你是我的朋友。”声音依旧温柔。
我灿然笑开了,眼前有一个男子那样温柔对你,即使你现在不是女儿身,也会有些感动的,不是么?
“啊,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他到底是多大的官啊?”我又想起他刚才的话。
“我……并不确定,不过……总之,等等看就知道了。”顿了顿,他又说:“而且,他似乎并不想让我们知晓,我们又何必好奇?”
我苦笑,是啊,我干嘛一定要知道他是谁呢,他是谁跟我又有何干系呢,他既然不肯告诉我们就是不想和我们有太多瓜葛,再说我的真实身份他们不也不知?不错,我们只是偶然撞见的陌生人,我们是时空错位的一场错误的相遇,不管是陆玩也好美人也罢,我都只是他们的陌生人、过客。他们也只是我的一场奇遇,就像闯进仙境的爱丽丝,我总会走回我自己的世界的。
不到半日,就到了泰山郡。城门大开,两列士兵整齐地排在城门两侧,他们昂首挺胸,手中紧握着兵器,神情肃穆地注视着这一行人。一名长官模样的人驰马过来,在美人车前翻身下马,躬身抱拳,道:“徐太守派下官在此恭候,请大人随我到太守府中,徐太守在府中设宴恭候。”
杨叔也下马施礼,道:“太守美意,我家公子心领,只是公子连日劳顿,身心俱疲,欲先在城中小憩,之后必定亲自登门致谢。”
“既是如此,下官也不便勉强,这便回去向太守复命。”
“这些士兵,也请将军一并领去。”
这美人竟然不先去太守府中,我们一行人在城中寻一客栈住下。美人要养病,而我和陆玩需要养伤,之前的伤口也未曾好好处理,这便延请了大夫善加治疗。只是我那胸口之伤却隐瞒不说,只自己敷药,伤口并不很深,倒也无甚大碍。幸好柳玉他们都去照顾体弱的美人了,而陆玩行动不便,诊治时无人在旁。
在客栈中住了三日,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偶尔到陆玩房中说话解闷,美人却一面也没见着,那三人总说美人体虚正在休养不能见客。这日,我又踱到美人房前,却不见杨洪二人在那守卫,推门一看,人已不见,鉴于之前的不告而别,我忙叫来小儿盘问,才知是太守派人来接进府中了。
我一脸不高兴地来到陆玩房中,向他说起。
“怎么,你也想去?”陆玩满眼笑意。
“倒不是想去,只是他们却不知会一声,忒也不尊重我们了。”我说的是真话,我并不想和什么权贵要人接触,我根本只是个小人物,也没有宏图大愿,所以那些逐鹿天下治国安邦之类还是远离的好。
“这事本就与我们无关,他们也没必要知会我们。”陆玩这人,实在是会为他人着想。
我便不再多言此事,有一句没一句地同陆玩闲聊,说到江南风物,二人倒有共同语言,虽隔着千年,我们却都是江南之人呵。
“真想念千里湖的莼菜啊!我堂兄曾道:‘有千里莼羹,但未下盐豉耳!’”陆玩一脸心驰神往,也似在追忆亡兄。
莼菜?西湖莼菜汤?倒是道名菜,没想到历史还这么悠久,这次我们旅行中也有慕名品尝,不过说实话,并未觉得如何美味。便道:“还是阳澄湖大闸蟹好吃啊!”一想到已是秋季,大闸蟹开始上市,口中生津。
这么说说笑笑,勾起了二人的思乡之情,他还倒好,只要到洛阳办完事自然就能回乡,而我,却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我的家乡。
他却不知我是因何忽然失落,宽解道:“我们去过洛阳后,便速速回江南,以解相思之苦,你说好么?”
我不知如何作答,即便回去,那里,也不是我的江南。只轻轻道:“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絮絮低语,几不可闻。这是课本上的词,这时念来,止不住地心酸。
他虽未能听清,却也有所感,轻轻哼起一首小调,圆柔婉转,清韵幽雅,正合了江南的景致,我们都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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