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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9
周日凌晨,苏二和绵绵下班回家。沈划着红酒杯的边沿,问他们要不要看《东邪西毒》。伊理抱着咖啡赞成,通宵赶图灵感枯竭。绵绵一万个愿意,苏二把从店里顺出来的食物消灭光后就一直打盹儿:沈,老子看不懂,睡觉好不好?沈没说话,只是把二儿困在怀里,执着着剧情。突然,手机响。大家都被惊得蛰了一下,伊理抱歉的敬了个礼,把手机拿到阳台上,才按了接听键:喂。冗长的沉默。伊理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沈鱼?夜晚好静,说话的声音太清楚了,穆绵绵愤恨,心里很闷:那尾鱼,总是阴魂不散!她再也无法集中精神,只认出了张曼玉鲜红的嫁衣苍白的脸,想象着梁家辉看她时那种语言形容不出的神情,画面中那只急速下坠的红蜡烛,火光若隐若现。等到伊理进屋关上了阳台的玻璃划门,绵绵才暖了一点儿。她看着伊理,想找出某些线索,看到眼睛发涩,而伊理只是盯着电视,毫无波澜。苏二倚在沈是之的胸膛睡着了。一片荒凉,都是沙子。
郁生又开始出入公寓,绵绵只是木然的看着他和伊理忙碌到几乎疯狂,伊理卧室的灯一晚一晚的亮着,整个人厌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因为熬夜和咖啡弄坏了,要的东西全靠别人的心神领会。郁生半夜去厨房冲咖啡的时候,吓了一跳,穆绵绵蹲在大开的冰箱面前,对着一堆生肉发呆:干什么你?
我想看看能不能冻病了,病了或许伊理不会去巴黎。绵绵说话,眼泪一颗一颗的掉。
郁生关上了冰箱:绵绵,你把她留下来也没用。而且,她只是去一个月。
一个月可以改变很多事。
那是她的人生。
与我的人生有关。
郁生索性对着绵绵蹲下,平视:不要做让自己不快乐的事情,如果要犯贱,至少这种“贱”要使人高尚。
我不是你,学不来。
你不用学,这种事真的学不来。郁生把绵绵架起来,倒了杯牛奶给她:睡觉吧。
伊理和郁生把两个月的设计期压缩到三个星期,商务午餐,她几乎没时间动刀叉,一直不停跟客户阐述设计思路解释整个布局点拨细节,没有给金主消化任何资讯的时间,郁生插不上话,只能在一边干笑安抚情绪,三个小时后,伊理再也出不过了一点声音,倦怠的看着郁生,郁生叹了一口气:您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联系。这是一份说明文件,至于效果图,做出来后我会亲自给您送过去的。
出了餐厅,伊理伸了个懒腰,解脱似得点了一根烟,然后对郁生做了个口型:谢谢。
走吧,我送你回去。郁生开车载她,中途去旅行社取了护照和机票。回了公寓,郁生杀到沈和苏的卧室补眠,伊理裹着外套窝在沙发里眯了一会儿,醒了也只是胡乱的拔了几口饭,便进卧室收拾行李,苏二打下手,他对家务天赋异禀。绵绵倚在门口,事不关己的看,十分钟搞定一切,伊理打开了音响,摇滚铺天盖地的来,下一刻索性坐在箱子上抽烟。为什么要去?穆绵绵问。伊理抬头望她,嘴唇轻轻的动,她仔细的读——没有我,沈鱼活不下去。然后她笑了,比任何一部烂透的连续剧都要狗尾续貂。也对,穆绵绵不会为任何人去死,只是为某个人难过罢了。
郁生坐在餐厅吃晚饭,已经是夜宵的时间了。绵绵拿了一副碗筷,坐到他身边,开吃。
没吃饱么?晚饭。郁生看她狼吞虎咽的样。
吃东西心情会好点儿,那条鱼,别动!老子一个人解决!绵绵口齿不清,嘴巴里塞满了菜。
哦。
他们默默的吃光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好一刻都没有动弹。有口气没?郁生说着,对绵绵哈了一大口气。
干嘛!很不卫生嘢!
我还要赴约嘛。
绵绵瞟了眼墙上的挂钟:11:46。我猜对象是个女人。她调笑。
聪明,考验体力。他诚恳之极。
第二天,绵绵只是把伊理送到了门口,伊理在门口杵了一下,对她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口语道:电话联系。绵绵想了很久,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最后只有乖巧的点了点头。沈是之送伊理去机场后直接返了回来,没有去公司,苏二煮饭,穆绵绵心情不好翘了课。三个人腻在家里斗地主,苏二太笨了,沈是之屡屡放水,还是输了个鼻青脸肿,于是取笑二儿成了绵绵唯一的乐趣。
可以进来么?穆绵绵拖着一个枕头,敲开了沈苏的卧室门,可怜兮兮:今天晚上让我睡这里,好不好?
沈是之坐在床头,架着眼镜,手里拿着《逻辑学》:只有今晚。
好!绵绵一把扑进了二儿的怀里:嗯,让我睡中间,怕你们演□□。
什么是G片?二儿讷讷。
□□。沈轻描淡写的。
不,不会的!苏二红了脸。
知道。绵绵把枕头塞到他们中间,躺下:关灯,睡觉吧。
好。沈是之放下书,摘了眼镜,越过了绵绵,轻轻的吻了苏二一下,关了床头灯。
沈,你戴眼镜的时候很尖锐。绵绵睁着眼适应黑暗。
老子觉得沈是之戴眼镜很好看。苏二插话道。
二儿,我知道你家男人好看,所以,闭嘴!绵绵讨厌“王婆卖瓜”的行径。
好嘛,不说了。苏二的语气倒是好。
信不信我把你踢下床去?沈淡淡的说。
我信。穆绵绵侧身,撑起头,看向沈是之,他的长发在银灰色的寝具上散落开,丝丝暧昧:沈,伊理下飞机了吧?
应该。
法国有什么啊?那些老外真的只啃面包就能饱吗?苏二永远关心“民生大计”。
沈脸上略微的笑意,散在月光里,绵绵看得真切,他跟二儿讲起国外的事,风俗,习惯,人情,事物。苏二“依依呀呀”的应着,渐渐的没了响应。绵绵别过头望了一眼:他睡着了。
总是这样,朽木不可雕。沈是之直白,倒没有讽刺。
就是喜欢他这样。绵绵叹了一声。
睡觉吧。
睡不着。
穆绵绵,你失眠,我没有义务陪你一起失眠。
我不是失眠!可我现在睡不着!
无语良久,沈是之把绵绵拉进怀里,抚着她的头发:你要明白,这世界就那样,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行了。
郁生也是那样的意思。
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何解?
你自己问他吧。
沈,你离得了苏二么?
我已经说过了,不想重复。
好没意思的人!
很多人对我有意思。
是啦是啦!那些个花痴,不想讨论!睡觉!穆绵绵转身抱住了苏二的背,心踏实下来,才有了困意。
郁生出现在夜店,手拖着一个糊着浓妆的女孩儿,V领滑到了腰部,他冲她笑了笑,指着穿着制服端着托盘的穆绵绵:喏,我女朋友,分手吧。绵绵错愕,手拼命的扶助盘子,怕控制不了自己连酒带瓶一起朝这个“贱”男人捍过去。那个女孩儿冷哼了一声:这种半青不熟的货色你也下得去手!郁生倒是好脾气: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女孩儿朝绵绵干涩的笑了笑,离开。
穆绵绵克制的把饮料送到12桌,转身给了郁生一拳:你他妈当我是擦屁股的纸啊!
别这样作贱自己嘛!郁生揉着隐隐作痛的肋骨。
呀,郁生来啦!苏二乐颠颠的跑过来。
嗯,二儿,帮我送一杯酒给吧台那边的穿紫色裙子的女人。郁生笑着说。
好!苏二把酒端给女人,又指了指郁生这边,那个女人眼梢带翘的朝他看。郁生点了下头,插到另一群异性中去了。一晚上,郁生几乎没有重复的和同一个女人讲上五分钟,那些女人审视彼此,穆绵绵觉得郁生把“演员”的本事发挥了极致,游刃有余,深刻的觉得他对那些女人都是喜欢的,单独相对的时间就像是若干个“唯一”,每一个都是独特的“唯一”,然而数量庞大。苏二说这是郁生的消遣,他喜欢同时和许多人交往,而那些人又明确的知道这个男人身边手边心里还有其他的女人,大都乐此不疲。郁生是“离了谁都行”的人,围在他周围的人都在“犯贱”,她们犯的“贱”至少让郁生觉得高尚,他从来不骗人的。诚如他对那个女孩儿讲的,穆绵绵是他的女朋友——女性朋友。话虽然没说透,然而要如何理解就是旁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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