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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灵
“反其道而行,是个办法。”云萧听完夏偌的想法,在明暗里踱步。
“只是这个办法,你们大家就得跟着我们一起跑,才有机会逃出去了。”夏偌看向凌青辰,眼神似是询问他的想法。
“什么法都行,我真的在这儿待吐了,我想回家。”公子哥哭卿卿地说。
“这里和你一样的人都在哪里?还剩几人?”夏偌问凌青辰。
“人不多,也就剩十来个了。如果不在轮值做杂役的话,就都住在这个洞窟深处的房间里。”说着凌青辰指了指刚才两个鬼面人押着个人进去的方向。
“好,那你先去里面把我们的计划告诉大家。一会儿我会在此处发出巨大的声响来吸引鬼面人,
云萧你保护大家从另一边的门先上到二层等我。”夏偌悄声布置道。
凌青辰悄声进了洞窟深处,云萧跟着他走了几步,回头对夏偌吩咐了句:“你自己小心,我在上面等你。”
夏偌答应。
夏偌从腰间抽出守夜,以剑身敲击石壁,大喊:“你们的主人呢?告诉他,我要见他!”声音伴随洞窟的回音,完全盖去了云萧众人的脚步声。鬼面人霎时回头,无声息却凶猛如潮地朝夏偌这边扑来。
鬼面人战力不强,但数量很多,仿佛不害怕疼痛,砍在地上很快又会站起来。夏偌用守夜杀出了一条路,缓缓向云萧他们的方向移动,但她觉得自己得加快速度,否则体力耗尽就难脱身了。
鬼面人数量太多,有些夏偌觉得双脚脚腕一紧,一个鬼面人箍住了她的双腿。她试着往上跳,然而两只、三只,鬼面人个个扑将上来,夏偌根本砍不过来,渐渐动弹不得。
这时耳边传来呼呼风声,那几个鬼面人被几道宽大的风刃横砍在地,后面的有些不敢过来。夏偌回头,看见云萧正站在她身后,抬手替她挡去了几个鬼面人的利爪。旁边台阶之上,凌青辰身后跟着几个囚衣公子哥,从门后探出脑袋来拼命招手示意她赶紧上来。
“二层有没有鬼面人?”夏偌朝凌青辰喊道。
“没了,都下来抓你了。做得很好。”云萧在她身后,单手环住了她的腰,二人乘风而起,夏偌挥开守夜向还抓着她袍角的鬼面人劈砍而去。几只鬼面人的面具被一劈为二,露出面具底下毫无生气的面孔。
“这些难道都是人?”夏偌问道。
“这些人都有魄无魂,成了别人的傀儡。”云萧带着夏偌飞上了台阶。鬼面人在底下不得手,转而也向台阶上爬去。
“快点!!!快点他们过来了!!我要关门了!!!”凌青辰慌得双手发抖,等夏偌和云萧一钻进门来,立刻跟大家堵住铁门,将门闩一插。鬼面人重重地撞在铁门另一侧,发出咣咣的砸门声,利爪在铁门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兹拉声,数量之多听得人心惊肉颤。
凌青辰用袖口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夏偌和云萧在门后喘着粗气。
“那些人我认识。”凌青辰说着,向同伴看去,其中一个人也点了点头,面色却被刚才那一幕吓得铁青。
“你说认识是什么意思?”云萧追问道。
“那些鬼面人,都是之前想跑的人。我以为他们都死了,没想到却通通变成了鬼面人。”凌青辰背靠着墙,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陷入了沉思。
夏偌扫视了四周一圈,发现困在这里的人大部分年纪都不大,夏偌先算了算人数,问道:“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凌青辰道:“还有几个怕死的不敢出来,还在一层,不管了。”
刚才时间紧急,如果不想逃的话也确实没办法再劝说了,只能尽力而为。夏偌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刚才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们几个为什么是被关在这里干杂役?你们服侍的人是谁,是之前所说的‘主人’吗?”
凌青辰似乎也没想到过这个问题,被夏偌问得懵了一下。他旁边的同伴接话道:“我们服侍的,是忘魂楼里的人。”
“所以忘魂楼是真的存在?”云萧奇道。
那人点了点头说:“是,我们都是因为想逃回家被贬为杂役的。”
“那难道说不想逃回家,就能在忘魂楼里一直好吃好喝咯?”云萧半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没想到那人却点了头,说道:“据我所知是这样的,有些人甚至在忘魂楼里住到死。”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还有人抱着头蹲下来骂道:“靠,早知道就不惦记着回家了,住忘魂楼总比在这当苦力要好。”
“我爹娘会担心的,我肯定得回家。”“我也是。”……一群人七嘴八舌纷纷议论起来。夏偌却没把这群人的话听进去,因为她觉得脚下踩的砖石正传来微微的震动。
云萧也感觉到了,下意识展开折扇,挡在夏偌身前。黑暗之中,一双通红的眼睛亮得如同两只灯笼,将周围的石窟岩壁也照得染上了血红。刚进来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铁门外面,想是刚才激起的争吵,吵醒了黑暗之中的这只猛兽。
整个石窟黑暗幽深,只有崖壁上几簇微弱的烛火让人辨认出它大致轮廓。借着那猛兽血亮的双眼,夏偌勉强看清,是一只巨大的蚱蜢。它带着勾刺的大嘴张开,朝所有人扑来。
云萧掀出几道风刃,在蚱蜢身前炸出了几道沟,趁它猛地向后一退的一瞬,夏偌掷出守夜刺去。守夜的剑身连着剑把一起,居然完全没入了蚱蜢的腹部,夏偌觉得这次刺中的手感有些奇怪,但一时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夏偌拽着锁链收回守夜,却见蚱蜢并没有发出受伤后的惨叫,反而摩擦着前肢跃跃欲试。
“云萧你护着他们。这东西有点古怪。”夏偌握紧守夜,向蚱蜢的眼睛刺去。
守夜刺穿蚱蜢兽的眼睛,它也依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用两只前肢将夏偌紧紧夹起,那力道像是要把夏偌挤得粉碎。夏偌被蚱蜢大力朝另一头坠去,它的后肢上有倒刺,在夏偌落地的一瞬巨力一蹬,夏偌翻身闪开,蚱蜢的后肢就在她刚刚躺的位置重重落下,地板瞬间下陷开裂,一层的鬼面人仿佛也感应到了此处有机可乘,扑打地更厉害了。夏偌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地板塌了,刚才的努力便都前功尽弃。她握紧守夜,再次飞身而上,重重朝蚱蜢的腹部扎去。这次她手感了然,转头对云萧喊道:“云萧,用风刃,这蚱蜢是草编的!”
第一次守夜刺进蚱蜢身体时,夏偌就觉得不对,剑身下陷的幅度太大了,仿佛这蚱蜢的身体就是一具空壳。直到刚才直接握着剑柄去刺,夏偌才感觉出来,那种手感就像把剑刺进了稻草堆中。剑刺无效,那么砍是最有效的方法。
“你到我身后来!”云萧正手结风印,周遭长风四起蓄势待发。夏偌用最快的速度朝云萧的方向奔去,在云萧伸手接住她扑势的一瞬,她听见背后的风刃呼啸的声音,等她回过神来风刃已经如镰刀一般将那只巨大的草蚱蜢铰得粉碎,清冽的草屑还在空气中飘飞,而蚱蜢断了的前肢就在自己的脚边。
“好险。”夏偌擦了擦额角的汗。
“是否每一层都有一只这样的妖兽在镇守?”云萧一手还扶着夏偌,一边转头问身后的凌青辰。
“别看着我,我又没上来过,我不知道。”公子哥头摇如鼓,看着旁边的同伴。他身旁一起逃出来的那群人也茫然地摇头,看来是真的没有一个人上过二层以上。
“那我们接着往上吧。”夏偌拍着身上的灰,和云萧领着众人朝第三层上去。石阶黑暗,时不时脚下还会踩到湿滑的苔藓。众人跟在夏偌和云萧身后,畏手畏脚地缩着。
夏偌扶着石壁低声对云萧说:“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合逻辑。”说着脚下一滑,云萧瞬间将她扶稳,并不打断她的话,而是认真听她接着说:“刚才我问他们上面几层是否也有妖兽,他们通通都是摇头,说明他们之中根本没有人能上到二层以上。那既然凌青辰他们都没有上去过,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魂被所在洞窟顶层的盒子里?还是一个如此详尽具体的位置。”
“凌青辰刚才不是说有困在这的前辈说的…..”云萧这句没说完,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是了,前辈是如何知道的?逃跑的人从来没人能上来,被发现的也被做成了鬼面人。”夏偌望了一眼身后这群人,心下隐隐觉得一丝不安。
第三层的门一打开,众人就被强光照射得一时睁不开眼。待到眼睛渐渐习惯了些光亮,夏偌才发现这一层和下面两层完全不同。下面两层非常暗,仅靠烛火将洞窟点亮,然而洞窟太大,烛火的作用仍旧非常有限。然而这一层却不一样,洞窟的石壁上不仅有许多烛火,石壁似乎还很薄,被凿穿了一个个小洞,从洞外便有刺眼的阳光漏进来,把整个洞窟照的亮堂。
“看来外头已经是白天了。”云萧说道。
这一层没有妖兽,而是一道道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路”。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众人还没来得及多做思考,这些“路”的作用便显现了出来。一颗一人多高的透明琉璃球从天而降,狠狠砸在地上,紧接着沿着这些半弧状凹陷下去的“路”向众人撞来。
云萧叫道:“大家快闪到这条路的两边!”众人纷纷忙手忙脚闪身避过。夏偌本以为山壁这么薄,琉璃球会撞破山壁直冲向外。但让人冷汗一身的是,琉璃球居然在快要撞上边沿山壁的时候,径直掉了下去,夏偌听到底下二层地板再一次发出碎裂的声音。
原来脚下站着的地面已不知何时脱离了山壁悬浮了起来,伴随石块碎裂的声音,地面断裂的碎渣也开始往下掉,能给众人站立的面积正越来越小。还没等众人完全搞清楚状况,第二颗琉璃球再一次从天而降。它重重坠落在悬空的地面上,震的众人身形不稳,有的弯腰有的扶地。凌青辰站在边沿,本来就瘦,被这力道甩了出去。
“凌青辰!”云萧喊的瞬间夏偌已经扑了出去,在地面边沿死死抓住了凌青尘的手。另一头琉璃球已经开始滚动,眼前道道轨迹,它偏偏选了夏偌身前的那条。偏在这时,悬空的地面还朝一侧倾斜,滚动的琉璃球瞬时加快了速度,正朝夏偌的腿碾去。
云萧扇动折扇的时候,手都在颤抖,他大喝一声:“风起!”一道风将凌青辰托起的同时,云萧已疯似得扑出去,带着夏偌往旁边滚了一圈,琉璃球碾过他的袍摆从边沿掉了下去。第二颗琉璃球再次砸在下层的地面上,云萧和夏偌探出头看,二层的地面已经如即将破碎的瓷碗,再也经不起下一次重击。
“再砸地要破了,一层被我们关住的鬼面人全都得冲上来。”夏偌粗喘着说,一旁的云萧眼睛看得却是另一个方向。
只听凌青辰的惨叫:“第三颗,第三颗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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