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债

作者:木辛不是木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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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孟良月点点头,对着村长说:“村长,咱们先回屋好不好?我叫了弟子,马上就到。”

      村长激动道:“好!好好好,回屋!咱们先回屋!道长是好人,他会帮咱们处理好的!回屋!都去议事厅!”他又向旁边喊道:“小军!小军过来!带道长去议事厅!”

      刚刚扶着他的那个小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孟良月颔首,接过了老人的手臂,拽着他向一个大一点的房子走去。

      众人都跟在身后,沉香偷偷拉着王林在他耳边嘀咕些什么,王林就走开了,她眼神一直在何冬身上打量。何冬撇过,沉香对着他笑着勾了勾眼,意思不言而喻。

      何冬嘴角一勾,慢慢从孟良月身边停下,等到身边的人都走进屋里,沉香也转过身走过来,何冬向她勾了勾手,从手上凝出了一对翡翠耳坠,宠溺地要戴到她耳朵上。沉香害羞地向后退了退,又用手拽了拽何冬的衣角。

      沉香的面容很白,眼角虽然有些皱纹但也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姿色也是中人以上,较为妩媚丰满。何冬笑得更为宠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沉香眼波流动,用手挡住唇瓣,然后两只酥臂搭在何冬肩上,伏在他耳边吹气道:“姐姐晚上房里等你。”

      然后拉住何冬的手摇了摇,从何冬手中顺走了那两串耳坠,然后向屋内走去,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何冬向她摆摆手,笑得更加放肆,双手拍了三下,向沉香挑眉。

      沉香用手挡住脸,跑进了屋里。

      何冬这才整了整衣冠,也走进议事厅。

      屋内昏暗,只有四根蜡烛和一盏煤油灯泛着光,一张很大很长的木桌横跨在屋内,桌子边摆着椅子。

      周围村民把手中的蜡烛摆到了房间的四个角落,另一个村民把煤油灯摆到了桌子中央。

      屋内这才能看清楚,墙壁是木板做得,年头有些久了有些地方被腐烂还生长着青苔,屋棚上密密麻麻地缠着蜘蛛网,房间内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张看起来颇为老旧的画像挂在对着门的那面墙上,用钉子钉住。

      画面上是一个女人,带着头纱,撑着白伞,站在一片花丛中。画很模糊,但也能看出作画的人手法技艺都十分高超,从画的线条到颜色都十分匀称,女人的五官也是十分的立体,她的鼻尖上有一个细小的黑痣,唇红齿白。

      孟良月和小军扶着村长坐在桌子的最中央的位子,村民也纷纷落了座,只有村长身边空了一个位子没人坐,小军盯着那个位子看了半天,还是坐在了村长旁边。

      村长似乎察觉到了,生气地用拐杖敲了敲桌子道:“你给我起来,我不是说这个位子不许坐吗!你起来!”

      小军温言:“爷爷,道长他们没座位了,我把座位留给他们了。”

      村长鼻子里哼道:“那你就站着!别坐!”小军听了只得向孟良月尴尬一笑,站了起来。孟良月摆摆手,站起身来要给小军让座,突然一只手按在他肩上,他抬头就看到了何冬,何冬冲着他笑笑,复又对着小军说道:“你坐我位子吧,我师尊腰不太好就让他坐着吧。”

      小军听了面色一红,其余村民听了都是一阵尴尬,低下头看东望西。

      孟良月怒瞪他压低声音:“你说什么!谁腰不好!”何冬挑眉不说话,眼神在他腰上扫了一眼。

      小军连忙说:“不用不用,道长快坐!我站一会没事的!”孟良月手在桌子掩护下狠狠拧了一下何冬的手背,转头向着小军笑道:“没事,我弟子平时都是站着的,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

      小军挠挠头,胡乱地应了,刚要走到孟良月身边坐下,却见何冬把椅子搬了起来,走到村长另一侧放下,然后冲着小军道:“你干嘛去?回来坐着,不用客气。”

      “......”

      小军又踱步回来,坐到椅子上,何冬笑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回孟良月身边站定。

      小军悄悄伸出右手摸了摸肩膀心道:“好疼啊......”

      他暗自看向何冬,那人一脸的云淡风轻气定神闲,一面伸出双手轻按着孟良月的双肩,一面笑吟吟地与他对视。

      小军抽了抽嘴角,默默收回了视线。

      村长坐在椅子上,拐杖敲了敲地,小军连忙伸手接住了他的拐杖。

      村长脸色好些,搓着手问道:“道长,这个妖怪您看难对付吗?”孟良月回道:“现在还不知道,我得了解一下村子原来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又或者是被吃得那些人有没有什么共同特征?”

      村长没说话,一旁的一个中年男人出了声:“村子之前倒是没有什么情况,但是要说死的这些人有什么特质嘛,他们都是男人。”村长点头赞同道:“没错,都是男人。”

      孟良月道:“那这些男人都有什么共同特点没有?”男人道:“老弱病残都有,要说特征的话,他们都成了家。”“成了家?”“没错,都有了媳妇,而且那些小娘子还长得很不错呢!”出声的是那个叫王林的男人,他脸上的一团肥肉挤在一起,猥琐地嘿嘿一笑。

      孟良月眼神一转看向了他,那男人摊手摊脚得靠在椅子上,头发油腻腻地糊成一团,冲着孟良月看来的眼神笑得猥琐至极。

      孟良月神色一冷,突然感觉肩上的力道一重,抬头就看到了何冬一张阴森怒意的黑得像是锅灰的脸狠狠地瞪着那个猥琐男,手指骨节咯吱作响。

      大概是感觉到脸上一阵刺痛,那个男人伸手抹了抹脸,低头骂道:“操!这天是真他娘的冷,冻脸!”

      孟良月回神又问村长:“那您的意思就是,死的男人都是成了家的,而且他们的妻子都很漂亮是吗?”

      村长点点头:“那个妖怪每隔三天就会吃一个人,现在这些老少爷们都不敢夜晚出门了。”

      孟良月低头思索着,何冬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道:“来了。”

      他走到门前,伸手拉开门,两个人影站在白鹭村的大门,提着纸灯笼似乎在等什么人。

      何冬手圈成圆放在嘴边吹了个哨,那两道人影就向他走来。

      来人一黑一白,黑衣男子眉目英朗,意气风发。白衣男子带着一面斗笠,斗笠下隐隐约约露着一双杏眼,面庞洁白如雪,眉眼如波。

      秦鸣和杜平生两人见到何冬都是一惊,今天的何冬居然是以真容示人,没有带他的鎏金掩面。两个正要行礼,被何冬拦住了,头偏了偏让两人看到了坐在屋内的众人,还有一身红衣的孟良月。

      两人相视点点头,随着何冬走进屋内。

      有不少村民看见这两位都站起身来要给他们让座,秦鸣没有理,自动自觉地站到了孟良月旁边,冲着他行了一个礼:“孟尊主。”孟良月点点头,而杜平生则是礼貌些,向那些村民道着谢,却被人按在了椅子上。

      何冬抱着膀走到秦鸣身边道:“这里的事你应该知道吧。”秦鸣点头:“是的师......兄,上次弟子们来这里探查时就感觉这里的妖气森重,可那妖物白日不出,夜晚见了修士更是不出来了,藏得隐蔽,且不动声色,弟子们就在村子几个角落画了几个阵,贴了几个符就走了,按理来说那些符咒都有着很强的能量,一般妖物近了都会被打退,不应该啊。”

      “贴符?你说的那个符可是暗氏寒梅那些道士给的?”一个女子出声问道。秦鸣回头:“正是。”“你是暗氏寒梅的道士?”秦鸣睨了一眼何冬:“正是。”那女子突然尖声骂道:“你们这些骗子!给老娘什么狗屁驱魔符,我贴了满屋,一点用都没有,我家爷们还是被那妖怪给吃了!”

      秦鸣一听怒道:“怎么会不好用!你倒是说说你把符咒贴在哪了?”那女子道:“还能贴在哪?贴在门上,灶台上,炕尾。”

      秦鸣瞪大了眼,“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杜平生解释道:“姑娘,他们给你的符咒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贴的位置......全都是与之相反的,贴符咒也是有将就的,贴梁不贴门,贴木不贴土,贴头不贴尾。门来来回回天天被开关,带进来的风混着阳气与阴气,时间一长就无用了,灶台每天烧东西表面积灰会烧毁符咒,而炕尾......”

      孟良月接到:“人躺在床上,头为阳,脚为阴,符咒属烈阳,妖不敢近,从而保护住了脚,而人在夜晚睡着时是阳气最微弱的时候,妖物又最爱吸取人的阳气,自然就冲着头来了。”

      女子一愣,脸时红时白,不作声了。孟良月道:“今夜不早了,村长,不知你有没有多余的屋子,我们先留宿一晚。”

      村长问道:“小军?”小军对着孟良月说:“有的有的道长,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剩了三间。”

      三间,四个人。孟良月看看秦鸣又看看何冬,何冬摆手笑道:“甭管他俩,他俩肯定得一人一间,秦鸣这小子睡觉打呼噜磨牙,而且那个是我们燕华长老的心尖疙瘩肉,肯定不行的。”杜平生的脸红了红,看了看秦鸣道:“那个,师兄,我可以和秦师兄住......”一起还没等说出口,何冬又瞪了过来,他闭了嘴。

      孟良月一瞧,来得少年都细皮嫩肉,肯定都是什么富家子弟,父母心尖宝,叹口气道:“既如此,我就和寒葙一间吧。”“寒葙!!!”秦鸣和杜平生都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

      孟良月疑惑:“怎么了?”秦鸣僵硬地转头看了看一脸不悦的何冬,伸手捂住了嘴,摇头。

      何冬一笑,拉过孟良月:“没事,不用离,他俩没见过市面。”

      孟良月狐疑地看了惊恐的秦鸣一眼,跟着小军去了房间。

      小军带着他们去的是村子的厢房,只有稀客到的时候,才能住的屋子,屋内与屋外相差甚远。

      打开门诗书之气铺面而来,墨香的馥郁沁脾,入目清澈脱俗,墙上用了不同的笔墨飘洒的宣纸糊住,字迹飘逸潇洒无前。

      屋内整齐干爽,床铺干净的白色在黑字与黄纸的渲染下竟没有丝毫的格格不入,平白添了些许烟火气,角落上有一架书柜,看得出年头已久,沉淀了岁月的包浆,却依然是一尘不染。书柜上并没有多少书,多数都是一叠宣纸,白瓷小碟,和堆积成小山的松烟墨块。旁搁着一台精致的小架子,刻得是松山流水长相依。架子上插了几支毛笔,有几支毛已散,能看出使用者的落笔娴熟,年份已多。

      靠着书桌的墙上钉了一盏铜煤灯,灯壁上挂着黑渍,昭示着它的主人只持这一豆孤灯与这书香墨浓夜夜相伴了多久。

      有一处宣纸受潮打了卷,孟良月走上前去伸手抚平,纸是好纸,洒金带彩,正好是一小篇,孟良月小声念道:“情不知所往,只怨陌上多别离。人不知所去,当年花丛长相忆。故人经年岁未央,千万里。相思矣,天仙不过应有以。”

      小军听见这词,先是一愣,后又神色如常:“这是爷爷当年写给奶奶的词,他们两个是在白鹭村上的油花田认识的,那时奶奶一身白衣带着面纱,撑着一盏白伞,端得是大家闺秀,更是有小家碧玉的容颜,爷爷当时还是个书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子,急与前去搭话,跑得时候脚下一绊,不小心拉下了她的面纱,那女子的嘴唇上有一颗细小的黑痣,更是美如画中人,爷爷与她说了许多,奶奶都细心听着,温柔地笑着,天黑了,便让爷爷赶紧回家,爷爷就往回走,走了半路突然想起来了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就赶忙回头大声询问,看不到人影了,他就丧气地回了家。可是坐在桌前却什么都看不下去了,脑海里都是飘飘纱裙,如墨云发,他心下惦念,就持笔画出了。”

      孟良月道:“是议事厅中那幅画像吗?”小军点点头:“爷爷当时很不满意那幅画,明明很生动很美了,但是总感觉差了点睛的一笔,于是第二天他带着画和笔又去了那片花田,在傍晚时分,那名女子又撑着伞出现了,爷爷忙激动地把画卷展开给她看,奶奶十分喜欢那幅画,很高兴,爷爷对她说了自己的不满,她盯着画看了片刻,突然抚掌向爷爷讨笔,顺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黑土,用手掬了一点水混了泥,用笔沾了那泥浆,在画像唇上轻轻一点,点出了一颗痣,爷爷端起画像认真对比了一下开怀大笑,对了,缺的就是这颗痣。”

      孟良月微微笑着:“你爷爷很爱你的奶奶,为她作了画题了词,你的奶奶很幸福吧。”

      小军的脸上的温柔幸福却突然退散,他摇摇头道:“并不是,您也看到了,爷爷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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