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大于整个宇宙

　　沈鸢赶过去的时候，气氛剑拔弩张，两拨人都恶狠狠的。
　　一中这拨人看到沈鸢，让出一条道，给她走到前面去，女生里面只有她能撑得起这场面了。
　　二中带头的是一非主流黄毛男和一个穿着暴露拽得爸妈都不认识的红毛女。
　　两人看到沈鸢，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沈鸢的大名他们可是听过的，打起架来狠得要命，平时在学校又是老师眼中的乖巧学生，这种人真是招人恨。
　　沈鸢没注意到两人探究的眼神，直抓着旁边的林薏衾到处看：“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林薏衾虚弱地摆摆手：“没多大事，她们还没把我怎么样的时候，成嘉树带人来了。”
　　沈鸢点点头，没再说话。
　　“喂，别磨唧了，今天到底怎么说？”红毛女边嚼着口香糖边昂着头问沈鸢。
　　沈鸢一改刚才的焦急，眼神冷厉地看过去：“这话该我来问你吧？”
　　红毛女挑眉，嘴里的口香糖被她嚼的啪啪响，她没沈鸢高，微抬头看着她。果然跟听说的一样，丝毫不怕事。要不是受人所托，她还蛮想认识认识她。
　　沈鸢不屑：“跑到我们的地盘上，还敢问我们想怎么样，你妈教没教你‘要脸’两个字怎么写啊？”
　　红毛女指着成嘉树，一字一顿：“你后面那男生把我姐妹打了，这笔帐怎么算？”
　　沈鸢没回头，冷笑，语气犹如淬了冰：“你还跟我算账？你们一伙人把我朋友欺负了，这笔帐怎么算？”
　　“看来今天想找你麻烦不容易啊。”红毛女把玩着自己的头发，食指从发尾一圈圈绕上去，再一股脑放下来，如此重复。
　　听到这话，沈鸢嗤笑：“找我麻烦？够胆你就试试。”
　　红毛女气急，捏紧拳头：“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还真把自己当红孩儿了？” 沈鸢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嘴角的笑嘲讽味十足，“那正好，今天我是你爸爸，托塔天王。”
　　一中那拨人听到这句话，纷纷笑出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红孩儿，逗死我了。”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绝了绝了，鸢姐这嘴皮子绝了。”
　　红毛女气急败坏：“你！你给我等着！”
　　沈鸢不悦地翻了个白眼：“你都带了这么一大波人来了，还等什么等，今日事今日毕，要打趁早解决，磨磨唧唧磨磨唧唧，花都给你等谢了。”
　　一直没说话的黄毛饶有趣味的看着沈鸢。
　　这妞带劲，当女朋友肯定刺激死了。也不知道黄灿芸怎么跟她结下梁子的，看着不像招惹是非的人啊。啧啧啧，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难搞的生物。
　　红毛女见自家男朋友没阻拦的意思，被沈鸢刺激的一时上头，上前就拽着沈鸢的衣领。
　　沈鸢反应迅速，手绕到红毛女脑后，用力一扯，红毛女整个人往后仰，手慌乱地到处抓，与此同时，她毫不客气地上脚就是一踹，红毛女摔翻在地。
　　黄毛见女朋友被打，气血上涌，对着身后的一群小弟说：“给我上。”
　　大战一触即发。
　　沈鸢转身去对付红毛女的小跟班。
　　小跟班想打沈鸢肚子，沈鸢敏捷地躲开，同时伸手，一拳打在小跟班脸上，小跟班疼的嗷嗷哭。
　　红毛从地上爬起，想趁沈鸢打别人的时候偷袭，但奈何沈鸢脑子灵光，她不但没偷袭成功，还反被打一顿。
　　红毛女虽然混社会多年，但打起架来一点劲都没有，绣花枕头一个。打不过的时候喊姐妹来帮忙，却还是被沈鸢拽着头发满地跑。
　　男生那边实力相当，很难分出一个高低。
　　一中打架的那一拨大多是体育生，打到后来差点气得拿钉子鞋当榔头了。三两个人抱在一起滚成一片，又是挥拳头，又是踹腿，每个人脸上都挂了彩，看上去惨兮兮的。
　　也是这一天，沈鸢知道了孟黎跆拳道□□的厉害。
　　好家伙，一脚踢上去，那男的牙直接掉了，腮帮子霎时就肿了起来，疼得捂着嘴巴嗷嗷叫。
　　看到这一幕，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孟黎扭着脖子左右看看，眼神犀利，有一种蔑视全场的感觉。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继续啊，还打不打了。”场面又重新混乱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挑衅总算分出胜负，一中的人还是厉害一些，毕竟是自己场地，再怎么着也不能丢人.
　　二中的人满身伤痕，咬牙切齿，哪儿哪儿都不服。却的的确确输给人家，不得不拖着沉重的步伐落荒而逃。
　　一行人高兴，吵着闹着要去吃夜宵庆祝，拽上沈鸢就要走。
　　沈鸢抽出胳膊，摆摆手：“我还有点事儿，你们先去，等我忙完了去找你们。”
　　“啊，鸢姐不去啦？那太没意思了。”
　　“是啊是啊，鸢姐一起去吧。”
　　沈鸢扯出一个笑容，把孟黎跟林薏衾推向他们：“你们吃好喝好，好好玩。另外照顾好我这两个朋友。”
　　“放心吧，鸢姐，你的人我们可不敢动。”
　　沈鸢目送他们离开，抬腕看了眼手表。搞得太迟了，学生会早就散了。
　　脑海里浮现何霁野的身影，他坐在窗边看着跟朋友离开的她，眉眼间有着什么情绪，沈鸢没看清。
　　此时此刻，好想见他。
　　沈鸢快跑起来，路过一棵棵大树，树叶刷刷往下掉，在地下堆成一片；穿过操场，柱子上的灯照亮一方区域，明亮又黑暗。一个小小的身影快速移动着，越过教学楼，橘白色的涂色从眼前快速闪过，形成一抹明艳的红。就这样跑着，一直跑，跑到学生会大厅，她才停下来。
　　门没锁，她有点期待，推门而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一个人都没有。
　　他回去了啊，还是没能等一下她。
　　沈鸢无力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头靠着墙，眼神望向窗外，一动不动，仿佛要看穿何霁野离开的方向。
　　月光洒进来，给沈鸢的脸上添了一层冷傲，更将她周身散发出的孤寂扩大到极致。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想哭。
　　沈鸢揉了揉眼睛，眼角一滴亮晶晶的东西滑了出来。
　　“哐当——”门发出一声巨响，惊得沈鸢一个激灵站起来，差点大叫。
　　沈鸢偏头看向门的方向，只一瞥，让她刚刚控制好的情绪又几近崩溃，眼泪没出息地一直掉。
　　不过好在是夜晚，对面的人看不见她哭的跟花脸猫一样。
　　何霁野站在门口看她，声音哑哑的，莫名带着一丝蛊惑：“事情解决了么？”
　　沈鸢假装揉眼睛，实则是抹眼泪：“解决了。”
　　何霁野没再问，沈鸢也没再说话，两人陷入沉默。
　　空旷的教室里，两人的心跳声放大，震耳欲聋。
　　沈鸢调整好情绪后才开口：“你怎么还没走？”
　　“有东西落这儿了，回来拿。”
　　沈鸢双手撑着，一个纵身，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两条腿晃啊晃的，笑嘻嘻地说；“我说了让你等我嘛，所以解决事情就赶回来了。可还是太晚了，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回去啦。”
　　何霁野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眼睛趁着黑暗，盯着沈鸢的脸看了几秒，而后慢吞吞地说：“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沈鸢喜出望外，挎上背包就跟在何霁野后面，一步一步地踩着他走过的地方。
　　这种感觉真好。
　　她曾幻想过，有一天何霁野会主动提出送她回家，走她天天走过的路，看她每天可能都忽略的风景，还可能牵着她的手，边走边笑盈盈地听她说一天的事，有抱怨，有喜悦，然后把生活琐事一股脑全告诉他。
　　哪怕像现在，两个人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走着，她也觉得很满足。
　　何霁野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歪了歪头：“到前面来。”
　　沈鸢还没反应过来：“啊？”
　　何霁野似乎是懒得解释，一把将她拽到前面，两人并肩走在一起。
　　街道两边的路灯昏黄幽暗，照着两个前行的身影，一个瘦小的短发女孩一点点地挪着步子，靠近旁边单肩背着书包，嘴角隐隐约约挂着笑容的男生。
　　心里的小鹿刚抽完一支烟，好似察觉到了主人的变化，用鹿角不停地撞着墙壁，心就这么扑通扑通地跳着。
　　入冬之后温度骤降，到了夜晚，更是冷。可此刻，沈鸢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暖，渐渐的，身体也不如刚才那般寒冷了。何霁野就像是她的小太阳，不管何时何地，她总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明媚，像沉寂多年的冬被一阵春风吹散。
　　“你们今天晚上都干什么了呀？”沈鸢仰头，眼神带着期待，她希望他能主动跟她分享发生的事情。
　　何霁野讲话很慢，一个一个的春风细雨般说给沈鸢听：“没什么特别的，跟前几天一样，选节目，主持人串词，安排节目顺序，然后想互动小游戏。”
　　沈鸢好奇：“那你们有想到什么游戏么？”
　　何霁野摇头：“没有。大家都不是会玩的人，想出来的游戏无聊至极。”
　　沈鸢没回应，眨巴着眼睛在想什么。
　　何霁野低头瞟了她一眼，见她没回应，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李贤骐今天太搞笑了，想游戏的时候，你知道他说了个什么游戏么？”
　　“什么？不会是捉迷藏吧！”
　　何霁野卖关子：“嗯......捉迷藏还好一点吧，他的那个真的是绝了，你想不到的。”
　　沈鸢略带点撒娇地央求：“什么嘛，你快说，他那人脑洞我想不透。”
　　何霁野侧头看着沈鸢，嘴角勾了勾：“他说，干脆来一个冷笑话大赛，看谁能把气氛搞到最僵。”
　　沈鸢毫不掩饰地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肆意潇洒：“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是神经病吧！谁圣诞节讲冷笑话啊！”
　　“听到他的提议，大家都冷了几秒，爆笑。主席在乎形象，特别含蓄，就抿嘴做了个样子，被部长看见了，他接下来一句话成为了经典，大家笑得直不起来腰。”
　　何霁野说完，扭头看向沈鸢，愣了一瞬。
　　沈鸢嘴角带笑，黑黝黝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何霁野，眼里的光越来越亮，亮到何霁野都怀疑，那是他看向她眼里的光。
　　他被这炙热的眼神看蒙了，有一瞬间，那双眼仿佛看到了他心里。
　　“咳咳，”何霁野跟沈鸢对视后有点不自然，清了清嗓子，“他说，你他妈在干嘛，笑得这么敷衍，给老子重新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他还有喜剧天赋，逗死我了。下次看到他，我一定不放过糗他的机会。”
　　沈鸢摆了摆头，边走边吐槽：“我跟你说，他这人可臭屁了，上次一个小学妹给他送礼物，夸他长得帅，他在我跟前足足炫耀了一星期，我被他烦的头都大了，之后我说他丑，他就搬出那个小学妹，还没完没了了。”
　　又回归到之前的模式，沈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何霁野默默听着。
　　沈鸢其实也不知道何霁野有没有听，但她就是想说，就是想把自己的朋友和生活分享给他，让他可以多一点了解。
　　何霁野表面上看起来不耐烦，爱答不理的样子，实际上他每次都有认真听沈鸢讲话。
　　“圣诞节那天有新电影，我们一起去看吧！”沈鸢挑了挑眉，一脸俏皮。
　　何霁野蹙眉：“圣诞节星期五，我们不放假。”
　　沈鸢一拍脑门：“哦！我忘了！那就星期六吧！”
　　“看我有没有空。”
　　“星期六没时间，星期天也可以！”沈鸢加上一句，生怕何霁野拒绝。
　　“好。”
　　两人走到小区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门口，沈鸢依依不舍，捱了半天不愿意走。
　　下次他送她回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好舍不得这么快说再见。
　　何霁野抽出手摆了摆：“回去吧，拜拜。”
　　沈鸢强调，伸长手对着他挥挥：“不要拜拜，要明天见。”
　　何霁野站在原地，看着少女一步三回头，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薄唇轻启：“那......明天见。”
　　轻飘飘的一句话被风席卷而去，路灯下男孩的身影长了又短，短了又长，渐行渐远。

　　“阿念！阿念！”
　　沈鸢刚走进小区，就听见爸爸的声音，她惊奇，寻找声音的来源。
　　沈至嵘从小区的保安室走出来，面挂笑容。
　　“爸，你怎么在这儿？”沈鸢走过去，好奇地问。
　　沈至嵘走在沈鸢左侧，自然地揽着她肩头，语气温柔：“你妈都洗完澡了，还不见你回来，我就想着来小区门口等等你。今天怎么搞得这么晚啊？”
　　沈鸢把右手搭在沈至嵘的胳膊上，漫不经心地说：“今天跟外校的打了一架，然后去学生会找了个人，弄得比较晚。”
　　“哦？打架赢了输了？”沈至嵘不关注沈鸢为什么打架，他只在乎他女儿有没有被欺负。
　　沈鸢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开心地说：“那肯定没有啊，我可是你女儿哎，能输么！”
　　“哈哈哈，不错不错。”沈至嵘笑起来，“小成呢？没跟你一起么？”
　　“他和林林、孟黎她们吃宵夜去了。”
　　沈至嵘回头看了眼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低头问他女儿：“今天跟你一起回来的那个男生是不是你前几天跟爸爸说的那个男孩子啊？”
　　几天前，沈鸢跟爸妈一起吃饭的时候，杨雪华提到了邻居小姐姐年底结婚的事情，两个人高中同学，考到一所大学里，谈了好多年，这次终于喜结连理，还顺带问了一下沈鸢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沈鸢想到何霁野，嘴角止不住笑，傻呵呵地点了点头。
　　沈家父母来了兴趣，一个劲的问，沈鸢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答，时不时夸一下何霁野，听得沈家父母比他女儿还满意。
　　沈至嵘和杨雪华对女儿很开明，从小就放养，想学什么学，想去哪儿玩，两人就请几天假带她出去，想看演唱会，买好票给她和朋友，还送到位。跟父母朋友一样的相处，导致沈鸢从小就比一般的孩子眼界广和聪明懂事。两人对她的学习也没有过多担心，一直秉承着“尽力就好”的想法教育她。沈鸢也很争气，没怎么让父母操心。除了原则问题，之前那17年，该玩的玩了，该学的也学了，沈鸢过得比别人开心多了。连在感情问题上，父母都帮她出谋划策。
　　沈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对呀，爸爸，怎么样？长得是不是很帅？跟我是不是很般配啊？”
　　“帅是帅，但人家看上去可比你乖多了。”沈至嵘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满眼宠溺。
　　沈鸢昂头，傲娇地说：“我觉得妈妈肯定喜欢这样的，她年轻的时候可是个花痴，不然咋跟你了。”
　　“你这话说的，爸爸咋了？”
　　沈鸢调皮地眨眨眼：“没咋没咋！我这是夸你长得帅呢。”
　　沈至嵘大笑了一会儿后停下来，摸了摸女儿的头，认真地说：“不过你得答应爸爸，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可以伤害自己，一定要好好爱自己。你可是爸爸的心肝宝贝，知道么？”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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