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变

　　回到同居家后，李知恬向刘致良背诵完成今日历史打卡任务，洗漱上床睡觉。

　　第二天照常上学，教室闹腾得好似新生入学。
　　李知恬以为是圣诞节的原因，等到早读课，老班踏着高跟靴走进教室，宣布即将到来的元旦晚会经过学校多层商量一致认同批准高三全体在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六点到艺体楼大礼堂观看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准备的演出节目。

　　这无疑是对高三学生学习压力紧张的一种放松活动。得到班主任的确实通知，教室更加欢腾，不明所以的班外人可能都会以为高三文科状元一班比5G还快速过年。
　　比如年段长王主任。

　　老班通知完就走了，由学习委员组织今日早读，可学习委员本就是告知班级他们可以去看元旦晚会小道消息的传播者，迅速进入早读便是不可能的事情。
　　元中高三年段分三层，一层是文理科状元班七个班，一层是文科平行班，一层是理科平行班。这会状元班其他六个班都很整齐地在读书，致使王主任在楼梯口就能够精准定位，怒气冲冲走到文科状元一班敲门：“吵什么吵？！整个楼层就你们班在吵！过年呢？啊？清醒点，元旦还有六天，下月十八号才是小年，过年是二十四号的事！”

　　主任不愧是年段主任，肃杀一片。
　　王主任一直站在教室门口看见学习委员拿语文书走上讲台带读，才“哼”的一声，背着手离开。

　　大家也意识到自己忘了高三学生应有的紧迫感，决心痛改前非，王主任走后班上小起伏骚/动一两下就没了，齐齐朗读声。

　　紧邻的高三理科状元一班，除了学习成绩没法比以外样样和他们班比，听见他们班读书声齐，不甘心地加大音量。
　　于是，早读课二十分钟，文理两个状元一班在记忆语文古诗词的同时也进行着“谁声音洪亮”比赛。

　　早读课结束进入第一节课，一二节课连着上，大课间李知恬趴桌准备眯一会，教室前门口有同学叫了一句：“李知恬！理科状元一班一男的找你！”

　　谁啊？

　　前门探出一脑袋，是她母亲闺蜜的儿子，她的干弟弟。

　　“我敲！这张脸太奶了吧！”
　　“我认得他，理科每次考试年段排第一的，周皓杰。”
　　“诶，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上次我们文潇找他帮忙递个礼物给男朋友，他直接眼睛在天上！”
　　“是吧，曲姐？我没记错吧？”
　　“别说了别说了！不想提他！烦！”
　　“嗷。”
　　“诶，那这样一个人居然来我们班找李知恬，冰山碰冰山？”
　　“冰你个头！知恬是文静！”
　　“哦哦哦，那是为什么？”
　　……

　　周围同学窃窃私语落在李知恬耳里，李知恬暗道一声见鬼，起身往门外走。
　　“什么事？”

　　周皓杰从手提的黑袋里拿出一包口罩扔给她，简明扼要：“我妈给我寄的，叫我给你一包。”
　　“谢谢阿姨和你。”她话比他还简单。

　　“还有。”
　　还有？
　　“小陈叔叔来接我们，我们坐私家车回去也要戴口罩，疫情防范你我他。”
　　三六九……二十八个字，认真的？
　　“我妈说的。”
　　哦，不奇怪了。

　　李知恬应声：“会的，让阿姨放心。”

　　对话终止，周皓杰回班，李知恬转身接受五十二双眼睛的洗礼。
　　“……”
　　李知恬踏进教室的一只脚往后缩。

　　1：52对视数秒。
　　曲文潇带头发言：“知恬，没事的，男方冷但你已经赢得了婆婆的心，先婚后爱也是超级甜的！”
　　李知恬：“？”

　　曲文潇前桌顾轻轻搭腔：“对呀，你这波婚前无爱，婚后一定爱上，你看哈，他大可以找一个人帮你拿进来，反正他妈妈也不在这，只要口罩平安交到你手上，一张嘴凭他怎么说，可是他没有，他把你叫了出去亲自给了你。”
　　李知恬：“？？”

　　误会！你们误会了啊！！
　　没有先婚后爱，她和周皓杰两个人妥妥社会主义姐弟情！！！

　　然而李知恬正要开口为自己辩解，数学孟明海老师一手拿两叠考卷一手拿中老年保温杯上了讲台，用他万年不变的公正嗓说道：“考试课，我们提前十分钟开始。”

　　孟明海的做事风格每个学生都心知肚明，话音落地的下一分钟还在忙别的事情立刻取消本场考试资格。而考试本就是及时发现自己的缺陷、及时补短的良药，大家都不想错过，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桌面，坐在自己座位上。
　　待两小时考试结束，早已错过最佳解释时机，李知恬抿了抿唇，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同学们，默默祈祷他们出了这个教室门就失去周皓杰奉他母亲的旨给她口罩的那几分钟记忆。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一直没跟刘致良提一件事。
　　关于放假回家。
　　十八号小年夜，元中高三安排十四十五号期末考试，十六号学生来学校自行将考试过程中遇到的困惑问各科老师，十七号放寒假，而叶敏汝和周皓杰的母亲还有另外两位阿姨每年固定小年夜前一天携自己的子女们一聚，她得提前一天请假回去。
　　假条已经写好，也已给班主任和教务主任签字盖章生效，只差告知刘致良了。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李知恬打算今天中午就跟刘致良说明。
　　两步一蹦跳，李知恬远远地瞧见站在楼道口单手抄兜的刘致良，坏点子突起，跑上前欲.要从后面拍他肩膀吓一吓他。

　　“liu——”
　　声音戛然而止。
　　刘致良像是洞察了她的一举一动，在她发出完整的“刘”字拼音前，裤兜里的手伸出覆盖在她嘴巴上。
　　“？！”
　　她她她，她这是亲到了他的手掌心？！
　　李知恬瞠目。

　　“砰！砰！砰！……”
　　迅疾而猛烈的心跳声。

　　他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初步推测是叶敏汝。
　　“阿姨，您的意思是，知知也跟着那位小男同学一起明天就回去吗？”
　　“好，您放心，我会跟知知班主任说明情况。”
　　“嗯对，确实是，能够留校完成期末考试最好的，我听知知的历史老师说，元鸿私立高中自己出的试题都是精髓。”
　　“阿姨别自责，也怪我烟安来榕城太匆忙，驾照落那边，春节回去的时候一定记得随身带，这样知知下学期的来回不是问题。”
　　“这不麻烦，阿姨，突发疫情让人措手不及，又是高考之年，绝不能出差错。”
　　“阿姨别担心，我坐我一个朋友的车回烟安，安全。”
　　“嗯，好，知知放学了，阿姨再见。”

　　“嘟。”
　　通话结束。

　　双目对视的一刻钟，刘致良本来捂着李知恬嘴的手上挪，经过鼻息，越过眼镜，抵达额头。
　　“怎么这么烫？”

　　“……”
　　刘大哥，你的手再不拿开，不止是烫，脑袋也有烧坏的风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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