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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时间,班里的氛围一下紧张了不少。
同学们都在埋头复习,似乎连课间也不想放过。时鸣还是老样子,他好像没有因为考试紧张过。曾轶也是老样子,他虽然很少旷课了,但真的没怎么学过习。
吴之闵在上课之前,发了分班报名登记表和住宿申请表。
吴之闵站在讲台前,一本正经地说:“同学们,看下刚发的两张表,一张是住宿申请,这另一张呢,是关系到你们下学期分班的,请大家慎重考虑,好好填表,下午放学别忘了带回家给家长签字。”
时鸣拿到两张表,他选了理科班,又填了住宿申请。
曾轶趴在课桌上,已经开始想象快乐的暑假时光。
时鸣看他同桌神游四海的样子,提醒他填表。
曾轶拿着分班表看了看,又凑到时鸣桌前看他选了哪个,忽然勾起唇角,笑望着时鸣说:“时鸣,你希望我选文还是理啊?”
既然时鸣喜欢他,那肯定会希望他选理科班的。
时鸣把自己的两张表收起来,也不看他:“随便,你擅长什么选什么就好。”
他可真是端水大师。
曾轶气哼哼地,也选了理科,他觉得文科班肯定女孩子特别多,他不大爱和女生打交道。
至于住宿申请表,就完全被他忽略了。
课间的时候,他问时鸣:“时鸣,暑假你有什么计划吗?”
时鸣把桌上的水杯拧开喝了一口水,说:“没什么打算。”
曾轶想到时鸣是南方人,就问他:“你暑假打算回南方吗?”
时鸣摇了摇头:“不回去。”
曾轶“哦”一声,开始思索起来,想象着自己暑假应该怎么度过。
去什么地方玩儿呢?旅行吗?他好像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也不知道曾维临会不会要求他学习,给他找家教?或是报班?
他抗议地想,老子死也不要在暑假学习。
考完试的那天下午,曾轶收拾收拾本就不剩几本的书,先回了学校对面的家。
放了暑假,如果这么早就回去,那他和曾维临相处的机会肯定会变多,他和他爹本来就不对付,相处的日子多了,麻烦也就会多起来,曾轶也不想给曾维临数落说教他的机会。
他暑假独居的那段时间,他爷给他打了好些电话催他回去也不回,等他放松享受了一个多月,玩儿够了闹够了,终于想要回家了。
不过据曾轶自己的说法,他是吃腻了外卖,忽然很想回去尝一尝阮一程的手艺。
等他回了家,面对的日子也差不多,只要不和小群里那帮兄弟约着出去骑摩托车打篮球上网吧,就是在家吃了睡睡了吃,整日无所事事。
他那天躺在床上,又想起了时鸣。
暑假过去这么久,时鸣一次都没有在微信主动联系过他,也不知道时鸣这一个月都干了些什么,像他这种成绩好的学生,大概是天天学习吧?
他给时鸣发了条信息:好久不见,在干嘛呢?
他下午发的信息,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收到回复。
时鸣:在忙。
曾轶直接回过去一条语音:“忙什么呢?”
时鸣暑假其实一直都在打工,他刚刚从咖啡店下班,正在更衣室换下工作服,他站了一天有些累,不想打字,就也给曾轶回了语音:“忙着学习。”
他的声音不大,又刻意压得低了一些,似在耳语。
曾轶听完语音,以为他真是在学习,没好气地自语道:“哼,卷死你算了。”
时鸣打工的这家咖啡店,其实离曾轶家挺近的。有天曾轶在外面耍了一天摩托车回来,路过那家咖啡厅的时候,他觉得里面有个服务生特别像时鸣。
为此曾轶特地折回来看了两眼。可因为服务生走动的关系,他看不到那个像时鸣的人,就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大步跨进了咖啡厅。
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替他端来冰水的人果然是时鸣。
时鸣有些愕然地盯了他一眼,直接将点餐的平板放到他跟前:“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请这边点单。”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曾轶看他像模像样地站在自己跟前,原来他说没空旅行,是在这里打工。他从来没想过,一中的学生会在暑假的时候打工。
曾轶假模假样看了看平板,上下划动:“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时鸣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说:“我也没想到。”
曾轶说:“我家就住这附近,刚才路过就觉得有个服务生特别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时鸣小声温和地催促他:“你想喝什么?想好了吗?”
曾轶不理他这句话:“你几点下班?明天还来吗?”
时鸣说:“九点下班,我在这里做到开学。”因为是学生的关系,老板特地准许他提前一小时下班。
了解了基本情况,曾轶随便点了杯咖啡。他其实不爱喝咖啡,时鸣帮他将点的咖啡端上来之后,他也只是偶尔看看忙碌的时鸣,偶尔看看手机。
一连几天,他都在时鸣快下班的时候进去点上一杯咖啡,也不喝,就坐着玩手机,渴了就喝冰水。你要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时鸣也搞不懂他心里怎么想的,那天下班后,他换下了黑色的工作服,穿着自己的衣服,背着书包正要走,路边忽然窜出来一个高大人影,吓了他一跳。
他定睛一看,是曾轶。
他今天没来喝咖啡,时鸣以为他是无聊够了,原来今天在这里躲着呢。
曾轶还是第一次见时鸣穿自己的衣服,在学校的时候,他总是穿着黑白的校服。
时鸣今天穿的白T恤上面印着一只很清新的汽水瓶,配上浅蓝色的宽松牛仔裤,脚下是白色的帆布鞋。他本来就比很多男生都要白,这一身衬得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清爽。
曾轶稍稍有些看呆了,回过神来听到自己在被时鸣问话。
“你干嘛?”
“我,我,”曾轶可没想过自己想干嘛,这几天他都没搞懂自己为什么要天天去咖啡店,不过他脑袋转得快,很快就为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我暑假作业不会写,想让你教教我。”
这借口找的,怎么就扯上学习了?
时鸣眉头微蹙:“那你怎么不直接带作业来找我呢?”
曾轶立马开始发挥,委屈地说:“你那么辛苦,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工作嘛。”
时鸣是不大相信曾轶说的这些话,不过他愿意说服自己去相信,并顺着曾轶的话道:“你可以先给我发微信的。这样吧,你明天开始把暑假作业带过来,如果你不嫌太晚,我可以下了班给你讲讲题。”
曾轶听着这个提议,心想时鸣对他真好,就算是那么晚了还要他辅导功课他也乐意,可一想到之前时鸣赶不上公交车的事情,他就犹豫了:“不行不行,你会回不了家的。”
时鸣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他指了指路边的一辆自行车:“不碍事,打工的时候我是骑车过来的,这里不比学校,骑车也不会很远。”
曾轶盯着那辆自行车,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鸣已经骑上自行车消失在街角。
第二天一早,曾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昨天他胡说八道要学习,实际上他连自己的暑假作业都找不到了。现在去网购肯定是来不及的,况且他也不知道暑假作业长什么样。
每每这个时候,小群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他又开始在小群里呼叫。
“谁有暑假作业,没写的送本给我。”
群里这几个基本都还没写作业,他们以为曾轶是想赶作业了,可想不通他为啥要没写的呢?这玩意儿交给老师能行吗?还是说他们轶哥又想在新学期挑战一把老师的威严?
几人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找出没写的作业,找了个跑腿送到曾轶家里。
曾轶拿着那本崭新的暑假作业,这下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等到了晚上,他拿着那本暑假作业,提前一小时在咖啡店坐着,时鸣拿着平板找他点单的时候,他拉过时鸣,让他离自己近了一些,小声地和他打听:“我上你这儿喝咖啡,你能有提成吗?”
时鸣笑了一下,说:“没有。”
曾轶扫兴地接过平板,点了最便宜的咖啡。
十点一到,时鸣换了自己的衣服下班,他今天也穿了白色。
夜色下的街道闪烁着霓虹,依旧人来人往,时鸣提议说:“附近有一家奶茶店,我们去那里吧。”
曾轶说:“好。”实际上在哪里学习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重点。
俩人一块儿到了奶茶店门口,曾轶问时鸣:“要喝点什么?我请客。”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杯金色山脉雪顶鲜奶茶。
时鸣想也没想说:“一杯柠檬水。”
“啊?柠檬水有什么好喝的?”曾轶觉得柠檬水根本就不能算是饮品。
时鸣说:“这个比较解渴。”
他们找了最靠里的双人座,时鸣让曾轶把暑假作业拿出来,问他哪些是不会的。
曾轶翻开第一页,看了看都不太会。
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太像个文盲,他只好随便指了几个题。
这些题都是语文,时鸣干脆先把正确答案写出来,然后再和曾轶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写,遇上直接默写的古诗题,他直接让曾轶照着他写的多背几遍,还贴心地把整句的译文写了出来。
他写完喝了一口柠檬水:“你先自己多看几遍,再试着背一背,要是有什么还不理解的,可以问我。”
曾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真的在心里默读了起来,虽然没出声,但从他唇形的变化就能判断出他确实在认真默读。
不过他在心里默读完一遍就开始觉得无聊了,要不是因为自己找了个这么傻缺的借口,外加上时鸣这么辛苦的打完工之后还愿意教他做题,他早就拿着书跑了。
他吸了一大口奶茶,脑子里再也看不下一个字,反倒开始好奇起时鸣来。
曾轶问他:“时鸣,你为什么要来打工啊?是很缺钱吗?”
他本来以为时鸣会避开这个问题,可时鸣显然不觉得这是个需要避讳的话题:“不是很缺钱,但我想在学习之余攒一点钱。”
曾轶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他心想时鸣这个人,和他之前认识的那些人都不太一样,他学习好还懂事,又总是很有计划的样子。
他这样的人,居然会喜欢自己这种学习差不懂事,做什么事又都没计划的人!?
时鸣见他在发呆,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曾轶被他晃回神来。
时鸣盯着那本摊开的暑假作业问道:“都掌握了吗?”
曾轶连连点头,他可不想再默读了。
今天的讲题在十点结束,未来的几天里,他们都很遵守约定地在时鸣打完工之后,待在奶茶店里进行一小时的作业辅导。
八月二十三号那天,曾轶照常在咖啡店门口等时鸣,时鸣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背着书包,看上去显得很累,那张平时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这天看起来显得更加冰冷且疏离。
曾轶问他:“时鸣,你是不是不舒服?”
时鸣摇了摇头,在奶茶店点了一杯柠檬茶。
曾轶拦着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是不是病了?要不今天就算了吧,等你好了再教我写作业。”
耳根被他突然凑近时呼出的气息弄得有些痒,时鸣下意识偏了偏头:“没事,今天再跟你讲一会儿吧。”
俩人还是坐在原来的老位置,时鸣拿过曾轶放在桌上的作业,翻到最后几页。
曾轶哪儿还有心思写作业,忧心忡忡地望着时鸣:“你今天看上去好累。”
时鸣一天都没怎么吃饭,他刚喝了一口柠檬茶,勉强笑了一下,毫无血色的薄唇透着一丝水润的光:“开始吧,这一页你有哪些不会写?”
他看上去太憔悴了,像是生病了,还是心病。
他们这次只讲四十分钟,时鸣今天没骑车过来,他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得赶公交了。”临走之际,时鸣忽然又对曾轶说:“曾轶,我明天不来了,你也不用来了,剩下的作业你问问班里其他同学吧。”
曾轶一头雾水,满眼迷茫地望着时鸣:“你辞职啦?”
“嗯,”时鸣说,“我要回老家,就辞职了。”
曾轶记得之前时鸣说过暑假不会回南方的,一个暑假都没回去,这马上都开学了,他现在回去干什么?
曾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焦急起来:“你又要转学回南方了吗?”或许是因为时鸣还没和他告白,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知怎的,时鸣看他这个样子倒觉得有些好笑:“我刚转学的时候,我爸……”他停顿了一下,“就给我计划好了,我会在Y城一中念到高三。”
然后就能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了。
听他这样说,曾轶一颗绷紧的心脏终于得以放松,心有余悸地说:“我今天送你回去吧!”
时鸣思考片刻,这一次没有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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