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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蝶,压力山大
军校附中,淋浴间水汽蒸腾。谢雨肩上搭着毛巾走出来,发梢还在滴水,训练服随意披在身上,露出锁骨处一片被热气蒸红的皮肤。
“哟,听说你又在训练馆泡了一整天?”
韦德尔斜倚在走廊墙上,抱着手臂,嘴角噙着笑。他们已经“偶遇”很多次了,在从训练场到这条通往宿舍的必经之路上。
谢雨脚步未停,连眼神都没分给他。
韦德尔“啧”了一声,仿佛早就料到这个反应。他快步跟上,与谢雨并肩:“马上学年末循环赛了,这么拼命——”他故意拖长音调,“是怕第一的位置不保?因为今年我来了?”
谢雨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
那张脸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白得惊人,眼神很冷,但韦德尔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波动——他说中了。
“你想说什么?”谢雨的声音很平。
“别这么大火气啊,”韦德尔笑得更明显了,他凑近一步,手自然而然地搭上谢雨的肩膀,随即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愈合剂气味,“我给你当陪练怎么样?保证不放水。”
谢雨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他侧身,四两拨千斤地卸开了韦德尔的手臂。
“谢谢,不用。”他说完转身就走。
韦德尔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低声自语:“可真拼命呐。”
那之后几天,韦德尔没再刻意去“偶遇”。他知道谢雨在准备循环赛——每年的重头戏,也是决定学年排名最关键的一战。
今年的赛制格外残酷:32人一组,每个人都要和组内其他所有人交手一次,以总积分定胜负。
而谢雨所在的是公认的“死亡之组”——30名A级Alpha,1名S级Alpha韦德尔,以及谢雨,唯一的Beta。
比赛进行到后半程,训练馆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当心他的‘回马枪’!太阴了!”
“我只是一时大意……”
“他也是侥幸……”
类似的声音在最初几天此起彼伏。Alpha们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Beta击败的事实,总能为失败找到理由。可当谢雨连续击败第十个、第二十个对手后,这些声音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恐怖的安静。
这个Beta,真的在一路赢。
最后一场比赛前,积分榜上只剩下两个名字并列第一:谢雨,韦德尔。两人皆是全胜战绩。
比赛当天,训练馆被围得水泄不通。几乎所有的Alpha都在为韦德尔应援——他们需要一个Alpha,来挽回被一个Beta一再践踏的尊严。
韦德尔站在场地一侧,目光落在对面的谢雨身上。
少年穿着统一的训练服,身形在一众Alpha中显得格外单薄。
谢雨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
韦德尔很清楚自己能站在这里,是天赋、家学、资源、以及从不懈怠的努力共同作用的结果。他从未想过,一个先天条件处于劣势的Beta,竟能凭一己之力走到和他相同的高度。
但事实摆在眼前:谢雨的韧性、战斗智慧、以及对自身优势劣势的精准把握,都达到了令人惊叹的程度。他像一柄柔软又锋利的刀,总能找到对手最脆弱的缝隙。
裁判哨响。
战斗开始。
韦德尔率先进攻,他的动作迅猛如豹,带着S级Alpha天然的力量优势。谢雨没有硬接,而是像一只灵巧的蝴蝶,在密集的攻击中穿梭闪避。
五分钟,十分钟。
谢雨始终在躲闪,偶尔格挡,但绝不正面交锋。韦德尔的耐心在一点点消耗。
终于,谢雨的体力所剩无几,他稳不住开始进攻了!就在他一次势大力沉的劈砍落空,重心微滞的瞬间——
韦德尔知道机会来了!他趁机进攻,拳风直取肋下。
就是现在。
谢雨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右手如毒蛇般回刺,直取韦德尔颈侧要害——正是那招让无数Alpha饮恨的“回马枪”。
电光石火间,韦德尔凭借惊人的反应速度强行侧身,同时抬臂格挡。
“砰!”
闷响在训练馆回荡。韦德尔踉跄后退两步,颈侧火辣辣地疼——虽然没有被直接击中要害,但那个位置的得分点已经被谢雨取得。
而谢雨在完成这一击后,身体明显晃了一下,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他的体能告罄。
裁判的哨声及时响起。
平局。
场馆内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韦德尔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谢雨慢慢直起身。少年的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透了训练服,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却单薄的肩胛骨轮廓。
“你真的是Beta吗,”韦德尔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笑和惊叹,“小怪物?”
他走上前,伸出手想扶对方一把。
谢雨看都没看,直接无视了他的手。
“别不理人啊,”韦德尔也不恼,跟在他身后往休息室走。穿过训练馆侧门时,晚风迎面吹来,带着操场青草被晒过的气味。“刚才那招‘回马枪’,时机抓得太刁钻了,我专门研究过还是上当了。你真厉害。”
谢雨没回头,声音冷淡:“不也没伤到你。”
“那也很厉害了。”韦德尔坚持道。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只有顶灯发出轻微的嗡鸣。谢雨径直走向自己的储物柜,拎出一个小型医疗箱,然后拉开角落的隔断帘。
韦德尔想都没想,直接跟了进去,一把撩开了帘子。
然后他愣住了。
谢雨正背对着他,训练服褪到腰间,露出整个后背。那本该是光洁的皮肤上,此刻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淤青和擦伤,有些已经发紫,有些还泛着新鲜的红肿。最触目惊心的是肩胛骨下方一道寸许长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但皮肉外翻,显然是新伤叠旧伤。
循环赛上用的都是带着得分感应器的特制兵器,虽然没开刃但重量手感没差,挨到了钝击伤再所难免。
“我的天……”韦德尔下意识吸了口气,“你这也太惨了吧。”
谢雨猛地转过身,眼里有火,但韦德尔抢在他开口前说道:“我应该没用多重的力道……抱歉,下次我会注意——”
“不用!”谢雨的声音拔高了一度,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冒着火,“看不起谁呢?上了战场,星兽会因为我是Beta就手下留情吗?”
他喘了口气,一字一顿:“打就打了,死不了。”
韦德尔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我现在相信你是Beta了。”
“为什么?”
韦德尔拿起医疗箱里的喷雾剂,不由分说地对着谢雨后背上那些伤处大面积喷洒,然后伸手按了上去,“白白的,软软的,韧韧的,不像我们Alpha,都是硬邦邦的一块一块。”
他的掌心很热,力道不轻不重,正好将药效揉开。
“滚!”谢雨转身一脚踹在他腿上。
韦德尔站着挨了一脚,纹丝不动,只有裤腿沾了点灰。他的膝盖顺势抵在床上,压住了衣角谢出云合拢衣服的动作一滞,动不了分毫。
“别害羞,”他声音低下来,是介于玩笑和认真之间的沙哑,“咱们现在是同学,未来就是战友。擦个药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的手指还在谢雨后背上缓缓揉按,那些淤青在药效和体温作用下慢慢化开。
“真要上了战场,队里全是Alpha,”韦德尔继续说,声音很近,几乎贴着谢雨的耳廓,“你还能躲哪去?”
隔断帘内的空间很小,充斥着药剂的清凉气味,和少年人身上滚烫的体温。
谢雨背对着他,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只是很轻地、几乎听不见地,哼了一声。
韦德尔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揉按着那些淤伤。灯光在隔断帘上投下两个少年模糊的影子,一个坐着,一个半跪在身后,在满是药味的狭窄空间里,保持着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 ***
韦德尔从少年时代的记忆里挣脱出来时,长廊已恢复了寂静。全智希早已离开,太阳偏移,地面上的光斑拉得更为细长,空气中浮尘缓慢游弋。
只有谢出云一个人还留在那里。
他没有再看榜首墙,而是站在长廊尽头前校长奥斯顿·卡维尔的青铜雕像前。雕像中的老人身着旧式军礼服,目光矍铄地望向前方。谢出云微微低着头,肩胛骨的线条透过浅灰色的衣料清晰可见,仿佛一碰就会碎。
韦德尔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校长在得知谢雨元帅在前线“确认牺牲”的消息后,病情迅速恶化。作为军部战功赫赫的Alpha,他一直被狂躁症折磨,精神图景几近崩溃。然而,这位老人却顽强地支撑了许久,频繁进出医疗舱,神志清醒时,总会不断念叨,期盼着他那最优秀、最牵挂的学生归来。
但他最终没等到。
韦德尔放轻脚步走过去,军靴踩在地面嗒嗒作响。他在谢出云身后一步处停下。
“校长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高兴的。”
谢出云的背影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已经挂起一层礼貌而疏离的面具,姿态标准地俯身行礼:“元帅大人日安。”
韦德尔伸手想去扶他,指尖刚触及衣料,谢出云便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
韦德尔的手停在半空,气极反笑:“你真的,知道怎么气人。”
谢出云站直身体,垂眸语气毫无波澜:“不懂您在说什么。”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韦德尔的声音压着火星。
谢出云不再接话,转身就要走。韦德尔横跨一步,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去路完全堵住。他深吸一口气,胸腔起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你知道我的脾气,向来是有话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现在——”
突然,走廊拐角传来年轻的说笑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下课的学生们正要经过。
韦德尔的话被谢出云骤然提高的音量干脆利落地切断:“元帅大人,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他的声音清朗,似乎要提示韦德尔此时此地的不合时宜。
“谢出云!” 韦德尔没让他得逞,直接喊出了这个名字,声音在长廊石壁间撞出回响。
果然,那群学生好奇地探头望过来,目光在两位明显身份不凡的大人物之间逡巡,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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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队友出场,前文有铺垫过,会是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