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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章：暂且留下
“两位姨娘这边请。”
白妍和孟欣一左一右跟上千泰。
看着前面护卫的高大背影，两人对视一眼，孟欣拿出荷包递给白妍。
白妍快走两步追上千泰，“千护卫，这是一点小心意。”
千泰来者不拒，但与白妍丝毫没有肢体接触，白妍向前一步，他退两步。
被避之如蛇蝎的白妍笑容有点僵硬。
银子送出去了，才好问话，孟欣迫不及待询问：“千护卫，今天是什么黄历？爷怎么突然喊我们去前院？”
千泰公事公办的回答：“公子回来之后，直接吩咐属下找两位姨娘前来，并未说明缘由。”
言外之意：我不知道。
孟欣小心翼翼的换了一个问题：“那...爷的心情怎么样？”
千泰回忆一瞬回：“尚可。”
孟欣松了口气，一副死里逃生的庆幸模样，白妍没忍住斜了她一眼，心中暗骂没出息。
“千护卫，爷之前不是要纳新人进门，怎么迟迟不见新姐妹呀？”
千泰心里呵呵两声。
你那新姐妹段位高深，公子都要敬一句夫人，视若珍宝的存在怎么会放任你们去打扰。
“到了，两位姨娘请进。”千泰直接回避了这个问题，目不斜视停在门口。
白妍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了一眼，幸好赏钱花的也不是她的月银，要不然真是白打水漂！
她站在门口，示意贴身侍女迅速整理一下她的仪容，身后孟欣也略有些紧张的摸了摸发髻，拍打一下衣裳，以确认没有不合体的地方。
“进来。”听到敲门声，陈知远头都没抬，来人也不敢打扰他，静静等了好一会儿。
陈知远写完最后一笔，才抬头看去。
白妍娇笑着向前两步，想走到陈知远身侧伺候他，陈知远一伸胳膊，“站在那里，别过来。”
他若是染上一身香料，夜间一上床估计要被踹下来。
白妍嗔了他一眼，绞着手绢，语气幽幽道：“爷~您这么长时间才见妾身一面，就不想妾身吗？”
孟欣屹立原处，只当自己是桩木头疙瘩。
陈知远却没有允许美人投怀入抱，淡淡道：“我这次叫你们过来有两件事，其一稍后会有人带你们回京，其二回京之后，云城之事一字不可多言。”
陈知远眉头一皱，欲言又止的白妍都没敢开口。
“我回京之后若是听到只字半句的传言，你们两个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陈知远后院容不下心怀不轨之徒。”
此言一落，两人当即就跪下了。
陈府休弃的姬妾谁还敢要？就是娘家也不会再要她们了！
白妍举起三根手指，只差发毒誓了，急切表态道：“爷放心，我们不会多说一句，回到本家之后只日日在佛堂，为您祈福。”
孟欣心中大乱，只知道跟着猛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白妍已经膝行到陈知远脚边梨花带泪去了，孟欣才冷静了些许。
陈府后院还有一尊大神，魏家女。
她们跟着爷走，没能跟着爷回来，魏家女定然要问责，到时候也由不得她们说与不说，倘若爷雷霆一怒，到时候娘家人卑贱的她定然是被推出去的替罪羊！
若是回京，她死路一条！
冷汗浸湿了后背，孟欣瘫坐在地上，耳边还回荡着白妍的哭声以及陈知远不耐烦的安抚声，她仿佛已是溺在水中之人，急切的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却怎么也抓不到。
孟欣浑浑噩噩站在被赶出去的白妍身后，看白妍在侍女手中挣扎哭泣，心中的绝望如同食人藤一般快速蔓延，仿佛要将她的血肉瓦解冰消。
她丢魂一样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在硬物上，自此漠然不动。
侍女们的注意力都在白妍身上，一群人热热闹闹的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一位姨娘在假山景的侧后方。
孟欣失魂落魄呆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脚准备离开这里。
这时，门口处传来铃铛响声，清脆欢快，她不由得被吸引了心神望过去。
来人上着浅粉色素锦衫，外罩镶金丝镂空绣花的云肩，下着珍珠白湖绉裙，裙边带着稀碎珍珠，行走之间摇曳如花，美不胜收。
珍珠白的宽丝带淡淡绾起乌黑飘逸的及腰长发，额间仔细贴了桃花花钿，更显得面色如春??。
她嫣然含笑，疾步走来的模样生机勃勃，美得像一幅画。
孟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走进房门。
她不由向房门的方向贴近了一些。
叶摇光前脚踏进去，陈知远后脚就从案后站起来迎上去，面带三分喜色两分幽怨，“阿摇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我看看月亮是不是大白天升起来了。”
叶摇光被他怨夫的语气逗笑，扑过去抱住他，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亲密无间的哄道：“知道夫君近日受冷落了，这不是准备了一点小惊喜，特请夫君赏脸前去。”
陈知远哼哼两声，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那就勉为其难的跟着夫人前往。”
那股儿傲娇劲可招人了，叶摇光哈哈笑着跳到他身上，陈知远没有准备险些被扑倒，等抱着人稳下来，攀在身上的人双手已经开始四处作乱，掐一把他的腰，揉一把他的脸，还戳他的胸大肌。
陈知远低声警告：“再戳火，可别想出这个门了。”
叶摇光意犹未尽的停下动作，狠狠亲了那张帅脸一口，从他身上跳下来，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向门外走去，期间还兴奋的叭叭叭：“快跟我来，你猜猜我们今天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
余光扫过一个人影。
叶摇光戛然而止。
陈知远偏头看去。
视角中心的孟欣顿时清醒过来，进退两难，只能硬着头皮请了一安。
能出现在这里的女人，身份自然不用说，叶摇光放开陈知远的手，往旁边挪了一步，与陈知远拉开距离。
嘴角耷拉下来的陈知远顿时眸色一沉，转头已经再次带上笑容：“劳夫人先上马车稍等片刻。”
叶摇光礼貌微笑点头，头也不回迫不及待离开了。
背影刚消失在视线内，陈知远的面色已经阴郁到能滴出水来。
“你...！”
孟欣突然直挺挺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触发出极大一声闷响，打断了陈知远的怒火。
“爷，请容妾身留在云城，夫人身边一个侍女都没有，妾身愿意成为伺候夫人的侍女！”
孟欣不等陈知远出声，砰的一叩首：“您知道妾身家世卑微，本来就是送来给您当通房侍女用，您怜惜女子不易，愿意给妾身一个名分，妾身感激不尽，从未有过僭越之心。”
“妾身胆子向来小，在云城才学会缓口气，您爱重夫人，妾身也会同样敬重，您是男子难免不懂女儿家心思，妾身可以为您...”
孟欣表达完自己的想法，额头依旧与地面亲密接触，姿态放的极低。
她暗中狠狠捏了一把汗。
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等待回应的每一分每一秒仿佛都被拉长，变成一种无声的折磨，孟欣的身躯有些细微颤抖时，才听到头顶上传来最终判决，“你，暂且留下，以侍女的身份。”
说罢，耳边响起脚步声，直到人走远了，再也听不到声音，孟欣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劫后重生般瘫坐在地上。
行走的马车上，安静，无尽的安静，安静到跳动的心脏、吞吐的呼吸都变得无比清晰。
陈知远偷偷瞥了叶摇光一眼，书本遮挡了她大部分面容，根本看不到她的神情。
“咳咳！”陈知远虚弱的咳嗦两声，打破这令人心慌的安静。
“那个...”
叶摇光不慌不忙打断他：“怎么咳起来了？近日天气多变，夫君可要多多注意，以免感染风寒。”
明明是平日一般无二关心的话语，陈知远不知怎么，有点心虚，解释的话再次咽回肚子里。
不过，这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情绪，挺新鲜。
冷静下来的陈知远脑袋一转，解释就是掩饰，不如直接略过这个话题。
“啊，我突然记起来，海城那边的好友遣人送活蟹，个头甚大，我让人养在了膳房，晚上要是在纸坊用饭，不如差人送来？”
叶摇光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活的大螃蟹？哎呀那可是好东西，府中可有黄酒？黄酒配蟹肉可是一绝。”
“有有有！”陈知远献宝成功，欣然自喜，当即探出身吩咐坐在马夫身边的千泰。
叶摇光情绪上那点点小波动全被大螃蟹冲散了。
天底下有那样多的稀罕物，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何必自讨苦吃。
不动情，自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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