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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隔日正是易筠的六十大寿,圆圆早已安排妥当,中午在前厅席开了八大桌请的皆是至亲好友,晚间在膳堂摆上几桌与孩子们共欢,陈宁他们几个早早就各自领了差事。
沙西站在木梯顶端正把一幅幅寿帐挂在前厅廊柱上,陈宁在下面帮他扶着木梯,一条寿帐挂完沙西在顶上喊他:“阿宁你往后退退,看挂正了没有,和左边那条还对称吗?我怎么瞧着有些低了。”
陈宁松开扶着木梯的手往后退了一米远,抬头看那寿帐时一缕阳光正好越过屋檐刺进他的眼里,陈宁眯起眼睛身形不由自主地轻晃了一下。
沙西一早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面色发白,爬下梯子来把陈宁搀到一边坐下,快速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有些烫手。
“我说你今天有点怪怪的,原来是烧了,你说昨天落水的也不是你,怎么你还烧起来了,快下去歇着吧,我这儿一会就好了,用不着你。”
“没什么,我不觉得难受,就是刚刚不留神被太阳晃了眼,没剩几幅了赶紧弄好吧。你说我家大公子也是,虽说自幼习武怎么这点反应能力都没有呢?”
沙西摇了摇头,加快速度挂好了寿帐,拉着他往圆圆那去。
圆圆正往条案上摆寿桃听了缘由,轻轻抚了抚陈宁的肩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天意如此,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也不缺人,不要强撑着。”
陈宁见大家手上的活都忙得差不多了,也不坚持回了寝室。
屋内只有褚长晤一人坐在书桌前,从书里抬起头看他精神不济就想迎上来,陈宁摇了摇头。
褚长晤看他坐下喝了两杯热茶方问:“清早出门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整个人恹恹的?是不是昨天受了惊吓。”
陈宁原本有些头痛听他这么一问反倒笑开了:“我哪有那么不经吓,昨天出了汗又吹了风有些着凉,睡一觉就好了。”
“恩,你睡吧,我就坐着看会书,难受就喊我。”
陈宁脱了外衣躺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公子不去前面看看热闹?”
褚长晤捧着书坐到了陈宁的书桌前:“去了也是添乱不如在这待着。”
陈宁直觉自己呼吸发烫也不再说话很快睡过去了。
“他这身体也太弱了一些,时不时就病着。”褚长风蹙着眉头站在陈宁床前看他额上冒了一层汗珠。
“也是赶巧,每次哥哥过来他都病着,平日里还是很皮实的。”褚长晤看他睡出了汗,想把他叫醒换身衣服再睡,推了推他的手臂,陈宁咕哝一声翻了个身,还是没醒。
“现下还早让他睡吧,你在他额上放个冷面巾,然后把他手脚露出来只盖着胸腹就行,我去弄点汤药来。”褚长风交代完出了门。
不过一刻褚长风就端着汤药携着一床丝被进来了,也不管陈宁还睡着,直接把他扶坐起来,手下用了点力道把他拍醒了,“喝过药,换身衣服再睡。”
陈宁烧得迷迷糊糊就着褚长风的手把汤药饮尽就想往下躺,褚长风拉着他的后领子把他提了起来:“换了衣服再睡。”
陈宁闭着眼睛在被窝里换完衣服又顺势躺下,褚长风叹了一声取走他身上汗湿的棉被,换上了轻便的丝被。这丝被轻柔保暖,盖在身上就像躺在云朵之中,陈宁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褚长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面上似有怒意。
褚长晤立刻解释道:“平日里阿宁很是细心体贴,做事也周到,全不像一个八岁小儿,估计昨日哥哥落水,他有些吓着了,他可不像哥哥素来练武底子好,总归还是个孩子。”
看褚长风面色有些缓和又道:“阿宁平日提起哥哥总是一堆溢美之词,哥哥可不要坏了自己形象。”
褚长风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里也不喝:“我看你今日话多,有这功夫不如练一副字来看看。”
褚长晤练了两副字,陈宁也醒了,木木愣愣地坐了起来看着褚长晤也不说话,褚家兄弟听到动静皆盯着他。
陈宁扯开嘴角对着褚长晤笑了笑“公子,我好了。”
褚长晤见他恢复了精神也心情舒畅起来“嗯,好了就好。”
陈宁坐在床上对着褚长晤拱了拱手“多谢公子。”
褚长晤虽受之无愧但仍莫名有些心虚,阿宁此时对着他一人道谢,合着刚刚哥哥做的那些他完全没有记忆,方才替他圆回来一些又被他自己生生推倒了。
“阿宁,其实……”褚长晤还想试图挽回却被哥哥生生打断了“醒了,就自己起来,晚间的宴席马上就开了,你要是去不了就趁早去告假。”
“起得来,起得来,我现下浑身舒畅,也不头疼了。”陈宁从被窝里出来就开始往身上套衣服,不消片刻就穿戴整齐了,转身想要叠被子,才发觉有异。
“公子,这被子?”
褚长风头也不抬地解释道:“我昨天弄污了你的被子,这是还你的。”
“大公子这太破费了,那被子我回家洗洗晒晒照样用的,要不这个您……”
褚长安抬起头来盯着他说“怎么,你用过的,还要还给我?”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洗……”陈宁本想说洗干净还他,一想这丝被也没法洗,转念再想退给他岂不是伤他脸面,总不能给他钱,自己哪里用得起这丝被呢,无奈只能行礼道谢:“多谢,大公子。”
晚间的席面甚是热闹,大家兴致高昂喜笑盈盈,易筠与圆圆坐在上首有说有笑,不多时易筠两颊就染了一抹绯色,圆圆今天特意着了一身亮色点了妆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席间众人正欢柳茵穿着一袭粉裙怀抱一个木匣走上前对着易筠圆圆行了礼:“茵儿不才,今日受大家所托上来献礼。”说着众人皆起立,对着易筠施礼齐声道:“恭祝先生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易筠不住点头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伸手接过柳茵手中的木匣,打开一看是一方砚台,观之造型典雅,石色青灰中带蓝紫,触手温润幼滑实是一方好砚。
易筠笑着把它收回匣中,起身对着大家郑重行了一礼“此砚深得我意,劳众位费心。”
大家看他欢喜自然也跟着欢喜,一时气氛更热烈了些,琴瑟琵琶,丝竹管弦皆轮番上场好不热闹。
陈宁与沙西、梅儿坐在后面角落,与他们一处自在许多,因睡过了午饭腹中空虚,吃了一碗寿面一个寿桃才开始慢慢吃菜,沙西一面啃着一块排骨一面吐沫横飞地向陈宁讲着午间热闹的景象。
“阿宁你是没见着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有钱人。”
“你怎知人家有钱?”
“这可不是我乱说,来得那些人,个个气质非凡,衣着华丽,我单看其中一位老先生发上的发饰都是金光闪闪,不知废了多少金子,你说我们先生夫人平日一派自然不露锋芒怎么那些亲戚朋友都那么张扬。”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哎呀,知道了,我就是感叹一下嘛,你快吃这排骨,肉质细嫩,酸甜开胃。”
“嗯,你也多吃些蔬菜别紧着肉吃。”说着给沙西碗里放了一个鱼丸子。
梅儿在一旁笑他心口不一“你自己只吃些素菜,倒把沙西喂的很好。”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罢了,梅儿姐姐也多吃点。”说着也给她夹了一个丸子。
“你这会儿都好了?”梅儿咬了一口丸子看他气色不错。
陈宁摸摸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嗯,也不知怎么,一点小事就烧起来了,睡过一觉就好了。”
“那退风汤最是管用,不过你喝了一剂就好了,也是底子好。”
陈宁还未弄懂梅儿话里的意思就被圆圆拉了起来,圆圆饮了酒身上有些酒气,陈宁不明所以只能任由她牵着走到了易筠面前。
刚站稳圆圆就在他小腿肚上猛踹了一脚陈宁直直跪了下去,发出“咚”一声巨响,场上众人皆敛了喜色往这边注目。
“你这小子偷懒耍滑,白日里还说发热难受,这会我看你吃的挺香,还不向先生请罚。”陈宁呲着牙揉揉发痛的膝盖,直起腰板规规矩矩拜了拜道:“阿宁知错”。
看他恭敬拜完圆圆坐回自己位上:“且看你这态度还行,就饶你一次,不过今日是先生寿辰,你可有表示?”
陈宁思索片刻跪直了身体朝他二人拱了拱手面容真诚地盯着易筠道:“易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
易筠与他二人就这么互相望着不语,少顷易筠眯了眯眼摆了摆手,拍了拍圆圆的手背:“为夫有些醉了,让孩子们玩着,你先扶我回去吧。”
圆圆搀着易筠出了门,屋里众人才反应过来,褚长晤上来要扶他,陈宁摇了摇头自己起来了,转过身对着大家眯着眼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大家虽有疑惑但看他无事又各自热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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