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自我
唯一知道真相的周澜清表示他很害怕,他知道了不少柳舒窈的秘密,对方真的不会杀了他么?
又是恐慌的一天。
桃子帮谢不能处理了一个月的活儿,回来后双目无光。
为此柳舒窈还嘲讽她除了吃啥啥都不行,气的桃子握着拳头冲上去揍了他一顿。
劝架不成反被波及了一拳的周澜清:“……”
不久,仁义山庄的庄主派人送来了三千灵石,众人才知道那个惩恶扬善的江湖人士是柳舒窈。
得知了事情真相的闻黎祈压着柳舒窈的脑袋狠狠揍,“你给我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说谎,我替你阿父打死你!”
岑雁时忙上前拉架,柳舒窈灵活一窜,躲到岑雁时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可怜兮兮道:“我没钱了,这才出此下策,我也不想的啊。”
“什么?!”闻黎祈大叫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很想把这小鬼扁一顿,“你当别人傻吗?这么蠢的理由也敢说出来!”
谢不能犹豫道:“黎祈,下手轻一些。”
岑雁时推开丈夫,将身后的柳舒窈提出来,一脸阴郁。
宋可缓目不转睛,眼神如刀,“舒窈,这是何故?”
柳舒窈一噎,眼下镜湖的这几个长辈,宋可缓最难糊弄,他实话道:“闲着没事干,就接了这个悬赏杀个人赚点钱。”
末了还补充一句:“是真的没说谎。”
谢不能扶额,“你这孩子,仁义山庄的悬赏你也敢接,就不怕树敌吗?”
柳舒窈不客气的哼道:“与我为敌,就先弄死他!”
众人:“……”
宋可缓一巴掌拍他脑门上,“正常说话!”
“是。”挨了打的柳舒窈一副好孩子的模样,乖顺的不得了。
要不是众人心知肚明,说不定还真会被他的表面现象给骗了。
谢不能:“都是欠你们的,可缓,吩咐下去严禁此事通传,违者门规令法处置。”
“是,掌门。”
柳舒窈下一刻笑道:“掌门这是帮我喽?”
谢不能无语:“为了你的名声,别小小年纪背上一个血腥屠戮的坏名声。还有——没有下次了。”
柳舒窈:“……哦。”
等柳舒窈走后,闻黎祈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问:“就这样子行吗?我看这小鬼可不会就此罢手,以后这样的事可能会多了去。”
谢不能头疼的狠,“那不然呢,自家的孩子只能自家宠着了。”
闻黎祈对此轻哼一声。
宋可缓皱眉:“这孩子越来越怪了。”
谢不能假装听不到。
十二月中旬,在外的人都相继回了镜湖,正巧十二月二十四日是柳舒窈的生日,大家热闹了一番。
柳舒窈生辰,他穿了件月白色衣服,乌发用白玉扣束着,两边碎发没能束上去,垂在了脸颊两侧,如果少年的眼神不那么阴冷的话就更显得他玉树临风了。
“小十二终于十一岁了呢。”闻黎祈笑眯眯道。
柳舒窈半睁眼:“过了春节我就十二了。”
“差不多差不多,还有七天。”
“……那别叫我十二。”
“那不成,我拒绝哦!”闻黎祈是真欠揍。
不过柳舒窈觉得今天是自己生辰,他要大度才是,可不能生气。
柳舒窈露出个虚委至极的假笑,伸出一只手,“生辰礼物呢?我和闻叔这多年的感情,你一定给我准备了礼物吧。”
闻黎祈挑着眉看了他一会儿,咧嘴笑道:“当然,上好的徽墨,我花了大代价才买到的。”
柳舒窈:“……哦。”
“哦什么哦,你平常练字时可以用,上佳好墨,有道是价值千金。”闻黎祈心情极好。
柳舒窈翻了个白眼:“……谢谢。”
“不客气。”
“……”
大家都给柳舒窈准备了生辰礼,其中最特殊的应该是徐街霜和桃子了。前者送了十一盒子点心果子,后者准备的是一条金鲤,还是从碧波亭的池子里捞出来的。
柳舒窈看着那十一盒点心,无奈道:“徐叔的礼,就挺实在。”但是他吃不完啊,一人一盒都有剩的!谁会把这个当饭吃?
是为着他十一岁的生辰,才买了十一盒么,想起去岁的十盒糕饼——柳舒窈沉默了。
但……这是长辈的心意,柳舒窈还是道:“多谢徐叔,我很喜欢。”
徐街霜听了面上泛红,向来冷肃的他有些羞涩,“你喜欢就好。”在他的印象中,柳舒窈是个很喜欢吃甜食的孩子,小时候常常蛀牙。
镜湖的这几个长辈中,徐街霜对于柳舒窈来说最陌生,因为他常年在外,但凡能靠暴力解决的问题基本上全是徐街霜出面摆平。这也让柳舒窈一年到头,可能都见不到他几次。
点心太多,明天就全分了,留久了会坏,浪费。
桃子送的一条金鲤,肥肥胖胖的,柳舒窈脑子一抽:“长的跟你很像啊。”
桃子上去就是一拳。
柳舒窈捂着额头撒娇:“啊啊,你有新的小伙伴了就喜新厌旧,现在更是对我拳打脚踢,这日后还怎么过哦——我真是个小可怜……”
众人:“……”
桃子再一次握紧了拳头。
柳舒窈看到了,立即变脸,“我很喜欢这条鱼,很可爱。”
桃子高兴了,收起了拳头,乐呵呵的扬起了下巴,骄傲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的,我忙了一下午才抓到了这么一条。”
柳舒窈神情微变,很快恢复如初,“……谢谢。”
其实,真的,不必对他太好……柳舒窈想。
他不配。
他这种人,天生该下地狱。
众人都被他骗过去了,他是天生的刽子手。
晚宴过后,柳舒窈回到房间后把各人送的礼整理好,让静娘把点心分了。他看了眼陈宛送的一副画,湿了眼睛。
画上的青年梳着低低的马尾,素衫似雪,温和如玉,他微低着头,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碧波亭,长柳逗鱼……
柳舒窈看向房梁,心里一阵悸动,过了良久,他伸出手覆住一只眼睛。陈宛啊,算是把他看透了吗?
陈宛是镜湖看的最通透的人,他知道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与私心,包括柳舒窈的。这样一个聪明的角色,柳舒窈是忌惮他的,看的太通透了,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恐怕是自己杀了张宗主的事,陈宛已明白了前因后果,他不多话,也不拆穿柳舒窈。
“麻烦。”柳舒窈趴在桌几上,在上面滚了几遍,“这个陈叔……”
砰砰——
柳舒窈:“谁?”
周澜清的声音传来,“是我……周——”
“那你进来吧。”
周澜清轻轻推开门,看到柳舒窈一张脸在桌子上滚着。
周澜清:“……”
柳舒窈保持着姿势不变,问道:“有什么事吗?”
周澜清沉默了一会儿,掏出一根木簪,“给你的,生辰礼。”
柳舒窈看了一会儿,“……我又不是女的,要这个干嘛?”
周澜清道:“我买不起贵的礼,这是我巡逻时看到的,束发用,我问过了,男孩子也可以用。”他眨了眨眼睛,“等我攒够了钱我再给你买好的,你别嫌弃。”
柳舒窈接过后摸索了一下,“谢谢,心意到了就好。”
周澜清笑了笑,后者盯着他瞅,成功把人吓跑了。
柳舒窈:“……果然没意思的很。”
新年过后,谢不能带着余云寄和徐街霜远赴蜀川。这次陈宛被留了下来,他处理事务比谢不能快多了。
桃子敢对天发誓,掌门是因为不想干活才跑到蜀中的。
周澜清吃掉桃子丢掉他碗里的胡萝卜丝,“……应该是的。”他帮宋可缓也处理了不少,的确令人头疼。
柳舒窈把碗里的芹菜拨给周澜清,光挑着菜心吃。
桃子:“你挑食。”
柳舒窈耸耸肩:“你不也是。”
桃子憋了很久,吐出一句话:“挑食会长不高的。”
柳舒窈眼神飘乎的移向桃子的头顶,又移向周澜清的头顶,“也是的哦,但那不是我。”
桃子:“……”
周澜清:“……”我没招惹你们任何人!!!
陈宛傍晚就批完了所有任务,他在竹林中散步,意外的看到了柳舒窈。
这个孩子……
陈宛的眼神黯淡下去。
柳舒窈靠在一根青竹上,一腿弯曲脚尖点地,他的眸子扫视了一圈周围,又低了下来。
“陈叔。”
他的声音还略显稚嫩,透着危险的声调。
陈宛在心底叹了口气,忍不住摸了摸少年的头,目光落在对方束发的木簪上——
“怎么穿的这么单薄?”
今年的春天似乎特别冷,明明都三月末了,桃花还没开。
柳舒窈抬头,露出雪白的一段脖颈,“不冷。”
陈宛:“……你跟着云寄学剑有段日子了,然后是黎祈教你,舒窈,舞一段给我看看吧。”
柳舒窈:“好。”
没带佩剑,他用匕首削了根竹子代替。
剑势破竹,如蛟龙出海,又似白雪压枝轻盈,电光火石之间剑直逼向前。
陈宛喉咙攒动,如果前方有敌人,柳舒窈会毫不犹豫的刺穿敌人的喉咙。
一式结束,柳舒窈对竹子爱不释手了,“陈叔,我想用这个当佩剑。”
竹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竹子不符合柳舒窈的残忍手段。
陈宛:“……也可以。”他顿时哑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论他现在说什么,他总觉得怪异。
他叹道:“你的剑招真漂亮,跟云寄的一样。”
这是实话,余云寄的剑封了十几年,正是杀气太过她才收了手,改炼制傀线。身处仁爱的镜湖,余云寄不得已封印了自己的杀意,但骨子里的血腥,哪怕换了武器也改变不了。
柳舒窈默不作声,只仔细看着手里的半截竹竿,另一端被削的尖尖的。
陈宛走近他身边,斟酌了几个月了,他终于说出口:“舒窈,这才是真正的你,对吗?”
柳舒窈低下头。
陈宛接着道:“你从小就知道身份,我们收养你,五郎愿意收你为养子。你一直都知道,你撒娇,捣乱,都是……为了五郎,对吗?你不希望他抛弃你,也不希望我们舍弃你,可是——舒窈,我们不会那样做,永远不会。”
柳舒窈终于抬起头来,他在颤抖,他的伪装,他的虚假,在这一刻被陈宛血淋淋的揭发。他眸子依旧黑透不见底,此刻不是没有了无声息的颜色,而是慌乱,害怕,还有不知所措。
他像个胆小鬼,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郭文佑喜欢活泼的孩子,他就假装天真,扮作活泼。余云寄喜欢肃杀冷淡的他,他便收敛真实自己的阴暗,扮成冷淡薄情的模样。
众人期盼他能够像正常的孩子那样活泼好动,那么他就是活泼好动的孩子。
什么样的人,他都能扮,前提是别人不知道那是戴上了面具的柳舒窈。
柳舒窈从小不敢一个人对上陈宛,他知道这个男人的聪慧,伪装什么的在他眼里就是小把戏。
陈宛道:“你没必要这样,无论你是个怎样的孩子,你都是我们的舒窈。”
柳舒窈就是柳舒窈,他善良也好,恶毒也好,他都是柳舒窈,是镜湖的,是大家宠爱的孩子。
“我们都在,你就是个孩子,没必要这样做,大家都是你的依靠。你在乎的,喜欢的,五郎不会期待这样的你。”陈宛将瘦弱的孩子揽在怀里,他感受到少年颤抖的身躯,“你一直都是很好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做真实的自己。”
“真实的自己?”少年迷茫极了,青年的怀抱很温暖,“……可我很凶,我的本性,很凶的。真实的我和魔鬼没有区别……”
我是天生的罪人。
陈宛道:“那又如何,大家在乎的可不是你的性子,而是你这个人。”
陈宛叹气,有时候这个孩子钻牛角尖太过,他还是个孩子,隐不隐藏都是没必要的事情。
少年抬头,“不管我成怎样的人,大家都不会丢弃我吗?”
陈宛眼底一片温柔,他温声道:“不会。”
“哪怕我手染血腥,哪怕我不纯善,哪怕……哪怕——”
青年的手拍着他的肩,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没有哪怕,都不会抛弃你。”
少年怔住了,问:“我是谁?”
陈宛道:“你是柳舒窈,我们大家的舒窈。”
天空橙黄如霞锦,黄昏之下,竹影斑驳。
“柳舒窈!!”
一大清早,桃子的叫声冲破云霄。
她难得在休假时候早起,难得的去食堂带了早饭回来,结果呢?结果豆沙包里的豆沙不见了踪影,团子里的乳酪也没了。
而始作俑者正愉快的坐在窗口,向她灿烂一笑,“我说,咱们一起去珍馔馆吃早饭嘛,一个人在屋子里吃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不一起吃饭算什么感情好的伙伴嘛!”
桃子麻了:“……这不是你捣乱的理由。还有,你只吃馅儿是怎么回事这太浪费了!!”
柳舒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朝女孩挤眉弄眼,“没关系啦,我挑食嘛!”
桃子:“……”
这是理由吗?别逼我粗鲁啊柳舒窈!!!
柳舒窈抿抿嘴,整个人活泼不少,“走吧,我还叫了澜清,吃了饭陪你去摸鱼。”
桃子:“摸你个头,你活干完了吗还摸鱼!”
柳舒窈哀叹了一声,说:“陈先生太厉害了,效率又高,后来越门主又去了陇西帮那个两面三刀的老东西,雷门的事务就被陈宛揽去了,我只要处理电门的就行啦。澜清嘛,有宋门主在他不忙。”
桃子一听到事务就想起去岁被掌门拉去干活的经历,她一个哆嗦,不行,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周澜清和柳舒窈还是个孩子啊,竟然基本上天天熬夜干活,这样一想,她还挺幸运的。
桃子是有些不服闻黎祈的,认为他都是三十二岁的人了,整天无所事事,门派的事务不闻不问,一旦需要武力解决,他冲的比谁都快!
她很不服!
这时岑雁时会很温柔的帮丈夫说话:“毕竟黎祈是战斗派的呀,打架的事交给他,文书什么的他不懂。”
什么不懂嘛,都是假象!
桃子反驳:“可越门主的武功也很高,但他处理电门的事务得心应手啊。”
岑雁时眼神淡淡,无语道:“非要这么说的话,黎祈——”她难以开口,“没读过什么书。”
再白话一点,那就是闻黎祈没什么文化,你让他处理书面的什么东西他真的不行啊!
很不巧这话被过来找岑雁时的闻黎祈听到了,后者当场生气了,然后很委屈的抱着岑雁时撒娇“啊啊小雁你好过分哦竟然这样说我我生气了要亲亲才可以消气哦”。
桃子表示,啊呸——糟糕的大人!!!
坐在一起吃早饭的三人组表示闻黎祈真是够了,桃子吐槽着闻黎祈,柳舒窈在一旁帮腔——
“这个年纪了,脸皮很厚呢。”
桃子面无表情:“反正他很过分,除了打架啥也不行,还跟我抢岑姊姊。”
周澜清听了,准确的一语道破:“三月你主要在气闻公子抢走了岑娘子吧。”
“我才没有!”桃子气呼呼的,脸都鼓成了包子。
不得不说,周澜清你真相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