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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10.18修文)
坐完秋千下来是一家360度旋转餐厅,两人买的门票包括餐厅晚餐。
缪清能一边享用美食,一边俯瞰整个阿姆斯特丹,天边还应景地横着落日的余晖,美不胜收。
绚丽的橘色晚霞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散发着浓郁的神秘光晕,即便是假象依旧令人炫目,褚诚感受到手机在衣兜里震动,收回视线后摸出手机查阅信息。
来电是褚母,缪清正扒着椅子侧过半边身子专注地拍着窗外的风景,他便没想着退避,接通了电话。
上午宾客们往礼堂方向转移的时候,身为新娘的褚母就遍寻不得褚诚的身影,因事务缠身一时顾不上他,这会儿婚礼结束,后续事宜也都处理妥善了,这才抽出时间给他打来慰问电话:“儿子,上午婚礼进行到一半,你怎么就走了,有什么急事吗,你现在在哪儿啊。”
“有事先走了,您有什么吩咐吗。”
“哦,哦,也没什么事儿……”女人沉默了一瞬,“你今天是不是不太高兴了。”
褚诚按着太阳穴,颇为头疼的样子:“我想我情绪不论高低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既然您选择这样生活,我希望您不会再次失望,能过得如意幸福。”
一直等褚诚挂了电话,依旧扭着半边身子的缪清企图能用眼尾从他的表情上分析他的情绪。
她心下琢磨着,所以现在是结束了吗,手酸脖子疼的,她能把脑袋摆正了吗?
“不拍照了就转过身来,好好吃饭。”
缪清当即摆正坐姿,将手肘靠在桌子上,搓揉着自己的肩颈:“褚诚,你说这话的时候可太像我爸了,我小的时候不乖乖吃饭,他就这么说的,”她清了清嗓子,把缪父年轻时硬板着脸,倚老卖老那股劲儿学得九成像,“缪清,转过身来,好好吃饭。”
褚诚情绪冷淡:“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不介意多个女儿。”
“……我还想让你叫爸爸呢,谁还不想喜当爹咋滴。”缪清嘴下小声地嘟囔着,脸上回以微笑,虽说21世纪了,都想当爸爸不想当孙子,但谁让她肖想他呢,可不能把人吓跑了。
“什么。”褚诚视线静默地回以凝视,有些不确定他听到的内容。
再见缪清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于是他便知道她刚才所言确实不是什么好话。
她赶紧随口胡扯:“您还是别操这心了吧,容易老得快。”
“……”褚诚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缪清无伤大雅地胡扯了些有的没的,期间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褚诚的脸色,期间他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迷,在学生面前温和的眉眼,此刻线条冷硬着,好似宝剑镌刻一般,直到把她送回酒店,依旧沉默不语的模样,气势凌厉,还挺唬人。
褚诚将缪清送到酒店楼下,转身便要回了。
“等一下。”缪清往旁边一绕,再往他身前一站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说的做的比想的快,等她反应过来时,褚诚正等着她的后话,她略一犹豫,踮起脚连人带胳膊地拥抱住他。
褚诚的动作当即就僵住了:“松手。”话落,他习惯性后撤,避走的动作多少有点慌乱狼狈。
因他后撤的动作突然,缪清偏偏在该撒手的时候手下用力搂得紧,她上半身跟上了,下半身踮起的脚尖没跟上,于是,整个被带出了一个前扑状。
呈45度倒伏的情况下,求生欲使她双手牢牢地扒在他腰间绝不撒手:“啊啊啊啊,褚诚,救命啊——”她将他当作是稳住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要倒了!”随着地球引力作祟,她不断下滑,嘴里也气急败坏地乱喊着,“褚诚!老师!老师!”
“我在。”褚诚被她咋呼得心脏乱颤,忙抬手以拥抱的姿势驾住了她的胳肢窝,半提半抱着先将人下滑的势头制止住,紧接着脚下收回方才后撤的那一步,重新拉近两人的间距。
有他撑着,缪清总算是重新站直了,躲过五体投地一劫,她松了一口大气,因惊吓狂跳的心脏回归正常跳动频率。
褚诚看了眼在他耳边喘大气的人,离得近了,轻易就能感觉到她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心中一动,人情味十足地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肩,安慰道:“没事了。”
缪清被安慰得一愣,感觉到臂弯里原本动作僵硬满身抗拒的人逐渐放松下来,甚至是接纳了这个拥抱,胸膛里当即开出一树灿烂的花……
她轻咳了一声,克制住口嗨,回笼纷繁的思绪。
虽然缪清极想下手多摸几把褚诚,但她仍是松了松手下的动作,将有力的禁锢转化为温柔的拥抱,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事:“褚诚,虽然不知道你在经历些什么,但如果可以,希望这个拥抱能给你力量,加油。”
话落,她松开他,扔下句“晚安”溜了。
等缪清一直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褚诚这才收回视线,溜了?
他沉默着,描述不出自己此刻的感受,唯一能清晰感觉到的,是在她转身离开,背影远去的那一瞬间,他心慌得厉害。
酒店的大床上,缪清捂着脸来回滚了好几圈,抱到了!抱到了!她抱到真人了!
直到手机上来信息有响动,她这才停下,支棱着一颗玩得毛毛燥燥的小脑袋收发信息,是褚诚。
褚诚:之前你说明天没安排,我这明天有一场油画修复交流会,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参加。
缪清从床上坐起来,端正坐姿,乐颠颠地给他回拨视频通话,没等两秒钟,被他给按了?
莫非是刚才刺激过头了,她摸了摸自己胸膛的心脏位置,好像是挺刺激的,缪清给他留言:刚到荷兰的那两天我有参观梵高和国立博物馆,博物馆藏品让人印象深刻,很震撼。
显然,和他有关的,于她都有趣,何况是一起看展览这么美好的事情!
褚诚洗了个冷水脸,等彻底冷静下来,回复道:嗯,借此机会多积累多看看。
缪清:[听说你喜欢我,那也没用,我喜欢学习]
褚诚抿唇:少占我便宜。
缪清敷衍地回了个“哦”。
褚诚:地址是梵高博物馆,届时你作为我的助手出席,不许迟到。
缪.时间管理达人.踩点.清:遵命老板!
等确定完明日的行程,缪清将白天拍的照片翻出来。
白天外国友人用的是连拍,缪清一张一张看过去,尽是满意的,翻到最后,乱入了几张褚诚搀着她下秋千的照片。
缪清指尖微顿,图片的构图并不算好,甚至还有些模糊,应该是抓拍的,图片中她有些可怜地看着褚诚,自认威武的女汉子觉得自己的表情实在算不得好,但对方微微垂首看着她,表情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柔。
她想了想,建了个以“诗酒花”为名的文件夹,把图片保存下来,再把图片传送到iPad和电脑上,争取做到每个电子产品里都留存几张,以供随时观瞻。
第二日一早缪清便出发了,早到了不止一时半刻,她同褚诚留言后干脆再次率先买票进馆二次参观。
梵高博物馆内陈列着《向日葵》《群鸽》《麦田》等画作。
馆内不可拍照,缪清租了导览器后便不紧不慢地边走边看,梵高生平的画作依照时间顺序编排,随着浏览路线设计,她也逐渐沉浸其中,一圈下来像是走过了梵高的一身。
梵高是艺术史上最好的画家,他无疑是史上最受欢迎、最伟大的画家,也是最受喜爱的,他驾驭色彩的能力举世无双,痛苦很容易描绘,但用热情与痛苦描绘这世界的壮观、动人与欢欣之处,他的成就前无古人,也许也后无来者,不仅仅是世上最伟大的画家,还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人之一。[注1]
但这一切对梵高来说来得太晚,在生时他从未感受过被崇敬和被热爱的滋味。他所晓得的,是饥饿的滋味,被人鄙视的滋味。
他留给这个世界的遗言是:“痛苦便是人生。”
即便是第二次浏览,此刻她站在实体画作前感受到的震撼与在美术集上翻阅图片时的感受天差地别,实物给人的冲击是平面化的东西不能替代的。
“今天到的很早。”褚诚随工作人员进馆时,恰看见缪清正在看梵高写给弟弟提奥的书信,他让工作人员稍等片刻,走过来领人。
缪清正专注着,饶是熟悉的人,也给她吓了一跳,见是褚诚,她立时调整了心态,回以灿笑:“那必须的。”
“浏览下来,有什么心得吗。”
缪清倒也不含糊,指了指墙上的书信:“尘埃落定的时候,得以从后世的遗物中窥见历史的一二面目,虽有遗憾但这已是幸事。”
“可见我曾立下修复时光的豪言壮志,确实是有些大言不惭的。”
“你很好。”
缪清微微扬眉,心道我也知道我很好,否则哪会有勇气觊觎你。
褚诚宽慰了一句,便领着人奔忙正事去了。
油画修复这一块平时褚诚在授课过程中会提到一些,和古书画修复同工,所以即便是缪清第一次现场参观油画修复的实操工作,但对她而言并不陌生。
褚诚同修复师交流着,缪清站在一侧看着他根据自己的所学,或沉默倾听、或侃侃而谈的模样陷入沉思。
她本来就已经在他美色的海洋里捉鳖了,还需要再用他认真工作的样子来诱惑她吗。
或许有吧,她吸了口氧气,把几乎要借着仙气飘上天的自己拉回现实,这会儿是为色所迷的时候吗,是交流会不香吗。
褚诚见缪清面上专注还挺满意,殊不知她那不是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而是在美色的海洋里浮沉。
可惜,谁能料想到,下一刻便有人出现打破了缪清的粉色泡泡。
颜戚远远看到褚诚,直到走近发觉自己没认错人这才出声叫人:“褚诚?”
褚诚抬头,见是熟人,同她打了个招呼。
此次修复交流会是业内专家学者的一次聚会,他在学术界混迹多年,虽算不得交友甚广,但该认识的人一个不少,相交的人中有半面之交,有点头之交,也有君子之交,颜戚算是点头之交中的其一。
“我记得你回国大概有一年了吧,没想到这么巧能在交流会上遇到你,你什么时候来荷兰的。”算算时间,他们有一年多没见了。
“差不多半个月前。”两人闲话家常。
缪清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轮转,见到褚诚,对方显然很是惊喜,她心中拉响警报。
同为女人,站在女人的角度她仔细打量着颜戚,她美丽知性,端的是温柔大方体贴得体的模样,和她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的女生,缪清心中的警报等级上升为一级,危险!
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缪清分析出来褚诚与对方曾是同窗,意识到两人相识已有数年,她心中艳羡,那是她注定没有机会弥补的几年。
“这位是?”颜戚与褚诚闲聊了几句,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带到了缪清身上。
“我的学生,缪清。”褚诚继续向缪清代为引荐他的同窗,“我的同窗,颜戚。”
缪清同颜戚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颜戚没怎么把好奇心往缪清身上带,后者乐得轻松,站在一旁充当背景。
“你准备在这里留多久。”
“德国那边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我至少还需要两周回国。”褚诚如实回道,国内的授课进程少说也要推迟数日的。
缪清回过神,褚诚他刚才说了啥,还有两周时间才能回国?那她回国后岂不是还有大半个月看不到他?
这话于她好比醍醐灌顶,她要改签,她要再呆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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