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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山庄
白云山庄很大，边城地广人稀，万马堂大的理所当然，而能在江南拥有如此大的产业，证明白云山庄的家底也很厚。
白云山庄依山傍水，一排排青灰色瓦片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从蓝天、白云、青山中争到了一席之地，一弯溪流蜿蜒而下，流水清脆的轻响配合着满目翠绿令人心旷神怡，远处的树木间，似乎有片氤氲的水汽迷蒙了鲜绿，应该就是袁青枫说的温泉了。
而马芳铃此刻如初生的婴儿，沉浸在这雾气的发源地，她沾湿了水的肌肤也如初生的婴儿一般，光滑细腻，正应了那句“温泉水滑洗凝脂”。
热气从皮肤渗入，贯通四肢百骸，让马芳铃觉得通体舒畅，人一舒爽，心情就会好，心情一好，自然容光焕发，就是最上等的胭脂粉，这就是所谓的温泉美容养颜的功效。
马芳铃此刻的心思没有放在这难得一见的温泉上，她慵懒的靠着石壁，在醉醺醺的热气中分出半分清明想着她刚才见到的人——白云山庄主袁秋云。
今天他们一走进白云山庄，就有个人在等着他们了。
此人衣着考究，精神矍铄，气势威仪，就是大家庭中最有威严的家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眼，炯炯有神，精光似的。
寒暄、问候，对晚辈的关心恰到好处，和袁青枫相似的样貌，一样彬彬有礼但是又透着疏远。
这样一个人，是梅花庵凶手之一吗？
马空群让她来白云山庄是为了袁秋云吗？
或者，她来白云山庄到底有什么目的？马芳铃想起南宫如的问题，她确实有目的，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目的。
耳边传来哗啦的水声，水纹的波动传递到她的肩膀，马芳铃没睁眼，袁青枫没有姐妹，现在会出现的只有和她同样在白云山庄做客的南宫如了。
男人的关系发展有时候真的摸不着头脑，女人的关系发展也不遑多让，她们两个仍然算不上友好，但也不再针锋相对。
“这温泉是不是很不错？”南宫如靠在一边说，被水沾湿的声音有点含糊，但是马芳铃听清楚了。
“你来过很多次？”
南宫家和白云山庄不算太远，加上两家的关系，来过并不稀奇。
“对。”南宫如说道，“以后还会来无数次。”
马芳铃对她强烈的主权发言毫无兴趣：“哦，那祝你梦想成真。”不怎么真诚的祝福。
“现在你已经进来了，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弄清楚这个马芳铃自己都不清楚的问题。
“我说是夺走白云山庄你信不信？”马芳铃随便找了个理由。
南宫如白她一眼，没好气道：“不信，信你是小狗。”
马芳铃直起身子，南宫如双手抱膝坐在一边，头靠在膝头，并没有和她对视，也可能是懒得看她。
“那么镇定？看你的样子，就算我真的夺走了你也不在乎？”
南宫如反问：“不，我镇定是因为你办不到。白云山庄和南宫山庄会是永远的盟友，不是你们万马堂，白云山庄我要，人我也要。”
马芳铃忍不住夸奖：“你真是令我刮目想看，但是那天为了救你表弟，你又能够毫不犹豫的放弃你追求的一切，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
南宫如犹豫了一下，突然问她：“我听说你有个弟弟。”
马芳铃没有否认：“对。”
南宫如又问：“他现在在哪儿？”
马芳铃抬头，望向夜空：“在一个很好的地方。”
南宫如也跟着抬头，群星闪耀，马芳铃观星，借景思人，但她却只能遥想：“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我本来有个弟弟的。”
马芳铃说道：“嗯。”
“我几乎从来没见过娘开心的笑过，她一直都是一副悲伤的表情。尤其每次看到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她在透过我看什么人，那种样子让我很难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我小时候一直不喜欢靠近她。后来二叔告诉我，我才知道我弟弟刚出生没多久，就在她怀里走了。”南宫如轻声说道，声音渐渐染上了一种伤感。
“后来我爹跟舅舅商量，把小易送到我家，我娘的样子看起来终于好点了，但也只是好点了，到我十岁的那年，我娘还是走了，我爹跟我说，她只是去陪我弟弟了。”
“所以你现在要保护好你另一个弟弟？”马芳铃说道。
南宫如苦笑了一下：“很傻是不是？明明不是同一个人。”
马芳铃没说她傻不傻，只是问她：“你觉得傻吗？”
南宫如听马芳铃这么问，把下巴泡在水里，一搓黑发被水粘在了她的脸颊上，摇摇头：“不傻。”
马芳铃淡淡说道：“那你又何必在乎别人的想法。”
南宫如笑了，凝视着水面，点点头，水沾湿了她的唇：“对。”
她看向马芳铃，马芳铃又靠了回去，完全放松舒展着躯体，只有肩膀以上露出水面，闭着眼睛，仰着头，如瀑的青丝随着水波晃动，她白皙的脸庞透出一股诱人的红，美得惊心动魄。
她看得有点呆了，喃喃说道：“你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马芳铃说道：“哦？那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的？”
南宫如努力从自己的脑海中抓出几个形容词：“就是……万马堂的大小姐，蛮不讲理……很凶……喜欢用鞭子但是武功不怎么样之类的……”后面的声音犹如蚊呐，要不是马芳铃耳力不错还真听不出来。
这个印象和江湖上以往对马芳铃的评价完全匹配，马芳铃也不意外，她想问的是另一件事：“那你为什么第一次见我，不由分说上来就又打又骂的，一个袁青枫不至于就让你那么凶残吧？”就这么几个词完全推测不出来她的动机。
“咳咳咳咳！”南宫如被水呛住了，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脸红了，头埋得更低了：“因为……因为……”她“因为”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三个字，为了掩盖自己的窘迫，急急忙忙转移话题。
“我们明天去买衣服吧！”
凉风吹在被温泉滋润过的肌肤上，凉爽又舒适。
马芳铃转了个弯，有个人在她房门前的石桌上摆上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好像正在等人。
这个人应该就是她了。
马芳铃走过去，没等那人招呼，就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
“用一顿饭买一条命好像太便宜了点。”洗完澡之后的酒果然最美味，马芳铃一饮而尽。
“在下也是这样想，所以等不及天亮就来跟马小姐结账了。”夏易乐呵呵的看着她。
马芳铃叹气：“这么好的机会，我要是不漫天要价都对不起你的热情，可惜已经有人帮你把账单付了。”
夏易送钱送不出去，居然也跟着叹气：“但是马小姐好像说过，冤有头债有主。”
马芳铃喝完了酒，已经开始朝盘子下手，每样点心都尝了一口，除了那盘炸得酥脆的花生。
“弟债姐偿，何况南宫小姐开出的条件那么诱人，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夏易看了一眼被嫌弃的花生，说道：“虽然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马小姐好像还不知道，我是夏家收养的孩子。”
这马芳铃还真不知道。
她重新仔细看了看夏易，夏易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
他的眉眼确实没有一点和南宫如相似的地方。
“你是夏家收养的？为了夏夫人？”她问道。
夏易点头：“我的名字叫夏易，也是因为夏夫人早逝的幼子叫亦。”
马芳铃还是有点不明白：“那为什么不是南宫睿收养你，反倒他的小舅子来做这种事？”
夏易苦笑：“当时夏夫人刚刚丧子，精神状态很不好，我养父，就是夏掌门担心姐姐，才想收养一个孩子来代替。但是又担心夏夫人打击太大，接受不了，才走迂回路线，收养了我之后，借口二小姐太孤单，把我送过去作陪伴。”
马芳铃问道：“因为你是收养的孩子，所以南宫家才没好好教你武功吗？”
“不是。”夏易急忙为南宫睿正名，“南宫庄主对我很好，在武学上对我们三个也一视同仁，也常常告诫我，不要偷懒懈怠，我也曾经幻想我可以得到一把刻有南宫家家纹的剑。”
“曾经？”马芳铃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字。
“南宫家作为武林三大世家之一，树大招风，有一年，趁南宫庄主不在，有仇家寻上了门。”夏易很平静的向马芳铃解释，“没有其他什么伤亡，只是我运气不太好，伤了经脉，在武学上，不太可能有什么高深的造诣了。”
“你没有怨恨吗？”马芳铃问他。
夏易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缓缓说道：“我也是人，当然也有过怨恨，恨老天为什么是我。但是幸好也想开了，要不是夏家收养我，我现在说不定还在哪里乞讨，更有可能早就饿死在哪个荒山野岭，现在我能衣食无忧，顶着南宫家的名号，别人也会敬仰三分，我还有什么奢求呢。”
他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种幸福的味道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连酒尝起来都甜了三分：“最重要的是，她没事就好。”
马芳铃觉得这个人怕不是傻子，说道：“难怪南宫如对你那么内疚。”单单只是死去弟弟的移情，不能让南宫如对夏易那么深情，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夏易笑了，马芳铃现在看他笑都带着一点傻气，他说道：“当年那件事并不全是她的错，但是表姐一直认为责任在她身上。”
“如果你那么喜欢南宫如，你为什么没有向南宫庄主提出，让他把女儿嫁给你，既然南宫庄主像你说得那么好，南宫如对你又那么愧疚，应该没有反对的阻力吧。”
夏易轻轻摇头：“我不知道谁会反对，但是我一定反对。”
马芳铃沉默了，觉得自己真的碰到了一个傻子。
她的眼神那么露骨，表情丝毫不掩饰，夏易自然明白自己在马芳铃心里已经荣升为笨蛋，却也不气，仍然耐心解释：“万马堂虽然毁了，但是马小姐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应该也能感同身受，理解表姐、或者袁大哥他们身上担负的责任，这个身份给了他们荣耀的资本，但是也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去维护，江湖是很现实的。表姐可能因为弟弟早殇，也有可能是当年无法保护我的无能为力，对这方面的执着更加强烈，一心希望成为大表哥的左膀右臂，壮大南宫山庄，我怎么能成为她的负担，她值得更好更强的人。”
“南宫山庄在武林中的地位并没有超然绝尘，有很多公子侠士和二小姐都很般配。”
“不少。”夏易说道，“其实一开始，表哥属意的是丁家的三少爷。”
“丁灵中？”马芳铃恰好知道这个人，他是丁灵琳的三哥。
“正是。”夏易点点头，“表哥和他很投缘，但是可能因为性格太过于相似，表姐和他的见面不太愉快，之后两个人互相……嫌弃。”斟酌了一下，他苦笑了说出了这个词语。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认为袁大哥是个很好的人，表姐那么喜欢他，他对表姐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有感觉也不代表是男女之情，现在看来，袁青枫对南宫如的完全是燕燕之情，但是为了避免这段错乱的感情网更复杂，马芳铃没有说话。
夏易说完了，也不催促马芳铃，沐浴在马芳铃看怜悯的目光之下，看起来还挺自在的。
半晌，马芳铃才说道：“你今天找我，应该也不只是为了算账的事情吧。”
夏易点头，说道：“马小姐聪慧，当然能理解我的意思。”
“这么感人肺腑的深情，普通人听到，肯定恨不得当场退出，成全他们两个。但是，我一开始就不曾参与其中，何来退出一说。”马芳铃慢慢说道。
夏易点头，回道：“在下虽然愚钝，也知道马小姐对袁大哥没有特殊的感情，只是朋友之间的欣赏。”
所以就先来提醒她一下，不要陷进去。
马芳铃明白，为什么聪明人喜欢和聪明说话了，和傻子说法真的会脑袋疼，尤其是固执的傻子。
“至于你说的算账一事，我想不出我为什么要放弃一个武林世家继承人的的承诺，我从不做亏本生意。”
马芳铃丝毫没有让步，看起来，夏易今天的功夫全部竹篮打水，他却没有一点懊恼的样子，说道：“有时候，有的东西不一定有身份财富的人才能拥有。”
“哦？比如？”
“马小姐是债主，应该是马小姐来提要求，只要在下办得到，在下无有不从。”夏易站起来，说道：“夜深了，今天晚上打扰马小姐休息了，希望马小姐睡个好觉，在下告辞了。”
夏易前脚刚走，有个人就从屋檐上飘了下来，坐在了马芳铃对面。
“原来马大小姐还有做媒婆的爱好。”路小佳一开口就讨打。
“比趴在屋顶上偷听的爱好有品位多了。”
马芳铃抬起头，路小佳也是刚从温泉里面出来，长长的黑发只用一根簪子别着，还带着湿气，领口敞开着，露出一大片肌肤，可能刚刚在屋顶吹了冷风，有点干，干得马芳铃想泼一杯酒上去滋润一下。
路小佳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嬉笑说道：“好看吗？”
马芳铃垂下眼，说道：“怎么，难道路大侠也觉得袁青枫和南宫如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撮合他们在一起？”
路小佳闻言，立马露出恶心的表情，用一种的很嫌弃的语气说道：“管我什么事！”
马芳铃淡淡说道：“那你为什么要来色诱我，是怕我介入他们两个之间？”
路小佳愣了一下，笑出声来：“你觉得这是在色诱？”
马芳铃反问：“这不是那什么才是？”
路小佳灰色的眼睛，冷漠的视线，落在了马芳铃的身上，缓缓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做同样的事情？”
路小佳走到马芳铃的身边，掬起她的一捧黑发，她也才从温泉中出来，比他的头发更长更密，到现在都没被晚风吹干，发尖还在滴着水，打湿了她的衣裳，紧紧贴在她的背上，拓印出她皮肤的肌理。头发从他的手心中滑落，路小佳又拈起几缕发丝，放在指尖，用指腹轻轻摩挲。
“啪”的一声脆响，马芳铃伸出手狠狠地打掉了路小佳的手。
马芳铃也很嫌弃：“这不是做给你看的，请路大侠不要来捣乱。”
马芳铃站起来，推开了房门。
路小佳在背后问道：“那你准备给谁看？”
马芳铃脚步不停，动作不止，用路小佳刚才说的话回答了他：“管你什么事！”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了。
月华清澈明亮，投在了这个院子里。
将那个静静站着的男子颀长的影子投在沙地上，只见地上的影子轻轻摇了摇头，传出一丝几不可闻的轻笑，消散在风中。
白云山庄当然不缺衣服，只是自从柳夫人过世之后，白云山庄很少招待女眷，自然不会准备很多女人的衣服，就算准备了，也满足不了两个如花似玉妙龄少女的需求，南宫如这个买衣服正中马芳铃下怀，两个人第二天一早就跑这附近最大的成衣店容华阁去了。
逛街是可以促进女人间的友谊，而审美的不同可以破坏它。
“南宫小姐，这条裙子缝制极为费时，我们家的绣工用了三天三夜才做出来，您看看这紫色高贵典雅，这红色又从优雅中散发出一种华丽，完全为您量身定制！”
南宫如手上拿着一件深紫镶红边的裙子，问马芳铃：“你说这件怎么样？”
马芳铃皱眉：“这颜色又老又俗气。”
南宫如撇了撇嘴，扔下衣服，老板娘连忙接过。
“马小姐，您看看这黑纱轻巧素雅，做成的裙子如流云飞羽，白色又透露出不可冒犯的神圣，与您出尘如仙的气质珠联璧合！”
马芳铃拿起一件白底黑纱裙在身上比划。
南宫如瞄了一眼：“你这是披麻戴孝吗？”
马芳铃哼了一声，松开手，老板娘急忙伸出双手捧住那昂贵的衣裙，落在地上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了。
“南宫小姐，这件衣服讲究浑然天成，用一整块布料裁剪出来的，这鲜嫩的黄色和轻灵的设计相得益彰，也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穿出它的神韵！”
南宫如指着墙上挂着的黄色的衣服，问马芳铃：“如何？”
马芳铃嫌弃摇头：“穿上去就像怀孕八个月。”
马芳铃和南宫如不像是买衣服，倒像是来砸场子。
就算被人一直嫌弃商品不好，老板娘脸上依旧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没有一些不耐烦。
“善书者不择笔，天颜者不择衣，衣服，只是锦上添花的作用。南宫小姐天生丽质，无论什么样的衣服，穿在您身上，都是美若天仙。”
就算只是奉承话，南宫如还是很受用，得意的看着马芳铃。
这种话马芳铃以前也听过无数次，也听得很舒服，如果是用在别人身上，就不舒服了，她淡淡说道：“她是卖衣服的，就是一条狗穿了她家的衣服，她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如花似玉国色天香。”
老板娘很镇定，相信就算她看到一只狗在她面前穿衣服依旧面不改色：“百闻不如一见，我觉得只有南宫小姐亲自穿上这件衣服，才知道我所言非虚。”
南宫如非常认可她的说话，兴高采烈地取下衣服，到后面试衣服去了。
马芳铃无可奈何摇摇头，继续在这间让人眼花缭乱的店里挑选让她满意的衣服，在买衣服这件事上，她一向很有耐心。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南宫如还没有出来，马芳铃一边挑一边随口问老板娘：“怎么那么久？不会穿上去真的像怀孕八个月，所以她要等到生完孩子才出来吧？”
老板娘笑着说：“可能衣服不太好穿，我这就去看看。”
马芳铃随意点点头：“叫她快点，我倒要看看怎么个美若天仙！”
老板娘笑着应下，退了下去。
转到屏风后面，老板娘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僵硬的脸好像带了一张人皮面具，她没有向试衣间走去，穿过一长长的走廊，推开了尽头的门，有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人走了出来，沿着她来的路返回。
这是一间仓库，堆满了箱子和各种各样的布料，老板娘在里面熟练的穿梭，在一个木箱子前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四周，然后掀开了箱子的木板，地板是空的，向下延伸着一道阶梯，不知通往何处。
老板娘跳了进去，盖子接着盖上了，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而代替她招呼马芳铃的替身收拾了一下笑容，抬手准备掀开帘子出去招呼客人，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马芳铃从一堆布料后面现身，收回放在替身身上的手指，替身瘫倒在地。
马芳铃沿着她的来路走去，轻声轻脚走到了那个藏有机关的箱子前面，面上阴晴不定。
沉思了好一会儿后，她叹口气，也掀开了木板。
走下石制的阶梯后，是一段长长的通道，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伸出凸起一小块石砖，上面点燃着一只蜡烛，马芳铃站定了一会儿，才悄无声息的向前走去。
尽头是一扇石门，打开了一小半，马芳铃侧身而过，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像是女儿家的闺房，正中间的大床上纱帘被放了下来，隐隐约约有个人躺在床上。
马芳铃慢慢走过去，用剑柄挑起纱帘，床上躺着的正是南宫如，她面色平静，好像睡着了一般，就是不知道被下了药还是点了穴。
马芳铃用剑柄准备摇醒她，却发现自己的手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再也拿不住剑，朝露剑“啪”的一声掉在了被子上，马芳铃双脚一软，倒在了床榻前，她努力像睁开自己的双眼，眼皮却越来越重，一双靴子是她最后看见的景象，是那位老板娘穿着的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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