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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清如洗,月中见广寒
补校尉又行婚嫁,一时间京城热闹纷纷,到处谈论着这个好运连连的萧校尉。
真正到了迎娶的那一天,校尉府前人流涌动,引得过路的路人甲向邻人乙打听消息:“哎,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怎么这么热闹?”
“喝,这你还不知道?整个京城都知道呢,校尉大人娶亲,新娘听说是夕园主人姐姐。一个月前他的另一个姐姐刚嫁给芜王府,那时啊也像今天这样十里红妆,锣鼓震天。”
“还有呢,园主人听说是个俊俏的小公子,但又有传言说他其实是个女子……”
“来了,来了,大家快看!”邻人戊己庚辛在那拥挤着,路人甲赶紧跟着邻人乙上前。
锣鼓声中,花轿抬到了门口,只见马上新郎一个利落的翻身,下了马背,围观者大声喝彩。
“下轿!”司仪的一声唱喏过后,众人的目光随着掀开的轿门一亮:新娘体态端庄不瘦不肥,身量高矮适宜,身披大红锈金嫁衣,头盖描金红帕,在喜娘的扶持下迈出轿门,被手中红稠牵领着一步步跨进府内。即使看不见面目,观她身姿摇曳婀娜,就可以想象是如何美貌……
直到新娘进了府门看不到背影,路人甲才回过神来,他戳戳邻人乙:“唉,你说的像女子的小公子呢?是哪个?怎么不见!”
“我说你这人,刚刚不看,现在早就进去了。”邻人乙忙着探头探脑,哪里顾得上答话。
“你看见了?什么样子?”
邻人乙一脸懊恼:“没有没有,不是只顾着看新郎新娘了嘛!”
也是,路人甲回想起看到马上大红喜服在身的新郎,不由心里赞叹:少年英豪,才子佳人,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倒也不再管刚才的疑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司仪刚要喊“送入洞房”却见新娘一掀红盖头,对着身侧的一个少年怒道:“公子,你不是答应我今天换女装的吗!”
惊愕的众人随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一身青衫的少年清秀的笑脸一滞,显然刚才的微笑还没来得及收敛。
感觉到满堂视线都盯到了自己身上,朝夕无奈对着碧色扯起了个安抚的笑容:“答应你的我自然会做到,不过不是现在,等到晚上吧,到时连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一起献上!”看着碧色的脸色,又低声婉转商量道:“可以么?”
新娘重重一哼:“好,你可得记得!不准耍赖!”
回神的喜娘在旁着急:“我的姑奶奶,快把喜帕放下!”
碧色闻言,想起此时还是在自己婚礼上,脸一红放下了盖头。
众人失笑,听闻夕园两姐妹,一柔一骄,今日看来果真如此。不由叹息新校尉娶了个河东狮,前途昏暗……
朝夕看到众人摇头叹息的反应,想到事情因她而起,脸色一愧也红了起来。
此时朝夕虽然依旧身着男装,在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看来,却是娇态流露,而面上红霞,恰如新敷的胭脂,明艳动人。
很快,就到了晚上。校尉府白日里的人流半退,所剩下的除了溟王汐王楚郎将外都是与萧阳相熟的一帮侍卫。
即近开宴,众人翘首盼望着朝夕晚上的女装和礼物,不料未等来要来的朝夕,却等来了凌王。
凌王?听闻管家来报,李瀚李圭俱是大感意外,以他的身份,如何需要对一个校尉上门道贺。况且白日里他都没到,只是与冶王一道派家丁送上贺礼,此刻怎么会亲自上门?
疑归疑,礼数还是要尽,下一刻凌王已经被请到了大堂。只见他一袭盘龙云锦,一把描金折扇,意态挥洒孤傲,带着满脸和气的笑对着李随李圭作了个礼,又与其余人一一客套了几句,随即有说有笑的坐到了一起。
新妇已经出来见礼,朝夕准备的好戏怎么还未上场?座上宾客和碧色夫妇不禁满腹疑问。
正左右观望之际,眼尖的人发现中堂与内堂相隔的布帘恰被徐徐掀开。“看那!”不知是谁发出的喊叫,众人这才发觉不知道何时,布帘之后原来早有七八位手拿短笛长萧,怀抱钟锣鼓瑟的乐师,围成一个半圆坐在了那里。又随着一记击掌声,一队身着彩装的女乐,从大堂侧门的帘后鱼贯而出。
所谓的礼物只是一场歌舞?众人心底都有些失望,闷头就要喝酒。
这时忽有铮铮两声筝鸣,示意乐师开演。
钟锣先起,锦瑟随后,听得这一段音乐闻所未闻,演奏之法也不是时下流行的方法,众人大奇,不自觉交头接耳,探听是哪家歌台新出的曲子。不等探出消息,却听见一声清音伴着筝声响起:
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缘留着相同的血
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
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
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爱江山更爱美人那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
本是缠绵的曲调,配上钟锣之声,却在悱恻之中增添了壮志豪情,在座十位有英武的大刀侍卫,有上过战场奋勇杀敌的溟王和楚郎将,有为兄谋划的汐王,更有涉及到储位之争的凌王。江山美人,听在耳里,眼前已经显现出那千里江山,万种风情,顿时个个豪情满怀,像那歌中所唱好男儿浑身是胆……
一段完毕,堂中的人才注意到弹筝歌唱的女子隐在起舞的女乐身后,浅衣素颜,容色隐约。
其余人还在猜测女子身份,楚阳已经在兴奋的大喊:“那是四妹,那是四妹!”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你四妹女装的样子?”旁边有人疑问。
“呃~~没有。”楚阳被问住了,面色尴尬。片刻之后又扬着头辩白:“京城之中,除了四妹,还有谁有如此风姿!”放下酒杯,就要挥手。
“不……不见得……”一侍卫半醉,大着舌头调笑道:“说……说不定,是哪家花楼新……新来的花魁娘……娘子……”
眼尖的李瀚等人,早就看清了她的面目,再加上当日芜王别馆她散发露眉的样子他们是亲眼所见,即使是惊鸿一瞥,也足够记忆尤深。听到那个侍卫的话,李圭李纬面色一白,而李瀚捏住杯盏,眼如寒霜。
弹筝的女子,未曾注意这里的动静,自顾自又唱起了下半阙歌曲:
.......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等到歌罢余音也歇,乐师女乐依次散去,隐于人后的女子才站了起来。一身浅红的衣装,只在两处袖子下摆和裙踞那锈了大片的玫红色牡丹,使得素雅之中透出浓浓的喜气。见她脚步轻移,犹如一朵素色的莲,向酒桌这边走来。
此时,那个侍卫才看清楚方才被他说成是花娘的女子真正样貌了。见她一张脸上眉未开、唇未点,虽然清秀,却透着几丝稚嫩。不禁有些失望,果然不是花娘。但失望过后却肃整了嬉笑的表情,毕竟在溟王手下做事,有些人不是他能够得罪的。
朝夕走到桌前,叫了声大哥二哥与三哥,与李瀚李圭楚阳三人见过礼。转头见到凌王微怔后也称了声凌王,又对侍卫门团团一揖。这一番动作,虽不亲近却不失仪。
朝夕行礼时的神色,本是淡淡的喜,却在转头看到碧色的刹那漾起无限的欢喜,像是突然从心底开出了花。“怎样?我是言而有信吧。这份礼物,你可满意?”朝夕对着碧色说道,不待碧色回答,她又拉住碧色的手,上下打量着盛装的碧色,嘴里甜蜜的夸道:“姐姐,你真漂亮!”
夸赞的话人人爱听,纵然往日朝夕经常在她和朱颜面前说她们漂亮,她也练得刀枪不入。但今日情况不同往日,碧色一听,立马羞红了脸,在高挂的红灯笼的灯火映照下,更是娇艳动人。萧烈在旁看在眼中,喜在心里,不由得呵呵傻笑。
李瀚注意到朝夕脂粉不施,柳眉未描,一头青丝,除去束扎的浅红绣花的锦带,没有其它颜色。眉头不禁微皱。
“四妹,我送你的金衩你怎么不戴?”楚阳也紧盯着朝夕半天了,忍不住开口问,“难道你嫌我送的不好看?”
碧色是知道朝夕脾气的,昨日溟王楚阳都送来一匣珠翠,朝夕只打开一看,就置之不理了。现在看楚阳与溟王神色,如果自己不解释她家公子大抵是不会理会的。当下开口说道:“楚郎将别生气,公子不喜金饰也不喜红装,这是她惯常的脾气!”
“不喜红装?那你嫁人那天怎么办?”楚阳不敢置信。
朝夕淡淡开口:“我不嫁人!”
女子怎么能够不嫁人?众人闻得此言,脸色大变。
众人的反应朝夕不是没瞧见,却视而不见般不管,径自拉着碧色的手,一脸调侃:“要说不嫁,碧姐姐,难道我不穿女装,今天你就不嫁了么?”
“我……”非常时刻,此时的碧色早已失去平日里的伶牙利齿。
朝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狡黠一笑,又推了推碧色,说道:“你也别恼,我不闹你了。作为赔罪,你们的酒,我来挡。”
碧色一喜又一惊,看向朝夕的眼睛里满是怀疑:“你?说什么大话。你挡得了三杯吗?”
“我挡不了,可这小小的解酒丸挡得了呀。”朝夕显然有备而来,晃晃手中瓷瓶,眯着眼笑得万分得意。
“好了,好了,送姐姐姐夫入洞房。”不等碧色多言,朝夕招来使女丫鬟,送走了碧色和萧烈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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