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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黑不白却是精致的灰
***
他承认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等少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时,他悲哀地发觉到自己本人与对方实力差距的悬殊。
——你指望一个辅助去打全能输出?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魇梦]的手中紧抓着防备用的刀具,他可以感受到刀柄上粘而湿的汗液,同时也明白自己的手在止不住地微颤,他完全承认自己所要面对的敌人的行动,要比他想象中的快得多。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只感受到了一阵带有危险性的风的吹拂,伴随着自己震动着的瞳孔,少年行动的节奏变得稍快,退后几步,躲过了突然出现的人形咒灵延伸的右手的攻击。
变成尖刺的咒灵的手穿过[魇梦]齐肩的短发,释放的招式落空在距离少年脆弱的脖颈大约十几厘米的空间里。
这一秒的时间慢到接近静止。
少年仿佛幻视到了死神背上的镰刀与自己的擦肩,他已经看到了自己飘摇的发尾被强行斩落的发丝,在黑蓝色的天空的渲染下,酒红色的发尾变成了暗红的凝固的血滴的颜色。
下一秒,真人被突然出现的波涛和鱼群打断了准备攻击思路,仿佛是来着海洋的咆哮,比它之前所看到的[玉壶]所展示的术式更要激烈和不讲道理,紫色短发的少年举着壶瓶,金色的眼睛里是说不清的愤怒和焦急。
咒灵的双腿化作奔驰的马蹄,它的后背变换出飞鸟的羽翼,它识趣地后退,扇动着翅膀逃脱深海的屏障,它和胆小的少年间隔一条狭长的海洋通道,有毫无保留地与[玉壶]正对着。
大厅铺垫的木板也许是因为咒灵落地的速度和力度过大,被咒灵砸出像蜘蛛网一样的裂缝,地面的尘土随之飘扬,木块无视着重力的淫/威向上飞腾。
“虽然刚刚有点危险,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像孩子一样的咒灵用一种捉摸不透的语气对[玉壶]说道,与说话声音一起投掷出的是像子弹一样的、与手指头差不多大小的扭曲的人类灵魂的结晶。
——它们分散在[玉壶]的四周,并且在半空中快速地延展变形。
拉伸,拉长,最后从四面八方集聚,像柔软的绸缎,又像追踪定位的导弹,它们的目标是注意力全部落在自己表亲身上的[玉壶]。
真人的学习能力强大到令人无法想象。
它似乎从[玉壶]的术式中得到了什么启发,并用它来对抗[玉壶]。
或许是实战经验的不足,又或许是作为看过上帝视角的顺平线的旅人的自负,更或者两者兼备。
总之,[玉壶]确实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
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
是理智断弦的嘶鸣声,比自己的思考更迅速的是自己的行动。
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
混杂着灵魂发出的求助的尖叫声,混杂着叫嚣中幻想中已经隐隐约约蒙起一层虚幻而迷离的玫色的雾的表兄,混杂着飞扬的土层和为他提供保护的屏障所呈现的残缺的另一端的画面。
别乱想别乱想别乱想别乱想别乱想别乱想别乱想别乱想别乱想别乱想……
他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过多,番剧中所呈现的对话的拖延和思考时间的给予,在真正面临并且需要独当一面的时候才发现是完全不存在的。
他所需要的只是也只有强迫自己克服恐惧行动起来,然后不假思索去付诸,最后做到心无旁骛的对峙状态。
踌躇了一秒钟。
犹豫就会败北!
[魇梦]比量着身旁的水障,水障距离地面的距离大致与孩童的肩部齐平。
他注视着水障,就像是在审视着前方的万丈深渊一样,直至他向后退步,把空空的手搭在木板上,俯身向下,仪仗着力的作用滑过海洋的屏障。
他听到了耳边的不存在的风声,宛如蜻蜓点水般的鞋底触碰地面的轻颤。
就是现在!
随即而来的是投掷的冷兵器,白色的瓷刀好似真正发挥到了它本应发挥到的作用,快速地飞转成白茫茫的圆弧,不留情面地斩落一切的优柔寡断,人类灵魂的残骸的眼泪和赤滴触碰到瓷刀的侧面。
身形单薄的少年挡住自己表兄的身前的攻击,他反应迅速,举起左手,接住了悬空的属于自己的咒具,玫瑰色的黏连被有着参差不齐的红色发尾的少年转身甩落,粘液沾在了木制地板上发黑凝固。
少年更改的校服的下摆仍在飘动,少年握着刀柄的手已经自然垂下,他转过身,用一种看似茫然的目光对视着咒灵的异色瞳。
“嘭——!”
拳头产生的强大的冲击力狠狠地向咒灵的脸颊砸去,柔软的皮肤触碰到虚无的面颊,就像电视机中的拳击搏斗,咒灵被虎杖的一拳托起在空气中。
只是短短的一瞬,咒回的每一位学生都不想失去这宝贵的可以祓除咒灵的机会。
赤手空拳的少年,握紧刀具的少年,和尝试用水壁进一步限制咒灵行动的少年。
咒灵眯起眼睛,一双不同寻常的异色瞳仿佛是嗅觉到了危险的气味,它连忙调整好姿态,躲过水的粘粘,躲过横冲直撞的铁拳和直逼自己身体的瓷刀。
它在强行扭转它不利的局面。
可惜[魇梦]的瓷刀已经对准到它的手腕上部,也许是凭借着直觉,又或许是在实战中学习并积累了一丝比表亲多出的经验,少年将刀锋一转,试图废掉咒灵的手。
他无法想象他居然做到了。
咒灵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失去手掌的残臂,其后他麻利地踩在实地上,找到支撑自己的平衡点。
虎杖悠仁和[魇梦]互换方向,将后背依托给对方。
***
——你渴望成为万众瞩目的、拯救他人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英雄吗?
——谢邀,不渴望,我否认狂妄的个人英雄主义。
前方的咒灵的残肢急剧变形,形成了整整五条细而长的尖锐延伸的刺,被他斩落,又再次滋生出来。
[魇梦]想到自己是个胆小鬼,胆怯到害怕一花一木的振动。
他怕的东西是在太多了,他恐惧成绩的下降,恐惧关上壁灯的午夜,恐惧关上门的自己幽闭黑暗的卧室中发出的物品滑落的摩擦声,恐惧窗帘外摇曳的树和照映在平整的镜子上的树的影子。
他恐惧虚无缥缈的怪异和鬼灵,倘若在夏季,吃着西瓜,开着空调,稍微看短短的恐怖视频的零星片段,都会令他在深更半夜摇晃起睡熟的母亲,用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恳请自己的至亲陪他睡觉。
滋生的尖锐的刺的数目变得比之前要多很多,十几条,或者几十条尖刺齐刷刷地向[魇梦]袭来。
是刺骨的疼痛感,是灵魂仿若转瞬的质变,仿佛拥有生命的多变的刺条飞快地凝聚,最后像是报复一样扎在少年握紧刀柄的手臂下的腕部,从上端进,粘连着[魇梦]的热液从少年手腕的下段伸出。
从远处看,就好似是一棵狰狞的黑色的树的枝条,贯穿到少年生命的一部分里。
“诶?为什么?”
咒灵不可思议地怔了一下:“你明明没有保护过你的灵魂。”
“一万滑空粘鱼!”眼睁睁看着尖刺穿透少年的手腕,此时的[玉壶]懊悔着自己的出手动作的迟缓,双眼布满细丝的表兄调用全身的精力去对付面前狡诈的咒灵。
咒灵仿佛已经看穿了[玉壶]出招的伎俩,它预判了即将袭来的浪涛的位置,收回了刺痛[魇梦]的变形的手臂,向一侧狠狠地跳跃,又像是一位跳水运动员一样在礼堂的空中旋转,它最后在一位学生不动的躯壳旁驻足。
真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手臂上的像小溪一样向下流淌的液滴,这种铁锈的红色让它感觉出不可言喻的愉悦。
[魇梦]想到了自己恐惧死亡,就算是手臂上蹭破一点皮都要捧着碘酒像为了博得众人关注一般地抱怨叫嚷。
为什么世界永远不会和平?战争接连不断?为什么要去迫害没有智慧可言的生灵?不仅如此,为什么还要去残害意见不一的同类?
就算是2012已经过去,杞人忧天的女学生也要去研究一下是否是因为玛雅文明的预言的校队出现了微妙的问题,导致预言的时间点推迟了十年或者几十年。
【需要帮忙吗?】
仍然是喧哗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的捧读,毫无波澜的背后[魇梦]却莫名感受到了一丝怪异的人性的温度。
“不需要。”
[魇梦]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
【收到。】
【可梦,辛苦了。】
【如果以后有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逃跑也无所谓。】
【我会尽我所能地去帮助你的。】
“……”
少年谜一样地沉默了。
这种微妙的感觉,一瞬间,他仿佛没有在跟一个机器对话,而是在跟相识很久的前辈叙旧。
——一位相识很久的前辈?
——祂是谁?
直到他看到了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尖锐的棘刺,他才意识到现在应该以祓除特级咒灵这件事情为中心。
他捂着伤口侧身尝试躲避了咒灵乘胜追击,有了攻击经验的咒灵利用相同的方法再次纠缠贯穿少年的皮肉。
这次的目标的是[魇梦]用来释放术式的手心。
下一次,再下一次,再再下一次……
“我说,你差不多应该放弃了。”咒灵指着自己身上残留的凝固的玫红的色迹,向少年展示着:“你的术式的传播媒介是手部吧?”
咒灵看到了面前躲躲藏藏的少年低下头的缄默和溅撒在地上的泪滴。
“人类就是这样。”咒灵说:“弱小却不自知,伪善却不承认。”
它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魇梦]打断了。
“……不知道啊。”
[魇梦]侧着身,低声细语地喃喃着,黑色的刘海覆盖着他那双像山羊一样的横瞳眼睛,使得咒灵无法轻易地判断出面前的少年想要表达些什么。
[魇梦]突然想到了很多——他想到了书声琅琅的学校里,衣着俭朴的女教师的谆谆教诲——老师苦口婆心地对他说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倘若他摒弃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的成绩会更上一层楼;他想到了电视机中走街串巷的形形色色的人——好人——伟大而平庸的好人,为了集体价值去牺牲个人价值;他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书籍,想到虫子,想到了人类用火烧、用水淹、喷毒剂、培养天敌、基因改造,消灭了几千年几万年的虫子。它弱小,它脆弱,它能够被高级文明轻而易举的毁灭,哪怕再羸弱的一个人都能轻易地捏死但是从来没有被战胜过的虫子……
他想到的每一个静态的画面,似乎都可以有力地反驳咒灵的偏差的结论。
咒灵看到的是羸弱的少年颤抖的身体——剧烈的疼痛和身心的疲倦使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倾倒在地板上。
“哈!原来你不知道啊……”咒灵听到了[魇梦]的谰语,它又看到了[魇梦]勾起的嘴角以及突然昂起的头,风的作用使得遮挡眼睛的刘海向后飞扬,少年的眼睛仍然迷离,但是似乎迷离的背后又多了些什么,他又听到了少年发出的笑声,他在笑什么,无从而知,只不过他的笑声疯狂又病态:
“好啊!!原来你不知道!!!”
“——我还担心你知道我的术式的使用方法呢。”
多处划伤,或浅或深的伤口不约而同地向地面嘀嗒着新鲜的液滴,仿佛是斑驳的图画。
“强制昏睡睡眠的眼睛,我的术式,只要与之对视就会陷入我制造的梦境之中——这个术式目前而言,靠的是自己的血液当媒介,当然,除此之外,这个术式本身也有别的缺陷,比如它可以自动破除……”
“至于破除的机制是什么——”
少年像是卖关子一样地停顿,他微微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仿佛是忘记了术式的自动破除的方法,在努力地回想着,直到他像是厌倦了似的移回视线。
死寂的大厅里也只是短暂地休停了那么一瞬。
“自己去梦里探寻吧!”
“先生,——祝您好梦。”
术式公开,束缚成立。
[魇梦]举起自己伤痕累累的右手臂,重心不稳地举过自己的头顶,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僵硬又寒冷,那几近没有知觉的手指努力地聚在一起——
“嗒。”
——是声音不咸不淡的响指。
仿佛少年是一颗投入深潭中的石子,下一秒搅动了潭的平淡,卷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以[魇梦]为中心,玫红的斑驳上渲染了一层离奇的淡蓝色的幽光,斑驳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地聚集,聚集成一只又一只的紧闭的眼睛,固定在庭房的地板,墙壁,人类或咒灵的手部。
一双薄荷绿色的眼睛的毫无悲悯可言的对咒灵的死盯。
神经反射的速度,光的速度。
一双双眼睛睁开了,一眨不眨的,它们在斑驳的花板和颜料的画笔上苏醒。
仿佛是死鱼的眼睛那样的毫无焦距的眼睛。
密密麻麻的,好像下一秒就会砰然炸裂的睁大的眼睛。
闪烁着诡异的莹蓝色的光芒,眼球的中心刻着“梦”的字迹。
它们从四面八方对准咒灵好看的异色瞳,即将迸发出沉眠的咒语。
它们仿佛在宣告着咒灵——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
等到成年的混血咒术师在同校学生吉野顺平的带领下步入了魔窟似的礼堂的时候,等到紧闭的大门轰然张开的时候,七海建人首先看到的是满身泥泞与伤痕的少年[民尾],残破的手心搭在清醒着的[信一]的肩膀上,染湿了[信一]的黑蓝色的校服,他完全依赖着自己的表兄。
[信一]的壶瓶被稳稳地放在地上,波涛翻滚出浪花,海水中泛着一粒一粒的气泡,数量庞大的鱼群在头鱼的引领下顺流而上,托起了睡美人的身躯,组成了一面不稳定不规则的墙壁。
它们在一点点蚕食着咒灵,而咒灵紧闭着眼睛,全身被水体包裹,穿着披风的人型咒灵坠落进深海,就像海洋馆中溺水的大象,因怪异而令人毛骨悚然。
礼堂中不黑也不白,两个互相依靠的少年的全身呈现出一种精致的灰与幽静的蓝。
在这里,唯一的暖色只有斑驳的玫红和[信一]的一双金黄色的眼睛,而后者呈现出一种不似同龄人所应拥有的平静的冷淡和疲惫的麻木。
他们俩是互相配合、不可或缺的共犯。
两面宿傩的容器,和这里的学生,都在沉沉睡去。
“抱歉,[信一]同学。”
“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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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第三视角!小玖真的对写第三视角没什么经验。
字是2021年23时码的,人是2022年一上午看完别的太太写的小说走的。
哈哈,我是废物!烂死了!
小玖可以肯定的说,真人在这一章已经领盒饭了,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让真人早死早超生了。
其实小玖不是很讨厌真人,小玖还蛮欣赏他随机应变和学习能力的,对自己所处的群体也不坏,本质上从人类恶意产生的咒灵,也不能奢求太多,可惜了……
但是顺平线确实没写完,后续估计还有二三千字……等小玖一个月后回来补吧orz
*
关于系统——
1、不愿意的时候,逃跑也没关系。——《灵能百分百》
2、“可梦”是梦妹的真正的名字,梦妹已经被她遗忘的全名叫“陈可梦”,身份证第一位是1
3、系统确实认识梦妹,而且也确实是她的前辈。
4、提示词:粉色。
*
梦妹当时想到的书是《三体》。
这个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
在学校想到了个小脑洞,准备以后写在作话里——
当if鬼月coser穿成了原著鬼月。
魔鬼开局!
于是:
玉壶——《捏 脸 大 师》
魇梦——《开局就是无限城老板开会呜呜呜谁来救救我》
鸣女——《我的房子还是蛮大的》
童磨——《我在大正当翻译》/《我在极乐教开学堂》
黑死牟——《我的手机哪去了》
堕姬——《我不想卖身》
*
是新的一年,希望大家不开心的事情都留在2021叭!
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