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信条]当水手们谈起船长的小铃铛

　　04.
　　初春的最后一场大雪过后，莫琳根号再度起航了。与归来时不同，这次出发他们多了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伙伴，能并肩作战的伙伴。
　　但是这位新同伴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神情恹恹，连平时最喜爱的鲜鱼海贝都无法引起她的兴趣了。

　　——船长有些担心。

　　航行开始后，他们又会过上三五个月不着陆地的日子，只有需要补给的时候才会短暂靠岸休息一两个晚上。被寇马克先生和怀特夫人娇养了几个月的人鱼能适应这种粗糙的生活吗？要知道船上可不会天天备着她喜爱的烤面包和小蛋糕。最多、最多只有一小罐枫糖浆可以给她甜甜嘴。

　　德珂朵的身体正在向人类转化，与大半年前刚遇到那会儿相比，她的尖牙和利爪已经退化了，至少就外表上看来，她与人类女性别无差异。
　　谢伊很怀疑他的鱼是因为缺水才情绪低糜的，因为自从德珂朵长出腿以后就再没下过水——哦，和他在浅滩上踩水玩的时候不算。

　　于是船长趁着某天靠岸补给时，把采买工作推给了他的大副，自己则去找他的鱼谈谈心。德珂朵一向有问必答，谢伊并不担心对方会对此有所隐瞒。

　　他在船头甲板处找到了他的鱼。

　　彼时德珂朵懒洋洋地倚靠在炮台上，怀特夫人给她剪的短发有些碎，海风一吹，遮住了低垂的眼。
　　与在纽约时精致优雅的装扮不同，她现在的穿着要更干练一些：白色的衬衫马裤搭配耐脏的红色马甲，左边大腿用皮扣固定着一把短剑，后腰配了枪；小臂上合扣着腕甲，内置夹层装有大小不一的长型铁片，主要是用来撬锁；视线再往下移，笔直且线条优美的两条腿，长靴的两侧各藏有一把小刀。

　　失去尖牙和利爪后，为了保护自己，人鱼只能用这些工具进行武装了。

　　突然，德珂朵的鼻子动了动，她从风中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萎靡不振的人鱼迅速生动起来，循着气味的方向望过去。
　　“谢伊！”她高兴地大叫。
　　船长伸手帮她把脸侧的碎发挽到耳后，和她打招呼：“早上好，德珂朵。”

　　谢伊注意到对方在意识到他来之后表情的急剧变化，他挑了挑眉，直截了当地问：“最近怎么了，你的状态不太对。”
　　“也不是什么大事……”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是人鱼的生理特性，德珂朵很早就已经习惯了。她摸了摸肚子，感觉又要饿了，不过幸好已经拜托布雷迪去帮她采买食物，走的是人鱼的私账，不和其他人混在一起。
　　大约再过几天，她的厌食症状就会减轻，转而开始对食物疯狂摄入。

　　德珂朵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这些看起来像是生病的症状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人鱼一族的发|情|期快要到了。每年四月中下旬，北极光快要消失的时候，人鱼会迎来一年一次的发|情|期。处于发|情|期的人鱼脾气会变得很焦躁，同时需要补充大量的食物。

　　今年的症状其实已经缓和许多了。很奇妙的，人类的身体压制住了人鱼繁殖的本能，仅外在体现为食欲不振和精神萎靡。
　　所以这比往年要好很多了。

　　她看着谢伊的眼睛再次重复：“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我的发|情|期要到了。”

　　05.
　　周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谢伊：“？！！”
　　等等、德珂朵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船长的思维凝滞了几秒。

　　发|情|期？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德珂朵肯定了他的想法：“就是你想的那样。”
　　关于自己的物种特性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人鱼的态度很坦然。但是她却忘记了，自己是在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类进行相关科普。

　　谢伊：“……”
　　等一下，冷静冷静，德珂朵本来就不是人类，人鱼存在发|情|期是很正常的事。相比对方冷淡的表情，他这副惊慌的模样实在太不得体了。

　　船长深吸了一口气。
　　是的，哪怕对方再像人类，她终究与他们不是同一物种。
　　再次睁眼，谢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他思考了一下，问：“这个、会对你有影响吗？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做的？”

　　这次轮到人鱼的表情变得古怪了。
　　德珂朵眨了眨眼，这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吗？如果换做其他同类对她说出这句话，那无异于是在求|欢了。但很显然，人类并不能理解发|情|期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突然起了些坏心思，见四周无人，垫着脚凑到对方耳边说了句话。

　　于是等到吉斯特和布雷迪购买补给品回来，就看到德珂朵整条鱼挂在他们敬爱的船长身上。

　　说是整条鱼也不太对，毕竟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尾巴。大概是人鱼形态体长不短的缘故，她的人形较一般女性也要高挑一些，此时手臂环住谢伊的脖子，双腿挂在臂弯里，颇为悠闲地应和着海浪拍击船身的声音，一晃一晃地荡着腿。
　　像极了小动物黏着它的饲主。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么形容也没错。寇马克先生的确自视为人鱼的饲主，只是德珂朵不这么想罢了。

　　看到大副他们回来，人鱼并没有要从船长身上下来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她原先只乖乖挂在那里，现在却把脑袋埋进男人的脖颈。
　　果然，一旦出海，对方身上那股安宁温暖的气味就会被火药味取代。最近没什么好天气，衣服总是晒不干，在湿润的船舱里呆久了整个人闻起来都是潮潮的。

　　德珂朵依旧不介意这些，要说潮湿不会有比她生活的地方更湿润的了。她埋在船长的肩窝，额头与颈部动脉相贴，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肉，她隐约嗅到了暖融融的血液。

　　她的眼神火热，且太过赤裸，谢伊敏感地觉察到其中隐藏的危险。不得不说前任刺客的直觉真的很敏锐，只凭借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就能意识到德珂朵对他起了些想法。
　　然而怀里的鱼什么也没做，仅仅依靠直觉就给她定罪未免太过委屈。谢伊忍住把人鱼丢出去的想法，低下头问道：“怎么了？”

　　人鱼抬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天空阴沉沉的，也许很快就要迎来一场暴风雨，到时候他们会暂时停下行程等待风暴过去，可能船长还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他的鱼写日记。
　　想到这里，德珂朵舔了舔深处的牙，按捺住蠢蠢欲望的想法，凑上去亲了一下谢伊的唇角。

　　“没什么，我只是饿了而已。”
　　她这样说。

　　不管这种欲望是食欲还是爱|欲，总之德珂朵十分清楚，眼前这个人类于她而言，是燃烧的火，是自由的风，是整个生命里最为特殊的存在——让她从九年前开始神往至今。

　　算了，那些往事他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告诉他就好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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