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教授互撩的日子

作者:Aprico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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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栀子(4)


      谢宜珩旁敲侧击地向莱斯利打听了好久,确定这个周末不需要额外加班,立刻笑开了花。莱斯利读过文献比她摸过的纸都多,一看她这表情,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要出去玩?”

      谢宜珩“啪”地一声盖上了自己的电脑,无事一身轻:“是,打算和朋友去拉斯维加斯玩。”

      “祝你玩得开心。”莱斯利冲她挤挤眼睛,“早点回来干活。”

      前半句好话,后半句劈头盖脸就是一盆冷水,谢宜珩装模作样地叹气:“您知道我的教授亨利·索恩就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所以才进的医院吧?”

      莱斯利笑得胡子都在抖。

      …

      回房间之后,谢宜珩整理了一下行李,和康妮道别。她还在楼梯口等电梯,姜翡就打电话过来了:“我们要不要叫阿比盖尔一起去啊?我看她这几天也太不开心了,整天就坐在窗口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宜珩看着电梯的数字不断跳动,干脆答应:“行啊,你问问她愿不愿意,要是阿比不愿意就算了,毕竟…”

      电话那边有沙沙的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姜翡顿了顿,拍胸脯保证:“您放心,我肯定有分寸。”

      …

      到拉斯维加斯的时候是晚上十点,不夜城开始苏醒。远处的天是湿漉漉的深紫色,近地平线的地方却是灯火闪烁,像是哪位珠宝鉴赏师倒着给一块玛瑙打光。String大街上的百乐宫喷泉溅起明亮的水柱,是十万支金色的喇叭齐鸣。

      街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车灯,向前蜿蜒着匍匐着,一条发着光的河流通向看不见的远方。谢宜珩把酒店地址报给司机,老司机带着一幅整洁的白手套,说话的时候带着西班牙的特色大舌音:“您是第一次来拉斯维加斯?”

      谢宜珩托着腮,静静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浮世繁华,说:“是。”

      今天赶了一上午的报告,和谢准吵完又和爱德华吵。她提着箱子,打车去机场,坐了五个小时的飞机,实在是很累了。老司机见她兴致不高,也没有再搭话,笑了笑,打开了收音机。

      乐声缓缓流淌出来,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发现是猫王的《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她记忆里的埃维斯是个那个不死的摇滚巨星,一身皮衣,一把吉他,就这么站在万人瞩目的灯光下。这首歌却是不相称的温柔,像是他握着麦克风,用低沉深情的声线对着舞台下的某个角落无声告白。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我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

      “Like a river flows”
      “正如河流各自奔涌。”

      “Surely to the sea”
      “最终汇于大海。”

      …

      音乐喷泉的对面就是复刻的埃菲尔铁塔,塔上装了景观灯,远处望去就是一片流淌着橙黄色光晕的钢铁,柔情万丈,又像是谁去泼了一塔的香槟,比巴黎更醉生梦死。

      邮箱响起一声新的提示音,是爱德华发来的邮件。其实算是爱德华给莱斯利发的邮件,语气冷冰冰的,指桑骂槐地说只有男人的左脑和右脑才是连起来的,还说有些女性一天到晚把实验室当作巴黎时尚周,像玛丽皇后一样,只顾着自己海藻一般的秀发,根本没考虑过头发下面的东西比头发重要的多了。

      最后还状若无意地抄送了她一份。

      谢宜珩看得有些晕乎乎的,于是把最后一句话截了图,发给反爱德华联盟的妇女同胞康妮,问她头发下面的东西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康妮虽然在和莱斯利约会,但是邮件回得很快,义愤填膺地说道:“他说脑子比头发重要多了,爱德华这疯子骂你没脑子。”

      谢宜珩这人非常记仇,更何况是她以前也被严重地性别歧视过。她一看这封邮件,愤怒值又重新蓄满,连拉斯维加斯最出名的夜景也不想赏了,立刻写了一封邮件,把爱德华投诉到了加州理工的人事资源部。

      邮件发送完,手机屏幕逐渐暗下来,车里又重新被那种温柔得令人沉溺其中的灯光所笼罩,这座城市确实是销魂蚀骨的温柔乡,收音机还在缓缓放着歌。

      “Darling, so it goes”

      “亲爱的,这就是我对你的爱。”

      “Some things are meant to be”

      “有些事早已命中注定。”

      …

      谢宜珩看了看邮箱,界面最底下的一封邮件是裴彻发来的,两人之间的往来还停留在很早之前的那句“别迟到”。

      她想起了那沓无中生有的资料。她当时摔了门就走了,回去后把文献给莱斯利,莱斯利却一头雾水地问她劳伦斯为什么要给他这么一份文献。

      于情于理,裴彻都帮了她一把,不然她今天就要当场物理攻击爱德华,然后惨遭开除。

      谢宜珩想了想,最后还是去通讯录里找到之前存下的号码,给他发了条短信。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最后只打出两个字:“谢谢。”

      酒店到了,老绅士范的司机下来帮她提行李,她付了小费,就进了酒店。酒店使用的是Scencha香氛,是熟悉的栀子花的味道,像是小时候的春天,又像是昨天那个晚风酣醉的夜。管家把她领到房间门口,为她开门。

      木门刚被推开,谢宜珩愣住了,生平第一次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阿比盖尔丝毫没有往日的贤妻良母气质,叛逆从红色的发根过渡到了紫色的发梢,像是一弯放荡不羁的彩虹,正盘腿坐在地上和姜翡打牌。姜翡脸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口红印子,头发乱糟糟得像个鸡窝。地上还有有几支随意摆着的香槟,姜小二正在沙发上嚣张地打呼噜。

      谢宜珩像个几十年没上油的木偶人,僵硬又呆滞,敲敲门:“你们好,两位女士认识我吗?还是我走错了?”

      两位女士还没反应过来,狗就先醒了。小二被人搅了清梦,正要龇牙咧嘴地讨债,一看到是她,立刻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扑拉她的衣摆。

      快十天没见,小二肉眼可见地肥了一圈,以牙买加飞狗的速度冲过来,直接撞倒了谢宜珩。

      姜翡行云流水地扔出一张牌,冲小二招招手:“过来,别蓄意伤人。”

      小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谢宜珩的脸,又围着她转了几圈,乖乖回沙发上了。

      谢宜珩抹掉脸上的小狗口水,嫌弃地蹭到姜翡的外套上。她走进来,不敢置信地环视了一圈房间:“你们搞什么呢?阿比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啊?等等,你们怎么把狗搞过来的?”

      姜翡“嚯”了一声,又扔出一张牌:“私人飞机,懂了吗?小姜妹妹要飞黄腾达了。”

      阿比盖尔也学姜翡的弄堂大爷坐姿,说:“姜翡妹妹说的对,我要发掘真正的,原本的自我。”

      阿比盖尔说“姜翡妹妹”四个字的时候非常字正腔圆,一口地道京片子,加上弄堂大爷坐姿,再一次吓到了谢宜珩。

      姜翡看她还愣在原地,把牌一扔,赶紧披上外套去拿包:“你愣着干嘛?好不容易放个假,还想着回去加班啊?走走走,来了赌城能不赌钱吗?大家都是理科生,微积分没少上,今天就要学以致用!”

      阿比盖尔也凑过来,搂着谢宜珩,非常有强抢民女的架势:“走了路易莎,我们今天赢个百八十万…!带你去把瓦尔登湖买下来。”

      谢家家风甚严,谢宜珩从小被谢愈春立规矩,一不能沾赌,二不能沾色。她现在被左右拉着,心里还是打起了鼓:“我们都是文化人,这不好吧…”

      计算机科学这一领域里德高望重的两位教授,亨利·索恩和莱斯利·瓦里安特的三个学生成群结队,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去赌博牟利——要是被哪家媒体报道了,社会大众又要来操心科研人员是不是天天徘徊在饿死的边缘了。

      阿比盖尔指指自己,指指她,又指指姜翡,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是主妇,你是社畜,她是豪门大户。我们算什么文化人?”

      …

      一个小时后三个人灰溜溜地回来了,顺便还输掉了三千美金。

      谢宜珩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幕,还是暗着的,索性扔到了一边。姜翡靠在小二身上,抱着红酒瓶叹气:“咋办?”

      阿比盖尔也不说话,盘着腿坐在地上,只是闷头喝酒。小二醒了,正吸着鼻子到处找吃的,凑过去,拱了拱阿比盖尔的胳膊。

      彩虹色头发的阿比盖尔翻了翻自己空空的钱包,突然用手捂住眼睛,哭了起来。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也不是矫揉做作的梨花带雨,是那种受了欺负,却只敢一个人委屈的小孩子的哭。

      她只是很小声地在那里抽噎,肩膀一耸一耸,手紧紧地捂着脸,指缝间都是亮晶晶的水渍。

      谢宜珩叹了口气,去洗手间拿了条毛巾,拍拍阿比盖尔的肩,递给她。阿比盖尔一把扯过,胡乱几下把自己的脸擦干净。姜翡给她递了块巧克力,安慰她:“没事儿,不就三千刀嘛,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千金散尽还复来。输了钱这是好事儿啊,等回了洛杉矶,咱们去放鞭炮庆祝一下。”

      这话听着不着调,阿比盖尔的眼泪一下子又掉了下来,她哭得气都不顺,好不容易才挤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他怎么能这样呢?我还没生托尼的时候,他就已经出轨了…他是不是人啊?”

      谢宜珩又去拿了一条毛巾。

      阿比盖尔擤鼻涕的声音响得惊天动地:“结婚的时候我真是瞎了眼睛,失了神智。”

      姜翡又递给她一块巧克力。

      阿比盖尔一边哭一边对着瓶子直接吹,等到谢宜珩拿第四条毛巾的时候,终于累倒了,躺在地毯上睡着了。姜翡和谢宜珩拼了老命,才把这匹彩虹小马搬到床上。姜翡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擦脑门上的汗,一边问谢宜珩:“行了,那个解决了。你呢?小谢你什么情况啊?”

      刚刚还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立刻倒戈相向,教科书式的翻脸比翻书还快。谢宜珩愣住了,问了句:“什么?”

      姜翡戳了戳她脑袋,语气不善:“周日那天下午,你给我打电话,我说了几句没人理我,结果听到你在…吵架。”

      姜翡顿了顿,偷偷打量着谢宜珩的脸色。本来想说的是“你在哭”,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拐了个弯。

      小二毛茸茸的头搁在谢宜珩腿上,小狗的毛又长又软,蹭起来很舒服。她挠挠小二的脑袋,很平静地说:“和前男友吵架了呗。”

      姜翡看她一脸云淡风轻,不像是隔夜仇的样子,笑了笑,也掰了块巧克力吃了:“听你这口气,矛盾解决了?”

      谢宜珩把小二的头搬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在沙发上躺下,很不讲道理地把腿架在姜翡身上。落地窗把拉斯维加斯的夜景暴露无遗,不管几点,赌城永远都是推杯换盏的白昼。她用很轻的声音说:“我那天一个人想了很久,我觉得不是他的问题。”

      姜翡“嗯”了一声,说:“那是谁的问题。”

      “我的。”谢宜珩把头藏起来,闷声说:“是我的问题。就像是一条路径,我可能在第一个节点出错了,但是我放任不管,由着它往错的路上走,走了很远很远才跟那个节点的维修员说,都是你的问题,你怎么把我搞错了。”

      “我只想走错的那条路,来证明给所有人看,你们都把我搞错了。都是因为你们,我才变成了这样。”谢宜珩望着远处天空闪烁的霓虹灯牌发愣,说:“可是我后来明明有那么多机会让这条路径重新回到预设的位置。”

      其实姜翡不知道那个错掉的节点到底是什么,但是她差不多还是听懂了,她转过头来看着谢宜珩笑:“谢同学,任何选择都是会后悔的,都会有遗憾的。”

      谢宜珩蹭她的腿,像只撒娇的粘人小猫,问姜翡:“那我该怎么选呢?”

      姜翡挪开她的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明明知道。”

      谢宜珩翻了个身,躺在沙发上装死:“我不知道。”

      要是谢宜珩真的不想说,谁都不能从她的嘴里撬出点什么来。姜翡叹了口气,给自己斟了杯酒,顺便在冰桶里取了些冰,换了个话题:“那你和那个帅哥前男友相处得怎么样啊?”

      霓虹灯牌换了个颜色,光点排列又重新组合,像一场呼啸而过的魔法。谢宜珩又翻了个身,仿佛满不在意地说道:“同事呗。”

      冰块碰撞着玻璃杯壁,比平安夜的铃铛声还要清脆。姜翡“嚯”了一声,语调夸张:“上次问起来还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呢,怎么过了两周就不普通了?”

      谢宜珩把沙发上的枕头丢过去,笑着骂她:“你怎么还文字狱呢?”

      她的手机卡在沙发垫子的缝隙里,先前一直没注意到。刚刚拿开了枕头,泛着亮的手机屏幕在夹缝里明显得很。

      谢宜珩嘀咕了一句:“谁啊这么晚还发邮件,催…”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裴彻半个小时给她回了消息,并没有直接回复那句敷衍的谢谢。

      非常短的一句话,“旅行愉快,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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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栀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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