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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今天是凤盏就职后第一次上朝,那个皇帝怎么就让她一小小的新科状元去负责刑部?就算身后有定安王,她也只是一只菜鸟,皇帝怎么就放心让她掌管刑部?还是让她有什么阴谋,故意让她去管的?
可不管怎样圣旨已下,她也只能乖乖的上任。
下朝后,她婉拒了那些来巴结拉拢的官员,便去了刑部。
到了刑部,那个低垂着头,文质彬彬的女子早已在她的桌案上摆了小山一样高的卷宗,凤盏在心里呻吟一声,实在不想看那些东西,都是陈年旧案,有的人都死光了,案子还没破。
咳嗽一声,凤盏吩咐那女子:“先不忙着看卷宗,今天先大牢看一下。”
那女子姓黄,叫黄燕,闻言抬头看她一眼,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是。”
到了大牢,凤盏又有些后悔,那里面竟然人满为患,没有一间空着的牢房,每间都或多或少的关着几个人,那么多的人,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地方,空气又不流通,可想而知里面是什么气味。
还不如待在府衙看卷宗呢,凤盏心想。
可来都来了,总不好打退堂鼓,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那些人看她进去,竟然没有一个出声的,一点儿都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见当官的时来便拼命的喊冤,全都静静的盯着她看,一双双眼睛在牢房昏暗的光线里闪着幽光。
凤盏皱着眉头一间间看过去,直走到尽头,最后一个里面不似前面的,竟然只关着一个人,那人四肢大张被直接锁在墙上,旁边林林种种的摆着许多她叫得出叫不出名的刑具,脏污得看不出颜色的囚服破破烂烂的挂在明显被刑求过,伤痕累累的身上。
凤盏眉头皱得更紧,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那原来软绵绵挂在镣铐上的人,此时慢慢的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慢慢的低下去。
凤盏呆了呆,那么愤恨的目光竟然犹如实质,盯在脸上竟觉肌肤生痛。
凤盏正要开口,那人却已低下头去,等了片刻也没再度抬起头来,就仿佛刚刚那一眼是她的幻觉。
最终凤盏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慢慢的转身往回走,直到走出去,才听到身后传来一点骚动。
“最里面关着的是谁?”凤盏问一直跟在她身旁的黄燕。
“齐将军之女齐瑛。”
“齐将军?齐瑾瑜?”
“是的。”同时呈上薄薄的两页纸:“这是有关齐将军的案子的卷宗。”
凤盏看着那两页纸,早就准备好了呢,就知道她一定会问吗?
关于齐瑾瑜,凤盏是知道的,很有名字的将军,在人们心目中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握瑾怀瑜,是一个拥有美好品德的人。
只是近来却传出她通敌叛国,被左相揭穿入狱的消息。只是没想到,时隔十几日,这齐瑾瑜竟然已经死了,呈上来的死因只简单几句话——身体衰弱,受不得牢狱之苦,已病逝。
凤盏笑,堂堂一个将军,有着一身的好武艺,又长年驻守在塞外苦寒之地,怎会连区区十几日的牢狱之苦都受不得?除非这牢狱之苦是人所不能忍受之苦。
“查查怎么死的。”凤盏头也不回的吩咐站在一旁的黄燕。
身后没有动静,凤盏回头,见黄燕神情犹豫的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该不该说。
于是便问:“怎么了?”
黄燕仍是犹豫,脸上青白颜色变换不停,最后猛一咬牙,下定决心般望向凤盏。
黄燕说的十分激动,凤盏却只是转着手中的茶杯静静的听,最后只说一句:“我知道了。”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
一连过了七日,也不见凤盏有什么动作,既没让人去查齐将军的案子,也没提审齐瑛,不但她自己不审,也不许别人审,就连探望也不许,黄燕也不例外。
就好像忘了有这么个人还关在里面,也忘了那日曾说过让人去查齐将军的死因这件事,只是派人整顿牢房,说牢房太臭,不整顿整顿没法进去。
黄燕不清楚凤盏心里想什么,她只觉得愤怒、失望、灰心,她看错了凤盏。
她可是清政廉明,铁面无私的定安王的孙女啊!本以为她就算做不到定安王那样,也多多少少会尽点心力查上一番,毕竟齐将军是个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的好将军。
可现在……黄燕苦笑,就算不能还齐将军一个清白,至少也要保住她唯一根苗。
正当她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做时,就听到凤盏的声音:“黄燕,今晚会有人前来做客,你带些人替我好好招呼一下,千万不能怠慢了客人。”
黄燕一愣,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呆呆的看着她波光涟滟的眼睛,直到凤盏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才猛的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的答应一声,逃一般的去了。
凤盏看着她略显慌张的背影,不禁轻笑出声。
晚上,凤盏端着酒,笑眯眯的看着黑乎乎的窗外,心想,果真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只是不知道黄燕是不是真的明白她的意思呢?
想到这里,脑子里又浮现她落慌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的笑,就算她不明白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有风和月在,总会留住那么一两个的。
这么一想,就笑得更加开心了。
侍立在一旁的花看着凤盏笑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从小到大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个懒散得不得了的主子心里都想些什么,但根据多年的经验,她知道主子一旦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就表示有人要倒霉了。
只是不知这回是谁倒霉,不过谁倒霉都没有关系,只要不是她就行了。
花转过头,继续看忙进忙出的画,那个总是开开心心的小人儿。
心想,找个时间告诉他她喜欢他吧,花和画,连名字的读音都相似,多么相配啊!
一夜好眠,凤盏心情愉快,第一次没因被人七早八早就叫起来去上朝而黑着脸,而下了朝到了刑部之后心情就更好了,几乎是兴致勃勃。
黄燕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刚刚进来的凤盏,她怎么会知道有人会搞夜袭?还提前让她带人布置,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呀。
昨日布置的时候她还在怀疑凤盏的话有几分可信,可没想到,半夜时分竟然真的有人悄悄的潜入了刑部大牢,她躲在暗处看着她们极为熟悉的直奔关押齐瑛的地方,踏入她们的包围圈。
然后,便是一场混战,来人的身手极好,很是费了她们一番功夫,如果不是凤盏还留了她的两个贴身侍卫,她们还不见得能拿下她们。
可就算是全部都拿下了,也只留下这么一个活口,其他的全都服毒自尽了,由此可见,她们应是某个大物人的训养的死士。
审训了一夜,竟然没听到她开口说过一个字,只有受刑不住时才会发出低低的呻吟,这让黄燕十分沮丧。
等凤盏来了,据实禀告之后,凤盏丢下一句“自当如此”之后,就自行跑去牢房了。
凤盏兴奋的看着里面吊着的,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人,心想被人逼着做官以来的郁闷气总算是可以发泄发泄了。
古今中外各种各样逼供的方法一一滑过她的脑海,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用最简单也最温和的那一种。
她可不想弄得鲜血淋淋的,光是想象一下那场面,就觉得恶心得不得了。
于是找来黄燕交代一番。
黄燕很纳闷,不明白凤盏这回卖的又是什么药,不让她给那人上刑,还给她疗伤,好吃好喝的侍侯着,只是吩咐人,把关押她的那间牢房弄得亮亮的,一刻也不准她睡觉。
两天下来,那人除了精神委靡一些之外没见有什么效果,就连伤口都好了许多,偷偷去问跟在凤盏身边的四护卫。
她们说:“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主子的用意,但主子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去问本人,也只得到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无奈之下,黄燕也只得耐下心来等待。
说来也奇怪,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那个原本还冷笑着看她们耍什么花样的硬骨头,渐渐变得焦燥起来,一天比一天严重,到了第五天,她竟然疯了一般拿头撞墙。
幸亏黄燕这几天一直密切的注意着,不然还真会让她自己撞死。
她把这个情况告诉凤盏后,凤盏笑眯眯的说:“是吗?现在你可以去让她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黄燕依言而行,果然十分顺利。
凤盏拿着刚刚出炉,热呼呼的口供去找齐瑛,这些日子她找了她几次,每次都是她一个人唱独角戏,随便她说什么,她都不肯说话,只是用嘲讽的目光看着她。
凤盏心想,这回有了这份口供,看你开不开口。
看了这份口供,齐瑛果然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你竟然能得到这份口供?”
凤盏笑:“只是运气好,抓了个知道的比较多的人。”
齐瑛围着凤盏转了几圈,把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她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同。
她怎能这么轻易就让那个死士开了口?要知道她们可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无所畏惧,极少有人能撬开她们的嘴巴。
而她再怎么看也只是一个刚刚及笄的一个小丫头而已,了不起长得比别人漂亮些,怎么就那么大的本事呢?
其实,自打被关进这里,她就知道,纵然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活着出去了,那些人也不容许她活着出去。
果不其然,才十几日的功夫,她就听狱卒说,被关在她斜对面另一个角落的母亲,被她们生生折磨死了。
一时之间她只觉天塌地陷,万念俱灰,想着很快便会轮到自己,难过倒也减轻许多,于是静静的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没想到半路杀来个皇甫凤盏,误打误撞的救了她的性命。
心里不由得燃起一丝希望,这人会不会是自己的救星呢?是不是可以洗清母亲的冤屈?
可真正见到凤盏之后,这丝摇摇欲坠的希望便破灭了,这样年轻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她的救星?只怕是靠关系才进来的吧。
齐瑛绝望的认定自己将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然后她和母亲会被人扣上通敌叛国畏罪自杀的罪名,这个想法在知道了凤盏是定安王的孙女的时候也没有改变。
可现在,她似乎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扇希望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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