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后主李煜传

作者:江南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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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蕊夫人


      后蜀孟昶的夫人人称花蕊夫人,极富盛名,即使在自古多美人的蜀地也被赞为美艳无双,且善绘能诗。宋灭亡后蜀后,赵匡胤对与孟昶一同前来受降的花蕊夫人惊鸿一瞥后惊为天人,将花蕊夫人留在了宫中,封她为妃。
      花蕊夫人本深受孟昶宠爱,被赵匡胤以家人相胁强留宫中后本欲一死以明志,奈何族人的性命全系于赵匡胤之手,真是痛苦万分,不知如何自处。自古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事二夫。就算死去也不能保全名节,何况又担负着族人的性命,一来二去,花蕊夫人也不再纠结了,只是对赵匡胤仍是十分冷淡,似那美人褒姒一般,极少展露笑颜。也不和赵匡胤说话,有如春秋时嫁与楚王的息夫人。
      唐代王维有诗云: “莫以今时宠,难忘旧时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据唐朝《本事诗》记载:唐明皇的哥哥宁王李宪看上了街上买饼人的妻子孟氏,强夺了卖饼人的妻子为王妃。一天,李宪宴请宾客,卖饼人也作为短工来到了王府,已经做了王妃的孟氏见到了从前的丈夫,凄然泪下,令人动容,在场的王维当时写下了这首《息夫人》。而诗中提到的这位息夫人,在历史也确有其人,她本是春秋时息国君主的王后,公元680年,楚王贪图息夫人的美色灭了息国,将息夫人据为己有,息夫人以一己之身换息国百姓免遭涂炭,嫁入楚国,成了楚夫人,还给楚王生了两个王子:熊艰和熊恢,但息夫人始终默默无言,楚王问她为何不说话,息夫人曾答到:一妇人而事二夫,纵不能死,又有话什么可说呢?
      清代邓汉仪也有一首《题息夫人曲》:
      楚宫慵扫眉黛新,只自无言对暮春;
      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
      诗人总是多情,女子哪有那么软弱,这些大男子主义的诗人也太低估了女子的坚韧。屈原在楚国郢都陷落后以死殉国,也挽回不了楚国的命运,正所谓高贵之人冷酷无情,用死也感动不了那些冷酷麻木的人,何必枉死。更何况无论是卖饼人的妻子,还是保全了宗族的息夫人,她们的人生不是只有男人,以为离开哪个男人就活不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都是大男子主义的男性的一厢情愿。无论是受到了委屈还是屈辱,无论活着会有多么艰难,活着,才能创造生命的意义。生命的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都有美好的可能,情深不寿,强极则辱,柔弱能胜过刚强,柔弱的女子有时会比强健的男子更坚强。
      和赵匡胤相处日久,花蕊夫人渐渐有些动情,后蜀孟昶虽然对她宠爱有加过,但却是荒淫昏庸之人,和雄姿英发的盖世英雄赵匡胤完全无法相比,何况,赵匡胤能文能武,其诗文虽不多,但气势雄壮,其武功更是超群,据说他曾在少林寺学过功夫,受神秘僧人指点,就是正史中也记载太祖“学骑射,辄出人上”,赵匡胤可能是历朝历代皇帝中功夫最历害的人,他所创立的“太祖长拳”流传至今,仍赦赦有名。在同时代,他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能让各路将领敬畏的豪雄,可以说是男人中的男人,是一个令人仰慕的奇男子。对于太祖的深情厚意,花蕊夫人又怎能不动心。
      花蕊夫人颇有诗才,后蜀灭亡后,她曾有诗传诵一时: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太祖读后赞美到:卿真可谓锦心绣口。旁人从未如此赞美过她,这句话让花蕊夫人彻底沦陷,这是第一个不将她视作花瓶和玩物的男人,并非只是贪图美色,而是领略到她的灵魂之美,同为男子的话,已经可以成为“士为知己者死”的莫逆之交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况这个知己是个众人敬仰的盖世英雄,花蕊夫人从此开始将自己的真心交付给赵匡胤了。太祖下朝之后,便只去花蕊夫人的行宫,太祖征战多年,如今天下新定,竟然就醉倒了在这温柔乡里。
      赵匡胤对于花蕊夫人也真心宠爱,西蜀平定后,他趁着乾德年号与蜀相同要改年号,打算乘机立花蕊夫人为皇后。一天,他召来宰相赵普前来商议此事。
      赵普很冷静地泼了太祖一盆冷水:此女是亡国之君孟昶的宠妃,我们大宋刚灭了孟昶的蜀国,怎么能选择这么一个女人作为皇后,天下人会如何议论?
      这番话说得赵匡胤哑口无言,竟无以回答赵普。
      赵普趁势说道:陛下圣明。左卫上将军宋屋的长女,才貌绝佳,若论母仪天下,是上佳人选。
      这左卫上将军宋屋的长女宋氏太祖是知道的,乾德元年,曾随母入宫贺太祖生日,活泼可爱,笑靥如花,也曾让太祖有些动心,只是当时恰逢李筠叛乱,无心儿女情长,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如今赵普突然提起,倒让太祖有些惊异,这赵普可不得了,连此等儿女之事也在他的眼里。立后之事自然得从长计议。
      不久,太后不知如何知晓了此事,将赵匡胤训斥了一番,要他断了这个念想,并抛下一句骇人的话:三代末主,乃有嬖女。皇上,你也想做亡国之君吗?
      乾德五年改元开宝,开宝元年二月,由太史择定良辰,立宋氏为后。皇后青春美貌,活泼动人,太祖年已四十有余了,老夫得了少妻,不免活力倍增,如同又青春了一回,二人十分恩爱。
      花蕊夫人本有立后的希望,自被宋女夺去此位,悲怨成病,不久玉殒香消。
      太祖感伤旧情,涕泪交加,命用贵妃礼安葬花蕊夫人。可怜这花蕊夫人红颜早逝,香魂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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