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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穿越层层的迷雾,
雾气越来越浓,渐渐地,连自己的身体都消失不见,
活生生看着自己逐渐消失,
脚不见了,
手不见了,
下半身不见了,
上半身不见了,
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浓,
我不见了,
等等,
人影?!
那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陆凯猛地从沉睡中惊醒,“董玲玉!”
他四下张望,洁白的单人病房中只有另一个人:“花赫连?!”
陆凯扯掉左手的输液针,急着翻身下床,被花赫连拦腰一手按住:“这不是你的身体,别乱动。”
“我现在要去救一个人,没时间跟你废话!”陆凯被花赫连框得纹丝不动,花赫连把他按在床上:“董玲玉是王昌盛的妻子,董赵佳的女儿,你去救她,于理,不合适;于情,更不合适。真想救她,绝对不能硬来,要围魏救赵。”
一番话直击要害,陆凯冷静下来,直直盯着压在身上的花赫连:“你是我金主是吧,既然是金主,帮我想个法子救她,我一辈子都跟你。”
“救不救董玲玉你也是我的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花赫连松开陆凯的双手:“还有你最好给我搞清楚,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才是我的,你不是。”
“你什么意思?什么这具身体的主人?”陆凯坐起身,扯住花赫连的手臂:“把话给我说清楚!”
花赫连十分粗暴地把陆凯只是个塑造的人格,林牧白才是身体正主这番话给陆凯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很明显,陆凯一点都不信,他的意志就像一座坚固的堡垒,哪有那么轻易瓦解?陆凯疑心花赫连在给自己洗脑,两人僵持不下,谁也没办法把对方说服。
正在雄狮和狐狸相争的时候,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门铃声,龚吉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声情并茂地给老板助攻:“林博士,昨晚你走丢之后,快把花总给急死了,他满大街发动人找你,还动用了大上层的关系,五分钟全球精确定位,你回来后,花总一宿没睡给你擦身子照顾你,快把我感动……死了。”
死了,怎么气氛不对?说错话了吗?龚吉见林牧白一脸不爽地看着自己,又见花赫连没给什么好脸色,夫妻吵架不能殃及池鱼,机警的龚吉连忙把餐车推到两人身旁,找了由头溜号。
“先吃午饭,”花赫连按下病床餐桌,从餐车上拿下一个保温箱,打开保温箱,香气四溢,
“云顶饭店的人参鸡汤、清蒸黄河鲤鱼颊肉、山珍炒鸭舌、金华火腿咸蛋黄片、桂花三色甜奶糕,啧啧,看着就流口水。”
花赫连一一把菜品放到病床餐桌上,一顿海夸,从听到“云顶饭店”那一刻开始,陆凯的脸色就开始难看,花赫连每往桌上放一道菜,陆凯的脸色更是难看一分。
人的味觉是一件很难改变的事,习惯了吃辣的人如果因为出差或者移居的缘故,长时间吃清淡的菜肴,则会觉得嘴里寡淡无味,怎么着都得加些辣椒酱刺激味蕾;习惯了吃山珍海味的人如果有朝一日落魄没了钱,天天只能吃馒头咸菜粗茶淡饭过日子的话,也会觉得吃进去的都是没有菜味的垃圾食材。
人类用最原始的味觉感官储存过去,要想了解一个人的出生地点、经济状况、身体状况,从他一日三餐的用度就可以推断一二。
陆凯家原本是江宁市的工程承包商,70年代末别人家还在听收音机的时候,他家已经有电视,80年代别人家还以骑自行车为荣的时候,他的父亲陆宪勤已经开奔驰,陆凯从小住洋房有保姆伺候,他长大的时候,别人家能有几块大白兔奶糖就不错,陆凯已经能吃到父亲从香港带回来的健达出奇蛋,90年代初跟现在差不多一样的价格,也是25块钱港币一盒。
陆凯从小养尊处优,最爱云顶饭店的菜肴,云顶饭店是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批接待外宾的饭店,除了食材新鲜做工好之外,还能吃到别的地方吃不到的珍馐美味,像陆凯最爱吃的一道清蒸黄河鲤鱼颊肉,一条鱼就两块脸颊肉,一盘下来起码得耗费三十多条鱼;桂花三色甜奶糕需要官燕、血燕和金丝燕三种燕窝熬制做成,云顶饭店一顿下来就是普通人三个月的工资。
19岁那年暑假,陆宪勤上吊自杀,陆凯家里破产,后母卷现金跑路,陆家所有人名下的别墅房产、存款股权通通被查封,陆凯身上还有2000多块没有被搜走的现金,这是他仅剩的财产,陆凯拿着钱,去云顶饭店吃了最后一顿体面的饭。
从此之后,世界上再没有陆少爷。
即便后来陆凯靠着自己的能力又富了起来,能随时随地再回云顶饭店吃饭,这个地方对他来说,依然是一块感慨万千的禁地。
花赫连怎么会知道云顶饭店对自己的特殊意义?陆凯不动声色地打量花赫连,用手指头想都知道事情绝不可能是巧合,云顶饭店三百多种菜式,乱点怎么可能会跟2003年7月18日那个夜晚的一模一样!
陆凯抬头看花赫连,这个男人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困惑。
“你的本尊现在在清城监狱吃牢饭,”花总的语气软了下来:“我今天早上跟你见了一面,你父亲……也算是条汉子。”
陆凯扭过头,眼中不仅有疑惑,还有恐惧,花赫连三言两语搅得他情绪翻涌,浑身气不爽,陆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陆宪勤,因为在众人眼里,他的父亲陆宪勤就是一个以权谋私的贪污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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