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星火

　　“是吗？香吗？”
　　“嗯，还很好闻的。”
　　闻言，沈宗卿笑了起来。

　　见他笑了，乔妤放下心来，“既然你请客的话，那吃什么可以让我来选吗？”
　　“可以啊，对了，等会开我的车去吧。”

　　乔妤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问他等会要不要喝酒。
　　“我喝不喝都行。”
　　“那我们打车去吧。”

　　沈宗卿有些诧异，听她这话，好像是要喝酒的意思，“你晚上要喝酒吗？”
　　电梯上来，乔妤走进去，“打算喝点，你能喝吗？”
　　“能。”他也跟着进电梯，等电梯门阖上，他摁了楼层1。
　　“会不会，影响你明天上班？”
　　沈宗卿摇摇头，说：“不影响。”

　　“那就喝点吧。”
　　“好。”

　　出了小区，沈宗卿拦了辆出租车，开车门，让乔妤先坐进去。等他上车，关车门的时候，乔妤和出租车司机报了个地址。
　　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贴着肌肤，凉凉的。
　　乔妤侧着头，凝神望着窗外，外边的世界在玻璃窗的阻隔之下，变得模糊不清和五彩斑斓。

　　车子在路面上行驶了一段时间，偶尔等个红绿灯，车里始终都很安静。
　　直至出租车司机出了声，“好了，到了，是这儿吧？”他转头，看向后车座的两人。

　　乔妤被拉回神来，“对，是这里没错。”她掏出钱，给了出租车司机。
　　沈宗卿瞧见，立马出声阻拦，“别，我来付这个车钱。”
　　“我来，”她让出租车司机收下钱，然后对沈宗卿说，“你请我吃饭，车费就让我来付吧。你要是不同意的话，那一会儿饭钱我来付。”
　　沈宗卿只好妥协，准备下车。

　　沈宗卿开了车门，绕到另一侧，给她开了车门。他用手护着头顶车门边的位置，怕她撞到。
　　乔妤低头弯腰下了车，“谢谢。”

　　随后，俩人来到一家烧烤店。
　　这家店，乔妤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来，老板和店里的几个员工都认识她。见她来了，纷纷热情跟她打了招呼。
　　老板见乔妤这回单独带了个男的过来，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玩味，“这位是？”
　　她赶紧解释，“我朋友。”
　　“朋友啊，”老板坏笑，目光先是飘向沈宗卿，后又落回乔妤脸上，“真的是朋友吗？还是……”
　　乔妤强行打断他的调侃，语气无奈，“真是朋友。”
　　沈宗卿站出来，替乔妤解围，“我们是朋友。”
　　老板也不捉弄她了，“好吧，那你们要吃点什么？”

　　俩人点完自己想吃的后，就去店外边找了个空着的桌子坐下。这家烧烤店的生意很红火，店外边摆了十几张桌子，几乎都有人占着。
　　沈宗卿将手里拎着的两瓶冰啤酒，放到了桌边沿。
　　上一桌的客人估计刚走没多久，店员还没来得及收拾，桌面一片狼藉。好在在沈宗卿叫人过来收拾前，就有店员跑过来了。

　　桌子一擦，立马干净了许多。
　　“酒起子可以给我们一个吗？”乔妤对准备撤离的店员说。
　　“可以，稍等一会儿，我马上给你们拿过来。”

　　店员拿了酒起子，一路小跑，递给了乔妤。
　　乔妤道过谢。

　　沈宗卿伸手想拿过酒起子开啤酒瓶，乔妤没给他。
　　“我来开吧。”她说。
　　“你来开吗？”沈宗卿又问，“你会吗？”
　　“会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她右手招招，“啤酒给我。”
　　沈宗卿看她一眼，见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然后把其中一瓶递了过去。

　　乔妤接过啤酒放在桌子上，人站起，右手拿着酒起子扣住啤酒盖的一角，用力向上一掰。“嘭”一声响，啤酒盖脱落，从桌子滚到地面上。
　　她面上轻轻松松，一点儿狰狞的表情都没有。
　　“看不出来，你力气还挺大的。”沈宗卿有些许的吃惊和感叹。

　　乔妤把开了盖子的酒瓶，放到沈宗卿那边，又拿起剩下一瓶还未开盖的，“还好吧，只要有诀窍就挺好开的。”
　　说着，她又开了瓶啤酒。

　　沈宗卿问道：“要杯子吗？”
　　“不用，”她摇摇头，“一人一瓶，直接喝。”
　　“你还挺豪爽的。”他笑着说。

　　乔妤仰头，拿起啤酒，咕噜噜灌了好几口。看她这架势，要不是知道她喝的是啤酒的话，他还以为是水。
　　外头热，吹的风是热的，地面是热的，连呼出的气也是热的。
　　唯有这啤酒，是冰的。灌下几大口，整个透心凉。
　　啤酒下肚，乔妤这才感觉找回了点飘散的意识。原本乱糟糟的思绪和混沌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视线扫过去，乔妤见沈宗卿没动啤酒，朝他使了下眼神，“你也喝点。”
　　“好。”沈宗卿拿起酒瓶，棕色的瓶身上下沁着水滴。
　　好像，这是第一次喝女生给他开的酒。
　　不知怎地，他莫名想笑。

　　人置身于喧闹嘈杂的环境中，吹着风，喝着酒，这是乔妤排忧的方法之一。
　　沈宗卿喝了几口啤酒，余光瞥见乔妤又拿起啤酒瓶要喝。他很快不再喝酒，拦住她，“菜还没上来呢，你这就准备把酒都喝光了？”
　　乔妤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放下啤酒瓶。

　　没过多久，菜一盘接一盘的上。
　　很快，一桌子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
　　乔妤拿筷子，招呼沈宗卿：“这家店的菜还蛮不错的，你尝尝看。”
　　“好。”
　　“特别是他们家的烤鱼，”她竖起大拇指来，极力推荐，“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好吃！！！”
　　连用四个特别，看来是真的好吃。

　　沈宗卿夹了块烤鱼，闻起来香，吃起来也不错。
　　乔妤单手托腮，看他，“怎么样，合你的胃口吗？”
　　他回看她一眼，点了一下头，说：“嗯，确实很好吃。”
　　乔妤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你再尝一下其他几盘菜吧，看看怎么样。”
　　“好。”

　　这顿饭吃到中途，沈宗卿问乔妤，“你今天怎么想喝啤酒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出来放松一下。”
　　“心情不好吗？”
　　“也不是，”乔妤喝完一口酒，说，“画漫画卡住了，脑子有点懵，再加上在家里窝久了，我也想出来透透气。”
　　这顿饭，她完全是一时兴起，正好沈宗卿那会儿给她发消息了，所以她就斗胆对他发出了邀请。
　　不过她也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沈宗卿是从秦邺那儿知道她的职业的，不过，他不知道她最近是忙着画画了。“也是，出来走走，吃吃东西，喝喝酒挺好的。转变一下心态，说不定你就有灵感了。”
　　乔妤苦涩地笑笑，“希望如此。”
　　沈宗卿安慰她，“你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了。”
　　“嗯，我知道。”

　　沈宗卿见乔妤酒瓶见底，“喝完了？”
　　“喝完了，”她把酒瓶整个倒过来，“一滴也没有了。”
　　沈宗卿笑了，随后抬手招了两下，有个店员正好在他们前面的一张桌子上刚招呼完客人，“服务员。”
　　“来了，”店员走过来，问他们俩，“有什么需要的吗？”

　　“再给我们这一桌，拿两瓶啤酒。”
　　店员记下，“好的，我马上去拿。”
　　沈宗卿：“谢谢。”

　　等店员走后，乔妤问：“还要喝？”她还以为不会再续啤酒了。平日里，跟朋友们出来，不管男女多少都会让自己少喝点酒。
　　“既然你今天想喝酒，那就喝个尽兴。”沈宗卿回答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倒是很认真，一星半点的敷衍和附和也没有。他的脸隐匿在不甚明亮的光线里，眼睑下垂，低头在夹菜。

　　乔妤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有点词穷。
　　在她纠结万分的时候，沈宗卿又说了句，“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有人结账离桌，有人刚来烧烤店，有人就酒吃菜，一切都闹哄哄、吵嚷嚷的。而他们这一桌，安安静静的，与其他桌不太一样。
　　她脑袋半埋，丧失言语，内心泛起点点涟漪。

　　吃完，乔妤结账，俩人搭乘出租车原路返回。
　　但有些东西，跟来时不太一样了。

　　电梯抵达六楼，电梯门开了。
　　“我回去了。”乔妤说。
　　“好，早点休息。”
　　“你也是。”

　　乔妤抬脚出了电梯，沈宗卿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对了。”她停住脚，他的视线也随之一顿。

　　乔妤转过身来，在半开半合的电梯门前，她说：“今天，我酒喝得很尽兴。”这种尽兴不是指数量，而是指心理上的。
　　她勾了唇，在对他笑。
　　他也在笑。

　　电梯门完全闭合，在往上升。
　　沈宗卿往后倚，靠着电梯壁，人还在笑着。
　　——

　　沈宗卿洗完澡出来，脖子上搭了条干毛巾，头发湿漉漉的。
　　他走到客厅，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机。
　　刚打开，就看见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来自一个人的，他回拨过去。

　　“沈宗卿！”秦邺直呼他名，语气颇有些不满。
　　他回卧室，“怎么？”
　　“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的电话？”
　　沈宗卿不紧不慢地回他，“我刚洗完澡，手机放客厅里。”
　　秦邺语气软下来，“好吧。”那就不怪他了。

　　沈宗卿走到阳台上，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毛巾擦头发，“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我这不是，在等你回来吗？”
　　“等我干嘛？”

　　秦邺不怀好意地笑，“等你回来，好问问你跟乔妤约会的详情啊。怎么样？你们今晚约会愉快吗？”
　　“不是约会，我跟她只是一起吃了顿饭。”
　　“这还不算约会？”
　　“不算吧。”沈宗卿说。

　　秦邺打听其他消息，“就你们两个人吗？”
　　“嗯。”
　　“好家伙，”他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就你们两个人吃饭，这还不算约会？”
　　沈宗卿懒得跟他争辩下去，外头热，他在阳台没待多久就回了卧室。
　　秦邺一直在问他晚上吃饭的各种细节，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一直没停歇。

　　“看来，今天晚上你们吃得挺开心的啊。”秦邺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沈宗卿好奇，问：“怎么说？”

　　“换平常的话，我问你这么多问题，你早该烦了。可今天晚上，你却一直在配合。我问什么，你就认真回答什么，一点儿也不搪塞敷衍我。”
　　沈宗卿笑笑，“确实还不错。”吃得开心，喝得尽兴，聊得也还不错。

　　秦邺紧接着又说，“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
　　秦邺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得一本正经，“说明，你真的对她上心了。”所以，他会认真听自己给出的分析。要是搁以前，自己的话他是听不进去的，也并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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