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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周围地里干活的村民闻声都跑了过来,方易梦也走了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心中也是一惊,这鱼塘水放到下面时 ,竟露出了一尺来厚的鱼骨头,看起来颇为渗人。
“这鱼塘我每次路过都瞟一眼,从没有鱼,怎么会有这些个鱼骨头?”李平的大伯沉声说道。
“是啊,咱们村自从.....那件事后再没有鱼.....”一个婶子说漏了,忙立刻捂住了嘴。
“天啦,这实在是......”
一番七嘴八舌,那方大牛也起了好奇心,跑过来看,马氏没办法也跟着过来,黄褐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嘴唇紧抿着,眼睛怂拉着。
“那是什么?”一个女子突兀的喊道。方易梦看了一眼,原来是刚刚给陈婶送玉米种子来的陈丽。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鱼塘的角落边竟然靠着一具白骨,鱼塘的水到底以后露了出来的。
“这是个小孩子的吧.....?”陈婶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拦在身后,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在这偏僻又迷信的村子里,一个从来没鱼的鱼塘,放完水以后,出现了一尺来厚的鱼骨头,这鱼骨头上站着一具完好无损的小孩的白骨,众人心中都是骇然。
方易梦余光扫了马氏一眼,她早一把抓住了方大牛的手腕,嘴唇发白,微微抖动,拽着儿子就要走。
而方大牛,这在村子里蛮横不讲理惯了的主,此时双腿微微打颤,直勾勾看着那白骨,一点不动。
见众人惊慌的脸色,方易梦便也装出惊慌害怕,嘟囔道:“我昨晚见一个小女孩在我床边说,谢谢易梦妹妹了,没有你我怕是永远不能见天日.....难道这就是那个女娃娃....”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此时众人都只顾着害怕,场面极为安静,她这一说众人都看向了她。
见她目光坦诚,一副惊慌害怕、楚楚可怜之色,立刻就信了三分。
刘老头满脸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昨天才和方易梦提了十年前的事情,此时,他别旁人更快的想到了方招弟。
“这.....这不会就是当年方屠夫家的小娘子吧?”
他目光看向在场那些大人,众人面面相觑,那件不敢提的事情,此时再次回到众人的记忆之中,更是骇然。
刘老头立刻看向了马氏,他对方屠夫两人的厌恶,那是由来已久,上前一步道:
“屠户家的,当年你说招弟小娘子后山捡柴火走丢了,为什么没找到?该不会被你给推这鱼塘里面淹死了吧?”
刘老头越说越气,脸色紫涨。
“别乱嚼舌根!”矮胖的马氏仰起头,怒目而视,“我当娘的会做这种事情吗?我家招弟小娘子什么都会做,我会舍得让她落水。”
村子里看方振海家不惯的一百户中,没有九十九户,也有一百户,这事情虽然过去十年,可大家还是记忆犹新,尤其是那只靠吃田里的鱼打打牙祭的穷人家,更是对方振海家厌恶至极。
“怎么干不出来?招弟在的时候,你家打成什么样?”
“对对,眼看着招弟长大了,你家又卖了,怕是小娘子不同意,你家就抱了直接扔在这鱼塘里面吧?”陈婶向来最心直口快的。
......
面对众人的质问,马氏脸色涨红,但是绝对不是羞愧,而是愤怒,她是泼皮惯了的,平日村子里那个妇人都不敢和她对骂,今天主动找上门,谁怕谁?
马氏狠狠啐了一口,拽紧方大牛的手,扬声道:
“我家招弟要不是后山走丢了,那得去镇上给布庄家的少东家当少奶奶去的,给的聘礼那是一百两银子,一百两!你们怕是心黑肠烂的,才会舍不得自己女儿去过好日子,要将她扔在这鱼塘中?”
马氏挺胸抬头,因为人太矮太胖,显得有几分滑稽,她粗大的手指一一指过众人。
这话倒是要众人一时无话了,是,他们知道方屠夫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知道方屠夫家爱钱,一百两啊,十年能攒下这些钱都不错了,方屠夫家是不会放弃的,所以将招弟扔在鱼塘中实在说不通。
“娘!”双腿发软,他娘拽着也挪不动半步的方大牛突然颤声喊道,“那白骨在动!在动!”
众人看过去,那一句小小的骷髅还在那里立着,并没有动。
“看什么?”马氏一把将方大牛拽在身后,要挡着不让方大牛看,可方大牛比她高出一个头,显得越发笨拙和可笑。
“走,这些年,村子里死了孩子的也不只是我家,谁知道是哪家干得缺德事,就往老娘头上推!呸。当老娘好欺负!”
马氏拧着脸,拽着方大牛,一直手将背篓提着,就要走。
方易梦看似慌乱其实眼中一直很冷静,此时微微蹙了一下眉,这尸体肯定是招弟的没错,难道是自己走了落入水中,马氏竟然如此镇定?
“那是什么?”此时眼尖的陈丽又喊道,“那骷髅....旁边有个东西。”
众人看过去,不太清楚,都往白骨的后面走了一点,此时,便看见这骷髅旁边有一条红色布斤。
“你给我等着!”刘老头将嘴里的烟斗拿了下来,几下在地上拍打掉烟灰,塞在裤腰里,从旁边拿了一根不知是谁家的扁担,趴在鱼塘边上,弯腰去挑那布斤。
马氏的神情一下子慌了,大板村的小娘子,长到六岁的时候,有个习俗说这个年纪是一个劫,需要亲娘用红布绣了一条红腰带,上面绣她的名字,拴在她的腰上,这样有鬼魂来找替身的时候,就会说这个小娘子是有人家的。
马氏自然没有给方招弟绣过,方招弟六岁的时候是养在方易梦家中,是柳氏给绣的。
要是这条红布斤是腰带,一看上面的名字就知道是谁家的小娘子了。
“娘,真的在动.....”方大牛已经是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有一种人就是这样,平时横行霸道,欺辱弱小,但是真要是遇着一点事情,胆子就跟气球一样啪的一声,从硕大无比变得没有了。
方屠夫家很擅长出这种人。
马氏脸上的愤愤不平还没有消散,眼中多了一丝心虚,此时才不管众人做什么,半拉半拖着方大牛就大步的离开。
方易梦看了一下众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刘老头身上去了,看着他挑那露出一点红色的布巾,一两个人注意到马氏离开,也不好阻拦。
“二婶,这真的是招弟姐姐。”
方易梦小跑两步,拦在了马氏和方大牛面前,她面上一派认真,道:“我昨晚梦到了的,招弟姐姐不是你的女儿吗?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她了,也好将她埋了,入土为安的。”
马氏早看不惯方易梦,若是哥嫂家没有这个丫头,哥嫂两个死了,那几间大瓦房,几亩好地早都是她家的了,现在还好,又出来找事情。
“你是死人吗?能跟死人说话?”马氏唾沫星子都溅了出来,粗大厚实的手甩向方易梦,要将她一下子打开。
李平虽然也是好奇,但是他对方招弟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余光一直看着方易梦,生怕出了这样的事情吓到她,此时见方易梦过来拦住马氏,他早就跟了过来。
马氏这一打,他几乎没有考虑,那腱子肉满满的手臂一下挡了过去。
“方二婶,你怎么能打小娘子?你就等一下,看看那鱼塘里的人是不是你家小娘子不行吗?还是真跟他们说的,是你扔了下去的?”
李平浓眉大眼,平时一副憨厚的样子,但心里还是有几分思量的,此时见马氏直接动手打方易梦了,那平时不太会说话的嘴都逼出几分刻薄来。
“哎呀,咋得了,都成一对了?是不是去我大哥大嫂坟前拜过岳父岳母了?”论起刻薄和恶毒,大板村没人能跟马氏相比。
李平本来心里就对方易梦存了想法,此时一听这话,加上马氏这大嗓门,还有这样多人在,李平小麦色的皮肤都红了起来,瞪着大眼,气得是说不出话来。
“是.....招弟呀!”
此时,鱼塘边刘老头已经将那红布巾挑了上来,果真是一条腰带,上面依稀可见绣着方招弟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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