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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2)
阮铭君在零食区买完东西之后,就结帐出了超市。提着一大包东西,到了出租车站,决定打车回家。但此时正值中午,出租车少得可怜,开了几辆过去,都坐着人。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后面的人又抢先一步冲了上去率先钻进车里。大叹着倒霉,只好站回原处,继续等车。
突然一阵汽车的喇叭声,阮铭君望向朝着自己开来的宾士,好奇地往车里看了看,从里面探出一个妇女的头,竟是刚才那位掉钱包的人。
“小兄弟,上车,我让司机送你一程。”妇女朝他招手。
“不用麻烦了,阿姨,我再等等就是。”阮铭君客气地拒绝。
“这一带不好打车,快上来,一点都不麻烦。”
对于妇女的盛情,阮铭君不好意思一直拒绝,于是提着两大包东西,上了车,和妇女并排坐在车的后坐上。
“小兄弟,你家住哪?”
“南街26号公寓楼。”
“哦,那不远嘛,”妇女对司机道,“李师傅,先送这位小兄弟回家。”
“是,太太。”
车子启动,阮铭君偷偷打量着身边的妇女。褐色的卷发,发福的圆脸,炯炯有神的目光,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神情。
“呵呵,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妇女问。
阮铭君悄悄收回自己的目光,“我啊,马上29了。”
“咦?”妇女惊诧,“完全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刚20出头呢。”
“真的吗?呵呵。”
“那你比我儿子还大好几岁呢。”妇女谈到这里,幸福的味道表露无疑。
“是吗?你儿子一定跟你很像。”阮铭君笑。
“才不呢,他跟我没一个地方像的。”妇女说,“脾气古怪,性格冷漠,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像谁。”
阮铭君道:“可是,你还是觉得满足,不是吗?”
妇女听到这句,咯咯笑起来,“小兄弟,你还真是理解我呢……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我叫阮铭君。”阮铭君礼貌的自我介绍。
“阮铭君……这名字有点熟呢,”妇女回忆道,“好象在哪里见过……”
“呵呵,而不是在哪里听过?”阮铭君开玩笑。
妇女一拍手,“啊,经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还真是见过而不是听过呢……上次整理儿子房间的时候,看到一部小说,那位作者好象就是跟你一样的名字。那么……你该不会就是那位小说家吧?”
妇女惊奇地睁大眼,似乎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阮铭君腼腆地笑道:“可能是。”
“哎哟,还真是的啊。”妇女开心地叫起来,“咱们实在是太有缘了,不行不行,今天怎么也得好好庆祝庆祝一下这奇妙的缘分。”
阮铭君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正想问怎么个庆祝法,只听那妇女对司机说道:“李师傅,快掉头,咱们直接回家!”
“诶?”阮铭君的眼珠子凸了出来,显然没料到事情突然发生这样戏剧性的变化。
“可是阿姨,我……”
“怎么?这么不给阿姨面子呀?”
“不是……我……”阮铭君慌张地道,“我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我叫你去的,谁还会说什么呀?”
妇女的热情彻底把阮铭君打败了。
阮铭君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没有再拒绝,而是跟着妇女回到了她的家——准确一点说,是位于市郊附近的高级别墅。
阮铭君在报纸上看过这里的介绍,这一带是城市里有名的别墅区,住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有钱或是有权的人。他着实没想到,这位妇女的身价竟然这样不菲。
车子在一幢红顶白砖的两层房屋前停了下来,房屋前面有一个小型花园,简单的铺着草坪,只有在墙角种了一株蔷薇。
阮铭君望着蔷薇发了会呆,在妇女的亲热招呼下,进了屋。
“老公,老公,我带了客人回来!”
妇女兴冲冲地跑进屋。
阮铭君脱鞋进了屋,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银色边框眼睛,全身散发着儒雅的气质,从二楼的书房里走出来。
阮铭君连忙问好:“叔叔,您好。”
男人笑着点了下头,问妇女道:“这位是……”
“是我在超市认识的一个正直的孩子。”妇女简短地回答,走进厨房,对阮铭君道:“随便坐,别客气。”
“呵呵,是吗?”男人走过来,伸手和阮铭君握了握,“你好,我叫廖易辉。”
阮铭君有些意外,男人对于他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并没有任何的疑惑,对妻子在街上随便带人回来做客也没有任何的不满。
“你好,我叫阮铭君。”
简短的寒暄之后,妇女泡着茶从厨房里出来,对着廖易辉道:“老公,你知道吗?他可是个作家。”
“哦,是吗?”廖易辉来了兴趣,转头问阮铭君,“不知道你写哪一类的小说?”
“恩,我写推理。”阮铭君啄了一口茶。
“是吗?有空我会去看看。”廖易辉微笑点头,“下次再跟你好好讨论讨论。”
下次?一般说客套话的人是不会说下次再讨论之类的话,阮铭君知道他的意思是他会去认真去看。
阮铭君对待诚心交谈的人是不一样的,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说着“谢谢”之类冠冕堂皇的话语,而是问道:“不知道叔叔做什么样的工作?”
他知道,诚心交谈,询问对方的事情是对别人的尊重。
“我老公是考古学教授。”妇女帮忙回答道,“我这个老公,就喜欢研究那些死人的东西。”
“什么死人不死人的,”这句话触动到廖易辉的神经,“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你做的事情本来就不吉利好不好?”看来,妇女不太支持他老公的工作。
看到两人剑拔弩张,阮铭君一时有些尴尬,说:“我觉得……”
他一开口,妇女和廖易辉都朝他看来,等待着他的后续。
阮铭君吞了口口水,说:“我觉得吧,考古研究也是有它的价值。比方说,史书上很多没有记载的东西,我们却可以从考古资料里面发现,这对我们了解古人类的活动是非常有帮助的……”
“对,说得对极了!”廖易辉赞成地附和道,“听到没有,人家多了解?哪像你,妇人之仁。”
“是,我妇人之仁,”妇女见自己得不到支持,非常聪明地没有再争论下去,“哼,你们两个就慢慢谈你们的考古之道,我就去研究我的厨艺之道。”
说着,撇着嘴,站起身,走进厨房。
阮铭君感到些许不安,“阿姨她生气了吗?”
“咳,她就是那种小孩子性格,别管他,咱们说咱们的……”
于是,阮铭君用他曾在书上看过的那点皮毛的考古知识和大学教授谈论了一上午。阮铭君也是好学的,他趁此机会问了许多自己以前不了解或是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考古时候要用到的工具和方法,或是怎样确定发现陵墓的位置等等。廖易辉见他如此感兴趣,便滔滔不觉,口若悬河,心情舒畅之极。
妇女在厨房心情愉悦地做饭,她好久没有如此能大展厨艺的机会了。儿子和女儿都忙,平常难得回来一次,回来也是拿个东西匆匆忙忙就走了。现在可好,从街上带回来的孩子,正好解了两个人的闷。
妇女擦了擦手,悄悄地往客厅望去,看着丈夫和阮铭君相谈甚欢,不禁捂嘴偷笑。好久没见到老公笑得那么开怀的样子,妇女不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要是儿子也能这样陪在他们身边,那该多好。
“阿姨,需要我帮忙吗?”阮铭君无意中望向厨房,看见妇女正看着自己,疑惑地问道。
“不需要不需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妇女嘿嘿地笑,然后转身回到厨房。
廖易辉问:“别管她,她乐在其中……对了,你会象棋吗?”
“会一点。”阮铭君经常在网络上玩。
“要不咱们来一局?”
“好啊。”阮铭君欣然同意,“可是,我技术不太好。”
“没关系没关系。”廖易辉乐呵呵地张罗去了。
阮铭君坐在沙发上,看见旁边的一张照片,照片上除了这对夫妇,还有一个少年和少女,少年的表情很生硬,少女倒是笑得开怀,他猜想或许就是他们的儿子和女儿吧。看见那张全家福,阮铭君有隐隐的心酸,也有点点的嫉妒。
“那张照片是好多年前拍的了。”妇女端着水果出来,看见阮铭君看着照片发呆,于是解释道,“现在大家像那样聚在一起的日子可真是少之又少。”说着,叹了口气。
“但至少,大家都还活着吧。”阮铭君喃喃道,“只要还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妇女愣住了,没想到阮铭君会突然说出这样让人觉得悲伤的话,正想问个究竟,廖易辉却从楼下拿着棋盘下来,笑道:“来来来,咱们好好下一局。”
阮铭君迅速隐去了自己眼里的寂寥,转而笑道:“还请叔叔呈让。”
“哈哈,不让不让,不让才好玩。”语气之间,自信满满。
妇女让出位置,起身走进了厨房,回过头去,看了看阮铭君挂在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的笑容,忽然觉得一阵难过。
晚上,廖晴芳和未婚夫吃过晚饭,正要回公寓,忽然接到陆飞的电话,让她把展览会邀请的客人名单给他传过去。
“我上次不是给你了吗?”廖晴芳问。
“唉,我电脑中毒,什么都没了,传给我也不费事吧?”
“我名单放在家里的电脑里面的,真是的,看来我得回家一趟了。”
“麻烦你啦,大小姐。”
“你麻烦我还少了啊?”廖晴芳不满地道,“好好想想展览会完了之后怎么报答我。”
“行,到时候我把我的□□奉送给你。”
“去你的吧,我才不稀罕。”说着,气愤的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她开车回到远在郊区的房子。一进门,就看见母亲刚从厨房里出来。
“咦?晴芳,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拿点东西。”偏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对着棋盘冥思苦想的父亲,奇怪地问道:“爸怎么了?”
“呵呵,你爸今天遇到个对手,被人打得落花流水,正郁闷着呢。”
“什么什么?我不过是看他年纪小,让着他而已。”廖易辉抬头不满地嚷道。
“呵呵,”廖母嘲笑道,“是谁说不让不让的?输了就输了呗,还死不承认。”
廖晴芳一听,来了兴趣,问:“谁啊?谁把咱爸都赢了?”
“我今天在路上遇见的一个孩子……”廖母道,“我刚让司机送他回去,要不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廖晴芳一听这话,不太高兴,皱眉着上了楼,“你老毛病又犯了?以前是拣小猫小狗就算了,这次居然拣个人……也不怕那人有什么不良企图。”
“你说的什么话?”廖母说,“人家可比你们好多了,哪像你们那样不懂事?”
说着,气粗粗地回房了。
廖晴芳倒是惊讶,母亲居然为了一个陌生人跟自己冒火,呵呵,奇了。她摇摇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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