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验票员

　　月光下的验票员19 韩吉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似的，浑身发冷！

　　「因为镇上有个活动要举办。所以，我没办法请假。要不，接妳来月光镇玩两天？」
　　王奕军晚上回到宿舍，发了讯息给女朋友Tracy。他等了快一个小时，却还没有接到回覆，眼皮子却越来越沉重，就窝在长椅上睡着了。

　　夜半时分。
　　韩吉穿着火车验票员的制服，照例在月台上走过来，晃过去。
　　今晚他的心里挺踏实。因为白天到了学校去，希望可以教孩子们打棒球的这份心意，已经确实传达给了学校的梁主任。这也可以算是给自己，还有死去的三毛一个交代。
　　韩吉今晚心情特好，边走路还边哼着小曲儿。
　　可突然就在这时候，身后卷起一阵阴风！
　　韩吉嘴里的小曲儿哼了一半，就看见自己口中呼出了长长的白气，他知道有事情不对头了，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似的，浑身发冷！
　　想起来了！
　　三毛离开之前跟他说过：「『我们』可以搭火车了。」
　　「我们」？
　　此刻韩吉弄清楚了，「我们」就是一群鬼的意思。现在他后颈一阵阵冰冷酥麻，背后难道真的站着一只鬼，也要他验票，准备上火车吗？这次来的，会是谁呢？韩吉额头上的冷汗，一直流到下巴，再滴到地上。
　　他知道自己终究得回头瞧瞧，无论再有千百个不愿意，「人家」来了，就是来了…

　　观宣课长一大早出门，他照例先绕到月光车站翻看一下签到簿。
　　总有不少的游客在签到簿上留言，表示「到此一游」！或是写一些对于月光镇的感受。他会从一页页的旅客留言里面找到不少的成就感，认为自己真的帮了整个小镇。但是他发现，这个韩吉怎么没打下班卡呢？昨晚当班前穿来的衣服，还挂在置物柜里，那一身的验票员制服跑哪儿去了？

　　「你去韩吉那儿看看，他在不在窝里？」
　　王奕军正和「月光美少女泳装摄影大赛」的合作单位电话讨论到一半，就被观宣课长给叫离座位，去瞧瞧韩吉干嘛去了？怎么当班当到连制服都穿走没放回车站置物柜里了呢？
　　他半走半跑，嘴里埋怨碎碎念的来到了韩吉的茶园工寮，一推开门，里面根本不见韩吉的人影。
　　「跑哪儿去了？会不会又贪杯醉倒在路边啦？」王奕军皱着眉头，满身大汗的看着空无一人又凌乱的工寮。

　　大城市里的节奏，总是比山城里快上许多。
　　才一大早，路上都是车，人行道上走路的人像是在比快！
　　一栋数十层高的崭新大楼，在早上的阳光照射下，更显得巨大。一楼的服务台几位女接待员，刚刚在一阵忙乱下，挡不住一位穿着旧式深蓝色制服的壮汉进了电梯。
　　这满脸胡渣，眼露凶光的壮汉，就是穿着火车验票员制服的韩吉。韩吉是连夜上了火车，再辗转来到大都市的这栋商务办公大楼的。他瞄了一下电梯里的乘客，眼睛对到谁，谁就设法转头回避，不想跟他有正面的目光接触。有的人干脆提早离开电梯，直接出去等下一班。
　　韩吉出了电梯，认清了要去的方向，直接推开一家公司的玻璃大门冲了进去！
　　这家公司的职员全都吓了一大跳！韩吉的双眼扫视着大办公室里的男男女女，并没有见到他的目标。于是往大办公室后排的隔间开始一间一间的开门寻找。
　　有个男性员工壮着胆子问韩吉：「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事吗？」
　　「我没事跑来干嘛？」韩吉大声回答！
　　他打开角落一个用玻璃帷幕个间的办公室，里面坐了两个人，一位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中年男子。而另一位，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韩吉重重地关上门，对着他要找的人破大骂：「小铁！你这王八蛋！操！你他妈还有良心没有！」
　　这个被韩吉劈头大骂的「小铁」，是一位约莫三十岁的男子，也是这家大公司的中阶主管。看着韩吉，神色诧异地不知道如何回应。
　　「WHAT DID HE SAY？」外国中年男子应该是来讨论事情的，却突然被韩吉打断，于是问着小铁。
　　「GOOD MORNING！」小铁瞎掰。
　　这位被韩吉叫「小铁」的，是从小在月光镇长大的孩子。高中之后转到大都市念书，一路考上大学、研究所。然后在大都市就业、结婚成家、生子。小铁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一位都市人了。韩吉昨夜跳上最后一班夜车，就是为了来找他。
　　「你这个畜生！你他妈翅膀硬啦！像断了线的风筝！操！飞不回去啦？我操！」
　　外国男子还是不知道韩吉在气急败坏些什么：「SAY WHAT？」
　　「HE SAID，」小铁脸上涨红：「HAVE A NICE DAY！」他真的没办法将韩吉对自己说的话，照实翻译出来。
　　外国男子觉得事情不对头，他直接离开了小铁的个人办公室。
　　小铁这下子只得面对韩吉：「吉叔，您怎么发这么大火？有多少年没见了？」
　　他一段话说得唯唯喏喏。
　　「多少年没见？你算算给我听呀！」韩吉的音量，大到整家公司都听得见！ 「不用算给我听！你算给你妈听去！」他一把拽起小铁，就要往门外走。
　　门外已经有几位保安被叫上来处理这个又高又壮的莽汉。他们正要进小铁的办公室将韩吉带走。
　　韩吉也不管自己被几个气力不小的保安硬是架离，还朝着小铁大喊：「你他妈的不孝！生你这个儿子，不如养只狗！狗不嫌家贫！你呢？你不是个东西你！操！比狗还不如！」他往口袋里掏出一件像是石头的东西，用力朝小铁的身上扔过去！
　　小铁胸口被这看起来像是块石头的东西给扔中！他看着韩吉被架离办公室，本想跟同事们道歉，但是他低头一看地板上那半个拳头大小的东西，脸色倏地一变！小铁慢慢地蹲下身子，用双手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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