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回眸处（宫锁心玉素言同人）

　　“钟粹宫”的牌匾依旧高挂于空，只是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春秋。水晶玉帘微微荡漾，室内香气弥漫，慵懒的气息洒落开来。“德妃娘娘……”翡翠碧绿宫装摇曳款款走过来，轻轻附在德妃耳畔，也不知说了什么，却只见德妃保养得宜的面庞上笑意欲浓。

　　德妃漫不经心地听着，盈盈的羽睫不经意地眨了眨，眸中的情绪有些意味不明。德妃抬手随意抚了抚额前的碎发，沉思着缓缓开口：“本宫倒是差点忘了敏若那个丫头，她打小便喜欢同十四一起。”完颜敏若从小与十四青梅竹马，她的心性自然也清楚。不过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有时倒和十四一般颇为孩子气。

　　完颜敏若的父亲完颜罗察也算朝廷大员，最难得的是他正黄旗的身份。正黄旗是八旗里最为显赫的一支，势力不容小觑。敏若丫头若是能与十四成亲，在他的夺嫡路上又能添几分助力。况且他们俩素来关系便不错，想必是没什么问题的。

　　况且自己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不过是康熙醉酒后的一次偶然临幸罢了。从前宫人常说德妃幸得一次就怀上了皇子，也真是滔天恩宠。只是若无手段，当真只凭幸运就能存活？她包衣的家世注定不能给十四带来什么好处，那她便要在别的地方一一补回。如今看似还圣眷正浓，可又有谁知道这背后到底有几分真心？还是趁早多积攒势力，所谓真情，不过是这浮华表皮下的一种聊以自慰罢了。

　　至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陈素言么？德妃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她若不愿做侧福晋便罢了，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对十四的真心有多少也可想而知。这般贪慕荣华之人，自然留不得。

　　翡翠悄然注释着德妃轻轻点点头，暗暗揣测她的心思，含笑柔声道：“是啊娘娘，而且敏若格格心思纯粹，与您和十四阿哥都颇为亲厚呢。”她虽并不厌恶先前那个陈氏，但她出身卑微且不知进退。到底只有敏若格格配得起十四阿哥。

　　德妃摩挲着身上柔软的料子，绛紫色的旗装雍容华贵，细密的金线在领口盘旋，胸口暗绿色的璎珞微摇，更添了几分祥和。腰间的玉环绶自然地垂下来，不失庄重，簌簌有声。沉吟片刻，微冷又不失庄严地道：“你去禀报皇上，就说本宫常年深居宫中，寻常有些寂寞，想宣完颜罗察家的格格完颜敏若入宫伴驾。”虽说来日方长，可总要先下手为强。况且离年关也不过一两月而已了......

　　翡翠规矩地低头称是，心中也明白了几分自家主子的心思。只怕当真是要给那陈氏几分颜色瞧瞧，不由有几分同情。同时更多的却是坐看好戏的心思，毕竟宫中许久未曾如此热闹了。德妃素来看重她的会心，可她也并非全然不明白。宫里大智若愚的人大有人在，真正不明白的人......早就成寂寂红墙下的亡魂了啊。

　　“还有，明早你遣人把柜子里那双苏绣并蒂花盆鞋给那陈氏送去，”德妃的嗓子愈发有些干冷，夹杂着淡淡的轻蔑，“鞋子该怎么做，你素来办事妥帖，应该清楚吧？”她是真的不喜素言，连带着只肯唤她“陈氏”。鞋子不过是个由头罢了，虽说那双苏绣的并蒂花盆鞋很是精致，可愈是精致，便愈是重要不是么？德妃心中有些嘲讽还有丝丝担忧，十四......还是太单纯了啊。

　　翡翠心底泛起丝丝诧异，惊讶于德妃的舍得，毕竟这鞋子到底是皇上赏下来的。她自然晓得德妃口中的“怎么做”，心中不由浅浅叹息。为奴为婢便是如此，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便只能由他们来做。翡翠低眉盈盈施礼，快步走出了宫殿。

　　清晨霜寒，树叶上还挂着昨夜的露水，晶莹剔透如珠，微微泛起几丝冷意。敏若今晨得召便前往宫中，心中虽大抵明了德妃的意图，却仍是有些忐忑。昨夜是十四哥哥送她回府，他虽待她很好，可她却更加清晰明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终究不似幼时那般了。敏若却步入储秀宫正殿，脚踩在绵软鹅毛毯上。微微一垂眸，是鲜艳夺目的红。

　　“臣女完颜敏若参见德妃娘娘。”敏若盈盈一拜，一袭鹅黄色的衣衫穿上身甚是风姿绰约，杏眼透着娇俏动人。敏若规规矩矩地福身，却在暗自细细打量。她许久未曾踏入储秀宫，这里愈发金碧辉煌，全然没有当年的影子，不由心底暗暗有些莫名的失落。

　　德妃望着底下的完颜敏若，不免感叹昔年的小姑娘如今已出落成娉婷佳人。“敏若丫头，快起来吧。”德妃含笑吩咐到，语气颇为亲昵。宫人皆说储秀宫德妃好福气，承恩多年依旧不减当年。只有她知道，不过是全凭有子嗣罢了。

　　回头吩咐翡翠，让她拿了皇帝新赏赐的簪子来。这海棠对月簪是由玉做成，通体晶莹，圆润光滑。在月下所着，会散发出悠悠的光泽，恍若画中仙。似笑非笑道：“本宫新得了一对簪子，瞧着倒甚是好看。本宫也人老珠黄了，哪有你们小姑娘这般好看，便送给你了。以后你便在宫中住一段时日，本宫若得了什么稀奇玩意儿自然少不了你的。”德妃言语间刻意拉进两人的距离，她倒甚是期待敏若的表现，虽说十四的福晋属意她，但也要有价值才是。

　　后宫众人都喜欢这类东西，其实敏若倒是不稀奇。从小就是掌上明珠，再加上也并非头一回锦宫，也是见怪不怪。德妃自然不会觉得敏若会认为这物什有多好，只是瞧瞧她那心性罢了。虽说对她已经很是了解了，但还是再次试探更加放心。

　　敏若款款站起身来，裙摆摇曳蹁跹，有种夭夭的美感。亭亭地接过玉簪，质地冰凉，自小出身名门，定然知道此物并不是凡器。像这种东西，想必德妃多了去了，不见得会有什么意思。却又是笑意盈盈地答道：“敏若谢过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怎的如此心肠好，事事都想着敏若？”幼时她是真心喜爱德妃，可如今年长后心眼愈发多，待人接物也存了几分心思，自然也懵懵懂懂察觉到德妃并非单单只是赠她簪子。

　　德妃笑得很是和善，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警惕：“敏若这是什么话，你也算本宫看着长大的，不然怎会让你入宫呢？”她眼帘微垂，手撑在额头下。这话一语双关，既说明她们之间关系亲厚，同时也暗指让她入宫的真正原因。就看她明不明白了。

　　“敏若谢过娘娘。”敏若喉咙微微有几分苦涩，正如她徐徐的心。复又再次行了一礼，身姿窈窕。她大致也听懂了德妃的意思，十四喜欢的是昨天那位素言姑娘，可是他也是她十几年漫长岁月里唯一的欢喜。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知道她或许不该答应，可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更近些看到他。

　　少女的心思如此浅显，若是现在不再看两眼，大抵等他成亲后便只能看他们出双入对了吧？她的小竹马，终究喜欢的是旁人。就当她最后一次任性，她又怎么舍得破坏十四哥哥的姻缘？远远地望一眼你的背影，便是我们最近的距离......敏若心中轻轻一叹，低头的瞬间，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浓重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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