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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归梦两悠悠
一阵刺耳的电话玲声蓦然把我惊醒。
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在心里诅咒，伸手摸过听筒塞到耳边：“喂？”
“你好，是香凝吗？”那边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声：“我是叶黎。”
呃？老板秘书？我一愣，她怎么会一大早打电话给我？
“哦，是我。”我答应着，心里却在打鼓。
“希望没有打扰你。”她在电话那边抱歉地说：“我只是奉命行事！”
我看一眼时钟，刚好七点整。
“你这么早就上班吗？”我有点奇怪。
“我也是被人扰了清梦，没办法。”她笑着叹了口气：“是这样，你上午不用来公司了，8点钟直接赶到国际会展中心。”
“为什么？”我更加莫名其妙。
“董事长的宝贝儿子回来了，公司临时决定，这个月举办的夏季时装发布会由他来作总监。企划部忙了两个月的宣传文案，他只看了几分种就全部推翻了，说要重新做些调整。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叶黎一改平日公事公办的口吻，忽然对我说道：“我听说，他看了你的作品之后略微有些疑异，你最好先做个心理准备。”
“他不是在法国艾尔时装学院进修吗？”我皱皱眉，难怪有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家伙据说16岁就去了法国，大概已经被严重洋化，我设计的那些具有唐代风格的服装，他又怎么会喜欢?
“听说已经毕业了。”叶黎连忙善意地安慰我：“你也不要太紧张，他为人挺谦和的。”
“好吧，谢谢你！”我对着听筒微微一笑，挂断了电话。
跳下床，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韩香凝啊韩香凝，看来你不但在梦里要学着应付各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在现实中更要学会如何去面对诸如此类的突发事件，你活得真是蛮累啊！
猛然想起项非，他是不是还睡在外面的沙发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项非！”我扯开喉咙对着客厅喊道，却没有人回应。打开门，沙发上空空如也，项非不知去向。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居然没有听到，可能是睡得太沉了吧？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45分钟之内，我必须要赶到国际会展中心。第一次交锋，无论是敌是友，总不能留下不守时的坏印象。
简单的洗漱又用去15分钟，我只剩下半个小时。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车窗外吹来清凉的风，我却无心看风景，脑子里昏昏沉沉，有点莫名其妙的混乱。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停下来，我连忙付了钱，快步走进会展中心的大厅，在电梯边，正巧碰到公司企划部主管许博。
“早！”他笑着跟我打招呼。
“你也来了？”我一笑。因为叶黎的提醒，在这里见到他也是意料之中。
“文家大少爷对策划方案不满意，我能不来么。”他虽然淡淡地笑着，嘴角却带着几分揶揄。
“人家是‘海龟’，自然品位高一些喽！”我对他吐吐舌头：“我也等着被修理呢。”
“听说前天刚回来，今天就亲自跑来看场地，倒是个实干家。”许博的言辞之间分明带着几分不满。这也难怪，为了这次发布会，他们企划部真是煞费了不少苦心，这些日子几乎是天天开会，讨论每一个细节，可最终定下来的方案居然就这样被否决了，换了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人家可是爱尔毕业的，在法国见的都是国际知名品牌的时装发布会，现在要他一下子接受国内的东西，想必也不太容易的。”我笑着安慰他：“反正我们已经尽力了，问心无愧就好。”
电梯终于来了，我和许博一同走进去，按下七楼的按钮。
我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资料袋，里面都是这次发布会要展示的时装样稿，是我之前用彩色打印机做的备份。想着自己的心血可能要付之东流，心里多少也有一些无奈，但是，我已经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做最后的努力，争取让他最大限度地支持我的想法。
走下电梯，看到展示厅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有几个人正对着舞台比比划划，远远的，只能看到那些人的背影。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却被其中一个身影深深吸引。也许是职业养成的习惯，我总是很容易注意到一个人的仪容。
他的背影是那样修长而且挺拔，一件烫得极其平整妥帖的白色衬衫，恰倒好处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背部线条——略微瘦削，却十分有型，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坚持健身的结果。下面配了一条直筒形的米灰色休闲裤，不宽不窄地包裹着他形状优美的臀部和两条长腿。他抱着双臂站在那里，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从我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脑后浓密整洁的黑发。他鹤立鸡群般站在那里，整个人给我的感觉竟然是不染纤尘！
如果有人说，一个男人仅凭背影就可以打动女人的芳心，在这一刻，我决不会认为那是耸人听闻。
我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身影，一颗心竟然不由自主地突突乱跳，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那种奇妙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公司副总周大川就站在他的旁边，似乎正在向他解释着什么，一转头，正好看到许博和我一起走过来。
我微笑着和周总打了个招呼，旁边那个白衣型男也闻声转过头，正好碰上我的目光。
天旋地转的一瞬之后，世间万物都仿佛静止下来，连空气都凝结不再流动，我的身体如同坠入了一条时光隧道，只看到玄目的光影在眼前变幻交织，只听到玄妙的音乐在耳边飘拂荡漾。我看到他乌黑的短发瞬间幻化成飘逸的长发，在金色的风中翻转飞扬，轻轻拂上他的面颊，而他的脸上，那双如黑玉般的双眸如同湖水一般清澈透明......
惊骇之下，我差点惊呼失声——锦鸾！
怀里抱着的资料散落了一地，我却浑然不觉。他弯下腰，伸出一双纤长的手，把地上凌乱的纸张逐一捡起，重新递回到我手里，轻轻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你好，我是文熙瑞。”
我微微一怔，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却仍然没有办法一下子转换他在现实中的角色，我对这张脸实在太熟悉，熟悉到认得出上面每一个毛孔，无数次在梦中凝望过，触摸过的锦鸾的脸，而此刻，就在我面前。
“哦，你好......”我望着他，有点不知所措。
周大川及时站出来解围，拍拍我的肩膀，对文熙瑞说道：“这位就是咱们艾蒙公司的首席设计师——韩香凝小姐。”然后又指了指许博，“这位是企化部的许经理。”
他对许博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我，凝视了几秒钟，忽然说道：“我们见过吗？”
哈，我该怎样回答他？告诉他——你我何止见过，你不但是我前世痴心爱恋的唐朝太子，还是我生死相许的梦中情人！不过，这也太荒唐了吧？
“哦，没有，”我连忙摇摇头，“你只是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哦？”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我怎么觉得韩小姐似曾相识？”
我一怔，难道他也在梦中见过我？
这不可能，我马上否定了自己荒谬的想法，他既没有那枚通灵的古币，又不会像我一样被异灵附体，如何能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他对我的这种似曾相识，不过是一种奇妙的直觉和感应，其实每一个人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第一次见到某个陌生人时，会觉得非常眼熟，却又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面。直到最近我才明白，或许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皆是因为前世的某种机缘吧。
“熙瑞！”
就在我陷入冥想不能自拔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甜美的呼唤。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向这边走过来。她的身高绝对在178公分以上，一头漆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泛着绸缎般柔亮的光泽，身上穿着一条象牙色短裙，那是我平时只能在杂志上看到的香奈尔新款山茶花系列女装。她的眼睛大大的，嘴唇薄薄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彩妆，一瞥之下，美得令人窒息。
女孩子一阵风一样飘到文熙瑞身边，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娇嗔道：“早上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害人家迟到不说，绕了一大圈才找到这里！”
“今天是召集几个主要负责人确定具体方案，又不需要彩排，你怎么跑来了？”文熙瑞轻轻皱了皱眉。
“我为什么不可以来？”女孩子噘噘嘴巴，撒娇地说道：“我来熟悉一下场地，不可以么？”
文熙瑞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抬头对大家说道：“苏瑾是法国CHANEL公司的签约模特，这次专程从法国赶回来，力捧我们公司的产品发布会，公司已经决定由她来担任本次发布会的首席模特。”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个女孩的眼神如此倨傲，不过，谁都看得出，她这次千里迢迢从法国回来，力捧的不是艾蒙时装公司，而是公司的少主文熙瑞。
“苏瑾，你先坐到那边等我。”他指指舞台右边的一排椅子。然后，转头对周大川说：“周总，你把我刚才提出的意见跟许经理交流一下，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最后，用那双深邃的黑眸望着我：“关于其中一部分女装的样稿，我想跟你谈谈我的个人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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