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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眼中我是谁
「任务失败,将获得惩罚,废掉双腿半年——」
——!
脑海中迴盪着清冷的话语,其中的意涵更是让桃映如坠冰窟。
任务失败……意思是说,已经过了四十八个小时,云蓉鼠依然活着?
……也是,即便云蓉鼠已经失去了存活的慾望,可牠对上的人可是温柔的金,想来是不会要了牠的性命的。
那麽,她现在是怎麽回事?
虽然意识清明,眼睛却睁不开,身体更是使不上力,动弹不得——这样的状态,似曾相识。
对了,她原本是依偎在金的怀中休憩的。
所以说……她现在是在刚睡醒的死机状态中……正确来说,若非被雪刃白的声响给吵醒,她应该是在睡眠中的。
——雪刃白,在吗?
「怎麽?」
——你在啊……我想问你个问题,我的腿一定要废掉半年不可吗?
「吾一直都在。」
脑海中迴盪着冰冷的轻笑,他旋而又道:「一定要,这是任务的惩罚。」
——去你的狗屁惩罚!我从未说过我要接任务,是你自说自话的强迫我接下荒唐的任务、更强迫我接受荒唐的惩罚!
「强迫汝接受任务的可不是吾,吾说了,吾只是奉命行事。」
冷,极致的冷。本就没有温度的声嗓突然降了几度,字句中彷彿夹杂了细碎的冰锥,又冷又锐利,刺痛人的耳。
——……
是啊,不是你,受惩罚的也不是你。
桃映心底泛起了深切的冷意,不再与雪刃白交谈,转而思索起之后的事。
双腿废掉,意味着她无法自理生活……无法走路奔跑,甚至无法使用轻功,还真是……
金……
自己的双腿无缘无故的就残废,想必金会比她自己还要更着急吧?
要怎麽跟他解释呢?
不对,比起这些——
——雪刃白,我问你,下一个任务什麽时候出现?
「吾不清楚,不过吾可以跟汝说,下一个任务的奖励跟这次的任务奖励是一样的。」
——绝尘术?
「正是。」
——该不会连惩罚都一样吧?
「这倒不太可能,虽然任务的惩罚有可能会重複,但机率十分低。」
——那!
「来不及了。」
什麽来不及?
桃映的疑问才刚冒出,却在下一刻就有了解答。
四目相对——
琥珀色的明亮眼眸眨了眨,缱绻在其中的深沉情绪在他睫毛的扑闪中快速消逝。
桃映皱起双眉,正欲开口询问,却在唇瓣轻启时,霍然一惊。
「……你把手指放在我嘴唇上做什麽?」
金长着一层茧的指尖正贴在桃映温软小巧的唇上。
那处,正蔓延着一点细微的莫名感觉——金他,刚刚是不是在摩娑她的嘴唇?
金立刻如触电般的迅速收回自己的手,重重的清了清嗓:「咳、咳!我是在观察妳嘴唇上的死皮!」
「你观察我的死皮做什麽?」
「很厚啊!」金回答得叫那一个理直气壮,澄澈的眼却有了一丝窘迫。
「……你很无聊。」
桃映翻了翻白眼。
看着面上浮出些许绯色的金似乎还想辩解些什麽,桃映一摆手打断了他。
「我们现在在哪?」
说罢,她推开挡在她面前的金,兀自观察起四周的景象。
被推开的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乾笑道:「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们现在正在遗迹外的森林中。」
现在是晚上。
漆黑的森林本就自带诡谲的氛围,空气中还飘散着一缕血气,可谓悚然。在这静谧的近乎可怕的空间中,桃映很轻易的就捕捉到了一阵噼啪声——
转头一看,一团火光鲜明的燃烧着,零星的火光争先恐后的窜入空气,而后消失。
火光随风摇曳,形状似花绽又似张牙舞爪的魔。
「小云蓉鼠在那睡觉。」金说,指尖指向营火。
一小团白毛蜷缩在营火旁,规律的微微起伏着,雪白的毛皮上渲染着鲜豔的火光,晕出带着几分朦胧的暖色。
桃映凑近牠,伸出手轻戳了下牠柔软的身体。
「真软……」桃映喃喃轻语,同样晕染着暖色的粉眸凝着牠,目光随着那复在眼皮下的纤白睫毛滑出柔顺的轨迹。
「金,小的云蓉鼠在这睡觉,大的那隻呢?该不会去觅食了吧?」
桃映打趣地笑着,目光依然流连于安顺的小云蓉鼠身上。
「金?」过了半晌却仍未听闻金的声音,桃映疑惑地又唤了声:「怎麽不回我话?等等……为什麽……」
为什麽空气中有血腥味?
虽然甫一醒来就嗅到了那丝血味,但桃映心想或许是周边野兽的厮杀所致,故没有多加注意——可如今却感到了怪异,这血腥味似乎有点近?!
「金?」
桃映转过身,看着正盘坐在不远处的他。
金垂着眼,嘴角上扬的轮廓若隐若现,却感觉不到丝毫欢喜。
他说:「对不起。」
聪明如桃映,自然是当即明瞭了这声带着沉重的歉语,背后更为沉重的弦外之音。
「小云蓉鼠没有反应吗?」
「……是在牠睡着的时候下手的。」
「呐。」
桃映站起身,走向金——艳色的眸子倏然划过一抹惊疑。
「妳——」金愣愣地张大眼,双手接住扑向自己的人儿,垂首看着自己面前放大的精緻小脸,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桃妳总算是发现我的魅力,投怀送抱了?」
桃映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小手煳向那张笑开的俊颜。
「少臭美!」
「没臭美啊,是妳自己扑过来的。」
金耸耸肩,一脸轻鬆的笑着调侃她。
桃映看他这样,突然默了,小手缓缓缩回。
「……就算这样做,也无法改变什麽。」——就算故作轻鬆,她仍然记着这件攸关生命的事;就算他故作什麽事也没发生,云蓉鼠依然死了,死在他的手下。
金炯亮的眼霍地一缩,双拳也在那刻攥了个紧。
他缓慢地耷低头颅,全身都在震颤着——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还是那样做了。」
「金?」桃映深深皱起了眉。
金现在的样子好奇怪……看起来既脆弱又渺小,周身溢散出哀伤至极的气息,就连语气……都带了一丝哽咽。
她想问他怎麽了,却在目光触及对方抬起的眼目之时,没了声响和动作。
金抬起那双伤痕累累的眼。
如镜面般支离破碎的眼——
一如初见之时,那样的刻骨铭心。
金双手摀住了脸,颤抖而破碎的哭音,从尚未闭合的指缝传了出来:「……其实我并不想下手,但……我绝不容许自己再次重蹈复辙。」
处在金的怀中的桃映歪了歪头,粉豔的双眸晕染着疑惑和恍惚。
「重蹈……什麽复辙?」
兴许是金现在的模样忧伤的动摇了她,也或许是他眼中的情绪触及到她的心,此刻,桃映正皱着秀气的眉,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姿态,将自己的手贴上了他的手背。
金怔了下,而后放下遮挡着脸面的手,转而抓住桃映软柔的双手,放在自己手心中。
佈满狰狞泪痕的那张俊颜,无法寻觅出平时的一丝张扬和生气,只有满满的、让人心痛的悲戚。
看着这样狼狈的他,桃映发现自己的嘴角居然沉重的无法牵动。
她想笑,她明明是想笑的,为什麽眼眶居然有些酸涩?
「能……跟我说说吗?你的过往。」
她后知后觉的明瞭,金的悲痛并非是云蓉鼠,而是触景伤情。
而那未知的伤,似乎与她有关。
金嘴边流出一声轻笑,双掌包裹住她小小的手,贴上自己的眉心。
「……我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是我,是我害死了她——不管是起头还是终结,全都与我有关,所以,我绝对不能够允许自己再次重蹈复辙,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说罢,握着桃映的双手突然用力。
桃映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上,捲翘纤长的眼睫颤抖着,像是受了伤的孩童,不住的哀泣着。她不忍心告诉他,他的力道大的她难受,她更不忍心抽回自己的手。
「是什麽样的错误呢?」桃映柔声询问,语气却含有一抹隐晦的善诱。
「当初,在她的心彻底死亡的时候,我却因为私心将她留了下来。」
……?
从头到尾都听不懂——
「金。」过了半晌,桃映突然唤他。
金愣愣地看她。
那双泪光闪烁的琥珀色狠狠刺痛了她。她深吸口气,目光转移,看向一旁灼灼燃烧的营火。
佈满斑驳伤口的那双眼中,悲哀凄绝的情绪那样富有感染力,连一向冷情的桃映都感觉到自己的心絃正被死死的扯着,惊人的疼。
之所以过分的疼,除了那份情绪本身的沉重以外,最主要的——是可怕的熟悉。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金哭了。眸色湿润黯淡,眼眸中的恨与悲,如出一辙。
「在你眼中,我到底是谁?」
她其实一直都明白。
金总是透过她,看着某个人。
初见时的古怪反应,以及之后一连串没由来的照顾、宠溺,以及一些让她不明所以的言行举止,全都是因为她让金想起了那个人。
她是替代品。
「我……不是……」
金张了张嘴,吐出几个乾涩的字眼,喉间似是被谁扼住般的让他有些窒息。
看着金本来就被哀戚糟蹋的乱七八糟的脸,因为慌乱的加入而更显溷杂,桃映突然勾起嘴角笑了出声:「我是替代品,对吧?」
「——不是!」金忙不迭地反驳,双手攥的越发用力,疼的桃映嘴中溢出一丝细微的痛吟。
「金,你知道吗,你其实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桃映收起那声痛呼,旋而笑颜逐开,笑的极为灿烂:「我从来没有在你眼中看到自己——至始至终,你都藉由我去思念你的故人。」
金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红:「妳别笑了……求你了。」
桃映终是忍无可忍的抽回自己发紫的双手。
「——若非如此,我何德何能拥有你的珍视?」
若非如此,她早已死亡。
没有金的爱护,她绝对无法活到今天、绝对无法如今日这样茁壮,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从她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金的双唇发着颤,泪泡续留在眼角,他竭力不让其落下,却得了个双眼朦胧的下场。
「桃映……我……」
「你呀,不必如此。」桃映笑着摇了摇头,「我并不在意这些,应该说,被当作替代品我还……挺开心的。」
啪哒——
「如果不是我让你想起了那个人,你又怎麽会弥补似的对我好?你又怎麽会这麽照顾我?」桃映把玩着自己发紫的手指,语气轻慢:「事出必有因,你对我的好,如果是没由来的,我才会担心呢。这下好啦,你因为想弥补才对我这麽好,说明你虽然并非出自真心,却也没有不轨之心……」
啪哒——
「皆大欢喜啊,是吧。」
「妳的尊严何在——」
金眯着正不住的掉着泪的眼,微颤的唇瓣掉落出带着哽咽的话。
桃映擦去滴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泪珠,轻叹了口气,而后扬起唇角。
「只要能够活着,我什麽都可以捨弃。」
蓦然,一阵风袭来,带着甜腻血气的微风扑向了两人。
张狂鲜豔的火光被吹得摇曳,像是缀在衣襬的红豔薄纱,美的妖异莫名——
暖融的火色映上那张稚嫩无比的脸孔,她笑得毫无保留。
尚未长开的脸庞却有着得天独厚的精緻感,在月光和火光一温柔一张扬的映照之下,美的惊心动魄。
金恍惚地看着。
鼓动着强而有力节奏的心,似乎漏了一拍。而后,他感觉到一股寒流自左胸处溢流,蔓延至四肢百骸,凉的彻骨。
他的眼眶……越发酸涩。
偶尔,在眼前这个小怪物露出苍凉神情、道出莫名残酷话语的时候,他总会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异样——但具体而言是什麽样的情感,他一直都釐清不出个所以然。
这次,他终于懂了。
「什麽都可以捨弃的话,活着又有什麽意义?」
「活着不需要意义,只要我渴望就好。」
——这种悸动,名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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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隻的云蓉鼠死啦死啦死啦~~~(不要唱)
接下来就是诱拐揍敌客家小辈啦!不过这裡要再说一次,也是为了体醒我既几——第一卷不会有任何人爱上女主。
毕竟除了年龄比较大的美颜,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小孩子,我写不出这麽丧心病狂的东西←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