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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冢开棺空无一物
宋嫌见绿绡大哭不止，也慌了，戳戳林生，示意林生抱她，哄她。宋嫌哪会啊，干愣着不知道怎么抱，也不知道怎么哄。宋嫌干脆自己把绿绡抱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绿绡的后背，说道：
“别哭别哭，别哭别哭……”
绿绡还是一个劲地哭，越哭越厉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引得旁人侧目连连，不知道还以为这孩子被谁打了。
绿绡哭着哭着，终于断断续续说出话来了。
“我……呜呜呜……居然被爹爹在山上晾了七天七夜……”
宋嫌听了哭笑不得，劝道：
“你爹说的是七天，哪有七夜啊？”
“不是七天七夜，难不成爹爹白天晾我，晚上还给我收回去吗？就爹爹那个记性，我没在这益州城走丢都大吉大利了……”
宋嫌看林生一眼，意为：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这孩子对你有颇多怨言啊。
林生：“……”
林生看着哭得抽抽搭搭的绿绡，也心疼，说道：
“我来抱吧……”
宋嫌将信将疑地把绿绡转手到林生手里，林生虽然没哄过孩子，但是看宋嫌刚才的样子，也学了个大概，把绿绡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对不起，爹……爹爹错了。”林生还是不太适应自己作为绿绡的爹，在说‘爹爹’二字时还迟疑了一番，才扭扭捏捏说出口。
绿绡听到林生道歉，这才没哭了，擦擦眼泪，搂着林生的脖子，说道：
“知道错了就好，喏，桌子上的糖葫芦、小风车、拨浪鼓，都是给你买的。”
林生：“……”
怪不得这孩子买什么都是买一双，原来把林生那份也算上了，她第一见到这些稀奇玩意，便以为林生也是第一次见这些稀奇玩意。
林生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把绿绡抱得紧紧的。绿绡也抱着林生，看着宋嫌说道：
“哥哥想要的话，自己买去。”
宋嫌又被绿绡气得哭笑不得，说道：
“论辈分，你得叫我叔叔，别叫我哥哥了。”
“叔叔？叔叔好老啊，你那么年轻。”
宋嫌想了想，说道：
“要不就叫我小叔好了，小，代表年轻，叔，代表辈分。好不好啊？你个小大人。”
“小叔？可我叫余殊哥哥也叫小殊。”
“余殊……哥哥？”宋嫌看着林生，心想这余殊听起来挺耳熟的，难道是上次被逢安他们欺负的那个余殊？
“你们关系挺好的嘛……”宋嫌说道，绿绡不知道宋嫌这话里有话，答道：
“可好了，我可喜欢余殊哥哥了，长得好看，脾气又好，还教我练功，我和爹爹都很喜欢他。是不是啊，爹爹？”
林生：“余殊之前误入锁雾台，我给他指了条下山的路。”
那时余殊才十岁，被家人送来九峡门，一个好好的公子哥被九峡门的清规戒律折磨得受不了了，就想逃跑，结果跑反了跑到了锁雾台，被林生拉着开导了一番，然后竟然就不想逃跑了。
林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问绿绡：“你要不先去睡一觉，你今天还没午睡。”
“我不睡，我睡了爹爹要是被小叔拐走了怎么办？”
“他……拐不走。”
宋嫌听了，玩心大发，故意说道：
“谁说的准呢？说不定就拐走了。拐不走打晕了抬走也行。”
绿绡听了，又开始哇哇大哭。
林生一脸怨念地看着宋嫌，好不容易劝好，又被惹哭了。
好在绿绡哭了一会儿便累得睡着了，乖乖地趴在林生肩头，肉嘟嘟的一张脸哭得红彤彤的，撅着个小嘴，似乎梦里都在生气。
“老板，开间房。”
“得嘞！”
——————————————
服侍绿绡睡下后，林生才得空喝口水，坐在床沿看着睡梦中的绿绡。
“不知宋公子到这益州城有何事？”
宋嫌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
“你第一次见我是不是就在窗边，看见一特帅的小伙儿，在划船。”
林生没想到宋嫌居然记得，他以为那个时候他见到的宋嫌是幻影，没想到他那个时候真的在划船。林生起身，也走到窗边，站在宋嫌身边说道：
“不是。”
“哦？”宋嫌一脸狐疑地看着林生，问道：
“那是什么时候？”
林生不回答，转而说道：
“刚才我问的问题，公子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问题？”
“不知宋公子到这益州城有何事？”
“找你。”说完，宋嫌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生，看得林生不得不转移了视线。
“找我？宋公子如何知道我在益州城？”
“你在哪，我还能不知道吗？”
“那宋公子找我可是因为师娘的事？师娘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你师娘好的很。“宋嫌见林生不看他，便自顾自坐到桌子上，端起一盘花生米，边吃边说：
“我把她安置在瑶池边上，三百里瑶池，让她一个人泡，够意思了吧。她呢，每天衣食无忧，吃饱喝足了就嚷着要杀了淳然，天知道她跟淳然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这些天，劳烦宋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问你件事。”宋嫌放下了花生米，又开始嗑瓜子，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公子请讲。”
“之前你进锁妖塔时，一路杀到了二十层对不对？”
“是。”
“这之间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不是公子想的那样。锁妖塔里的妖，也不可乱杀。我杀的妖是《辑妖录》里按律当死的妖，其他的妖，我一概没动。当然不排除有些主动我攻击我，我出于自卫杀掉的妖。”
“你杀的妖里面有没有一个叫越阑珊的？就是我最后提出来的那只死狐狸。”
“没有。”林生十分肯定地答道。
“越阑珊功力高深莫测，当日在凤舞楼上交手，我自认不是她的对手，如果锁妖塔内再次与她交手，死的那个人肯定是我。”
“这么说……你到锁妖塔之前，她就已经死了？难道锁妖塔里有比她更厉害的妖怪？”
“即使有，也应该在七十层以上。九十九层锁妖塔，以我的经验来看，只有七十层以上的妖怪才可能杀死她。”
“那她怎么会死在十一层？”
“自杀。当日我亲自施法送她进锁妖塔，那时她都是活的。既然死了，只可能是自杀。锁妖塔每层楼不互通，上下的渠道很隐蔽，如果没有地图很难找到。我送她进的是七十层，如果是他杀，她不会死在十一层。”
“她没有理由自杀，狐族的人，不管是死是活，最后我都会带回狐族。她既然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来带走她，不会这么快寻死。”
“如果，有人叫她死呢？”
“叫她死？”
“公子有所不知。锁妖塔不只锁妖，还镇神器。以前在三台山的时候，我曾听师父说过。有一只蜘蛛精被关进锁妖塔，三天不到就死了，她的丈夫不知怎么知道的消息，上山求师父把蜘蛛精的尸体还给他。师父于心不忍就打开锁妖塔把尸体还了回去。结果谁知那尸体里竟然藏有神器，蜘蛛精的丈夫拿到那神器后，在益州城作乱多日，好在最后还是被师父镇压了，又关回了锁妖塔。”
“还有这种事情？就为了一个破神器，命都不要了？”
林生点头，继续说道：
“三台山的锁妖塔只是一般的锁妖塔，里面的神器不算厉害。如果越阑珊进九峡门的锁妖塔真的是为了盗神器的话，不知道被她盗走的是什么神器，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公子刚才也说了，狐族的人，不管是死是活，最后你都会带回狐族。或许，她就是抓住了这点，利用你带她出锁妖塔。毕竟你是狐族上仙，即使这锁妖塔打不开，你拆了锁妖塔也会把她带回去。”
“我不信，随我去狐冢一看。”
宋嫌拉上林生，一个转身便来到了狐冢。
这狐冢是狐族的墓地，所有狐狸死了之后都会埋在这里，他们刚到的时候，山丘之上还有几只狐狸正在缅怀先祖，见到宋嫌，都怯怯地跪在地上，齐声叫道：
“狐仙大人。”
“起身。”
“是。”
“本上仙在此有要事要办，你们先退下。”
“是。”
那几只狐狸便急急地跑开，一边跑，一边窃窃私语：
“上仙是来看阑珊姐的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阑珊姐死也无憾了。”
宋嫌急于在上千坟冢中找越阑珊的埋身之地，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但林生听到了，他伸手把他们拦了下来，问道：
“请问，你们口中所说的‘阑珊姐’可是越阑珊？”
狐狸天生就怕道士，那几只狐狸见到一身正气的林生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别怕，我就问问，不会收了你们的。”
一只稍微胆大的狐狸听此，鼓足勇气说道：
“请问道长，狐仙大人是来看阑珊姐的吗？”
看着狐狸满含期待的眼睛，林生说道：
“算是吧……”
几只狐狸听此，激动得抱在了一起，互相说道什么‘值了，值了’的话。还有什么‘那他三百里瑶池养着的女人又是谁？’，‘不知道，情人吧’之类的话。
只不过这几只狐狸狡猾的很，改用狐语交流，林生听不懂。
“你们在说什么？”林生觉得这几只狐狸有点奇怪。
林生问得稍微急了点，不自觉地凶了些，吓得几只狐狸胡乱奔逃，几下就跑没影了。
林生只好走到宋嫌身边，此时宋嫌也已经找到了越阑珊的坟冢，伸手一挥，小山似的坟丘便被夷为平地，露出了棺椁。林生正准备上前查看，宋嫌伸手把他拦住。
“狐狸狡猾，里面指不定有什么机关，你离远点，别被伤到了。”
说完，宋嫌捂住鼻子，一挥手，棺材上一阵黄尘泛起，林生闻到类似硫磺的味道，有点刺鼻，立即屏住了呼吸。
待黄尘散去，宋嫌开棺一看，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呵……”
见此，宋嫌苦笑一声。
没有想到自己为狐族尽职尽责之心竟被这般利用，有一种掏出心窝子给人结果却被人捏碎的感觉。宋嫌只觉得心里有点苦涩，不知这千年来坚持守护的是些什么东西！
林生看着宋嫌，只见他眼神突然黯淡，额上的赤红印记闪烁了几下，也变淡了。
鬼使神差地，林生突然问道：
“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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