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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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乐是个聪明人，虽然他有时候会一根筋抽住，怎么都抽不回来，但这仍然不影响他是一个聪明人这一点。

　　他主动发了消息给荆陌，告诉他，自己的航班，让他来接机，因此，同时出现在机场的，自然还有吴斯。

　　告诉荆陌，且不特别关照不能告诉吴斯的话，吴斯会出现，也算是情理之中。何乐对此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

　　然而，跟着何乐一起走出来的，还有一个人，由于机场人太多，许多拖着行李的人都涌了出来，吴斯甚至还没有看清那个人是不是和何乐一起来的，还只是碰巧走在一起的其它乘客。身旁的荆陌先一步冲了过去，抱住他的老婆，一阵狂吻。

　　那是货真价实的湿吻，站在不远处的吴斯，甚至可以看清他们从唇角滑落下来的液体，不知道是谁的，经过了两人舌头传递后的唾液。

　　移开视线的时候，吴斯差点没能站稳，机场的灯光打得太亮，晃得他无法集中精神。

　　等他们终于吻够了，手牵着手走过来时，吴斯的呼吸已经调整顺畅，脸上也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何乐也走了过来，和两人打招呼。

　　「我知道自己不地道，荆陌蜜月还没度完，就把他招回来工作，还起码跟上大半年，你一定很想念老婆，这次正好出差经过巴黎，就顺道带你老婆来了，她可以在这里陪你到米勒导演的新剧本出炉，这段时间她的所有费用，都由DF公司来承担。」何乐说的时候，荆陌兴奋地只差摇尾巴了。

　　好的老板，一向知道，如何收拢人心，这招出其不意，却是深得荆陌的心，比起给他一张多大金额的支票，都不如直接让他和老婆呆在一起来得贴心。

　　「何总，你太客气了，刚才不好意思，见笑了。」毕竟是中国人，在机场抱住老婆就这么接吻，还当着大老板的面，等激动过后，才意识到不太妥当，荆陌有些脸红地抓了下腮帮子。

　　「没事没事，年轻人嘛。」何乐说完，转向吴斯，拍了下他的肩膀，「吴斯，你也做得很好，DF对你们很满意。」

　　比起对荆陌的讨好，这句显得敷衍了许多。

　　一行人坐上吴斯的车，何乐坐在副驾驶座，荆陌和他的未婚妻坐在后面，吴斯沉默地驾驶着。他们一直在有说有笑，吴斯什么话都没搭，就像一个称职的司机，完成服务他们的任务。

　　但无论怎么警告自己，不要去看后视镜，却依旧忍不住去看。荆陌的未婚妻靠在他的身上，而他们两人的手始终牵在一起，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是吴斯从来无法给与他的。

　　不得不承认，这意外的一棍子，打在他的后脑上，直接把他打蒙了。

　　没有来得及做心理建设，没有做好应急准备，直冲眼帘的就是这么劲爆的一吻，吴斯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发麻，连带着手心也麻痹了起来，要保持冷静，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冷静，远比想象得要难太多。

　　到达宾馆的时候，吴斯想过就这么放他们下去，反正帮何乐开房这种小事，荆陌总会做的。但最终还是先泊了车，随后和他们一起走进酒店，替何乐开了一间商务套房，而等他们三人上了电梯后，吴斯才松了一口气，逃也似地离开了这家酒店。

　　自始至终，何乐都没有提到自己约见了米勒这件事。

　　坐进车内，吴斯整个人如烂泥一般瘫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或者应该做些什么。

　　闭起眼睛，脑中出现的，都是那湿润的一吻，荆陌是那样地主动，甚至自信，整个人神采奕奕，焕发出一种力量，是无论吴斯如何照顾他，都无法出现的力量。

　　发动起车子的时候，吴斯什么想法都没有，他需要有些东西来支撑自己，那种心脏被一小口一小口啃咬的疼痛令他无法呼吸，他知道，自己需要酒精。

　　来到一个并不熟悉的酒吧，随便找了个暗处坐了下来，开了一瓶黑方。这是一个闹吧，人气很旺，但吴斯却注意不到这些，当第一杯液体滑入喉道时，他感到了酒精带来的力量。

　　吴斯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只知道一瓶黑方被他全部灌了下去。和上次的凶残赌局不同，这次的他，从一开始就想要让自己醉，最好是可以醉到没有一点点理智。

　　脑中很多画面闪回，到最后吴斯都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巴黎，还是在S市，到底是已经工作了许久，还是中学没有毕业。

　　竟分不清，这次是哪一次因为荆陌和女人的事情而买醉。这种事情，发生了太多次，从第一次他看到荆陌带了女生到他们寝室之后，就时不时会发生一次。

　　再冷静的人，也总有失控的时候。甚至好几次，吴斯庆幸自己，用这种方式发泄出来，否则长期积累下来的怨念，很有可能让他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

　　不是说伤害荆陌，而是伤害和荆陌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酒喝完了，接着应该是性了吧，吴斯知道自己需要宣泄些什么，只靠酒精是不够的，他需要找一个替代品。

　　摇晃着站起来，吴斯还没站稳，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再次让他跌坐了回去。

　　「你没事吧？」撞到吴斯的人关心地问了一句。

　　刚才那一撞还蛮严重的，吴斯几乎是被弹回了沙发椅，再加上喝了不少酒的关系，浑身无力，这一倒稍许有些夸张。

　　「没事。」吴斯抬头，在看到对方的长相后顿了一下，在酒精的作用下，很难迅速作出移开视线的动作，因此，这一看这一顿就显得特别显眼。

　　对方没有为这个不太礼貌的视线而不爽，反而笑得更甜美了，他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男孩，年龄不会超过二十，眼睛很大，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但却不会给人阴柔的感觉。他观察吴斯很久了，正因为他是自己的菜，所以才会在对方要起身的时候，迎面撞过去，为了找到搭讪的机会。而现在，他在看到自己后的样子，也说明了自己是他的菜。

　　确实，吴斯这边刚想找个人发泄，下一秒一张有些神似荆陌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再理智的人，也难免有些想掐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我也遇到了点烦心的事情，可惜，身上的钱只够买一瓶啤酒，已经下肚了。」男孩暗示着，大眼睛没有离开过吴斯的脸，两人的眼神在浑浊的环境中交汇着，勾引着。

　　「我请你喝两杯。」招手叫来酒保，吴斯又开了一瓶酒。

　　这场景并不陌生，单独来酒吧就是这么几个步骤，找猎物，试探，接触，有感觉的话，就去找地方，在生活节奏那么快的都市，一场小小的邂逅，一晚小小的放纵都不能算什么。

　　吴斯之前的生活，就是这么过来的，对女人没兴趣，又不愿意找个固定的却不爱的情人解决，那当有需求的时候，只能来酒吧找一夜情。

　　关于找情人的问题，吴斯连想都没有想过，也许潜意识里，他并不愿意让荆陌知道自己只喜欢男人。所以才会在他问起自己怎么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才再三推托自己要求太高。

　　聊天进行得很顺利，两人的感觉也已经到位，只要吴斯结账，两人就能进行下面的活动。不得不说，撇开性格这些主观的元素，这个男孩子是吴斯喜欢的类型，脸型和身材都是，他渴望拥抱这具身体，渴望在抱着他的时候，以为他在抱着另一个人。

　　虽然很可笑，但这也是现在的吴斯可以找到的唯一慰藉。

　　手机在兜里震动，一开始吴斯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摇滚震耳欲聋，连带着地板都感觉在震动，再加上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审阅身旁的男孩抱起来的手感，所以手机的震动被感觉到，是因为它已经持续震了快半个小时。

　　拿出手机，好么，米勒一共打了二十几通电话，外带十几条短信。

　　电话还在响着，吴斯想了下，按掉了电话，打开那些无意义地问着你在哪里的短信，回了一条，【我在外面，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短信很快回了过来，依旧还是那个问题，只是更简略了，【在哪里？】

　　皱了皱眉，米勒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连在哪里做什么事情都要汇报的地步。

　　刚想强硬地回过去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现在他和米勒有身体上的交易，他不知道自己和别人上床，如果被他知道，会不会让他反悔协议。而且他现在的态度，就好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一样。

　　想到一旦米勒毁约，那白芮熙的主角就没有了，这样的话，荆陌手上可以和DF叫板的王牌也就没了。他放弃冥宇去带白芮熙的意义也就消失了。

　　摇了摇头，克制住体内早就被身边人挑起的XX，吴斯最终还是回了这个酒吧的名字。等了一会儿，米勒的短信没有再回过来。

　　放下手机，他看着身边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男孩，「抱歉，今天不能陪你了。」

　　看着短信上的酒吧名字，米勒掐灭了烟头，他不记得自己抽了多少烟，只知道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

　　何乐是在两个小时前给他打的电话。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和他打个招呼，说自己到巴黎了，顺带确认一下明天的约谈没有问题。

　　米勒当然知道他今晚到巴黎，还知道吴斯会去接他，所以就顺便打听了一下情况，得知吴斯在送他们到酒店之后就离开了，且没有和荆陌在一起，荆陌正和他的老婆享受两人世界。

　　于是，他等啊等，却怎么都等不到吴斯回来，这个时间，他可不相信他还会有其它约会。

　　尝试性地发了条短信，石沉大海，继续发，继续等，米勒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那么焦虑的时候，他急迫地渴望得到回复，但怎么等都等不到。耐心被磨光，他开始打电话，在电话接通的时候他不免庆幸了一下，起码没有关机。

　　连续打了二十几通电话，但其实米勒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打了那么多，只是打过去等提示无人应答后，再拨回放键，如此重复动作而已。

　　他知道，他担心吴斯。总觉得他会做出些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也许还会连带着伤害到其它人，比如说米勒。

　　在看到酒吧名字的时候，米勒的第一反应是还好没给我一个宾馆房间号，否则他难保自己还能不能保持冷静。

　　拿起手机和车钥匙，米勒披上外套，走出了别墅。

　　【在那里呆着别动。】发完这条短信，米勒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帮上安全带。

　　这个该死的酒吧，貌似和这里的距离，快要横跨整个巴黎了吧！发动车子，一下子提到最高速度时，米勒心里不免咒骂了一句。

　　米勒走进酒吧，找到吴斯的时候，那个大眼睛的男孩仍然坐在吴斯的边上，有些赌气地喝着吴斯开的酒。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猎物，相看也对眼了，只差最后享受的时候，莫名被拒了，这让他怎么接受？再加上这东方帅哥明明一脸受伤被甩的神情，却对自己说，他朋友马上要来了，他不能和他去开房了，让他怎么相信？

　　于是带着点赌气地告诉他，等着，让他来，他来了，我就走人，但如果他来不了，那就让我代替他吧！

　　男孩完全把米勒当成了甩了吴斯的那个人，而吴斯只不过是拿他当搪塞自己的借口。

　　米勒的脸色不太好，特别是看到吴斯旁边的大眼睛男孩后。当然，对方的脸色更差了。他等了很久，以为自己猜对了，吴斯一定是找借口回绝自己，谁知，过了一个小时后，竟然还真的有人出现。

　　「还挺能喝。」米勒看着桌上的两大个空酒瓶，再看看吴斯白里透着潮红的脸，怎么看都像是喝多了。「走吧。」

　　压抑着不爽，米勒去拽吴斯。

　　「反正，就是这样了，今晚很抱歉，希望你喝得还算愉快。」被米勒拖走的时候，吴斯还非常客气地对男孩说了一句，不用说，男孩什么都没回答，只用那双大眼睛幽怨地盯着吴斯，直到他们两人离开酒吧。

　　坐进副驾驶座，米勒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谢谢。」接过瓶子，吴斯好像很渴一般地喝了起来，喝得有点急，水就这么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脖子上。

　　他一直都是个很注意形象的人，难得会做出那么豪放的动作。

　　「是不是我今晚不打电话给你，你就会带着那个大眼睛男孩去开房？」米勒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

　　这简直就是自虐，明知道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却还是要对方亲口说出来。就好像是明知道对方要捅自己一刀，自己非但没有敷衍着逃开，反而递过去一把刀，让他来捅。

　　果然，吴斯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灌水，直到一小瓶水全部灌下肚子，才扭头看向米勒。

　　「偶尔，我也会有需求。」

　　吴斯的眼眸有些浑浊，米勒甚至觉得他都没有看清坐在他对面的自己，他的眼瞳中，根本没有米勒的存在。

　　「需求。」米勒把窗户打开，让风灌进车内，好将空气中弥留着的酒精散去。这样太危险了，他感觉随时可能会着火。「好一个需求！吴斯，那我问你，对你而言，我算什么？说得难听点，我们也算是炮友吧，那为什么你有需求想到的是出去找野食，而不是想到过来找我？」

　　「这不一样。」吴斯没有因为米勒有些愤怒的表情而吓到，反而笑了起来，那种带有些诱惑挑逗的笑容，他弯起唇角手肘搁在窗上，是从来不曾在米勒面前出现过的表情。「我们不是炮友，我们是有协议的，协议的内容只说，我是你宣泄的工具，但反之并不亦然，你是老板，而我只是打工仔，你想要我不想要的时候，你可以随便来，但我想要你却不一定想要的时候，如果我强迫你做些什么，那算不算失职呢？老板？」

　　米勒的眉毛已经完全皱了起来，为什么话题会变得那么诡异？而且吴斯表现出的醉态是他从来不曾见到过的，记忆中，他喝醉时明明是倒头就睡的类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辩解些什么，但吴斯的下一句话，直接将米勒打入了冰窟。

　　「再说，能一样么？我的欲望是想要上人，而不是被人上，心里有再大的欲求，对着你，也不能够尽兴吧。」

　　简而言之，老子对你没有欲望，就算有欲望，没准看到你□□也会熄灭。所以自己压根不会来找你灭火。这是生理本能。

　　一大桶冰水就这么从米勒的脑门顶上倒下，米勒感觉自己浑身冰冷，连手脚都微微发抖了起来，之前想要说的话，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他看着吴斯，吴斯也看着他，他的眼瞳中只有吴斯的脸，而吴斯的眼瞳中，却只有茫然的一片。

　　好一个连炮友都不如！

　　猛地发动起车子，吴斯一脑袋撞在前面的隔板上，但米勒却什么都没表示，踩着油门在平地上掉转方向，朝着别墅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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