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月的眼

　　我合上书，天气逐渐变得炎热，我所渴望着自己的改变，却不如季节变化的这般明显。

　　7月14日，世界杯，德国比巴西7比1。这一夜，多少人为此狂欢，多少人为此流泪，虽然我不懂足球，但这比分，也唯有命运能写出如此的不朽剧本。反而更让我关心的是，钱海潮买中了比分，1500赔率，仅仅花了200块，就赚了三十万，据说还是当天喝多了，想买1比1不小心买成7比1。而我深思熟虑的100块只是打了一个滑稽的水漂。我的羡慕嫉妒和愤懑又一拥而上，命运的宠儿，竟能幸运如此，想来我要不吃不喝工作多久，才能有这么多的钱？

　　我是势利，我也不得不势利。假如我有这些钱，就可以让父母轻松一些了吧？也可以让自己活得滋润点了吧，难道命运真是天定不成？我深叹一口气，已经难以分辨心中的各种滋味。我推掉了今晚一小时十块的兼职，约上海琼去吃夜宵。

　　夏天已经到了。天上没什么星星，倒是那两个月亮。一个半圆，一个只有月牙，像极了海琼可爱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草香，海琼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和紧身牛仔裤，我拉着她的手，心中竟有些紧张起来。

　　“你看那边！”海琼示意我像卖手抓饼的姑娘那里看去。

　　“好像在吵架，我们去看看。”我拉着海琼就往那边走。

　　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我推开人群，看到四五个小混混在围着姑娘的摊位，姑娘哭着说：“这些送你们了好不好？不要钱了。”

　　“今天知道不要钱了？前两天不是脾气还很大的吗？”一个好像是为首的红头发的小混混拿起饼吃了两口，顺手就扔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哽咽着说道，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那么束手无策，这么多围观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上去帮忙的人。

　　“以后哥几个天天来关照你的生意，好不好？”红发男子笑嘻嘻的说，然后就要伸出手去摸姑娘的脸。

　　姑娘推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眼泪滴答滴答地掉。

　　“还没学乖？”红发男子生了气，指着身后的一个年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说，“别说哥不会怜香惜玉，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昨天你是不是赏了我兄弟一巴掌？”

　　“他不给钱，还要摸我。。。”姑娘掩面哭着说。

　　红发男子往前一步步逼近，抬高了手，就要往姑娘的脸上打去。

　　我在一旁看着，心中也知道了大概的原委，我握紧拳头，要是我有李洲那体格，一定要上去阻止一下，可我现在只有一腔的热血，却迈不动自己双脚，我真是恨极了自己的懦弱。

　　红发男子的手突然停了停，环顾了一下四周，也许是这么多围观的人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也觉得要是真的打下去会难以收场，于是放下了手，说道：“那你打他是不是不对？”

　　姑娘一愣，哭着说道：“对不起。。。”

　　啪。

　　小混混一巴掌打在了姑娘的摊位上，一拍的鸡蛋掉了下来，在地面上碎的让人心疼，这碎掉的，也许是姑娘最后的自尊心。

　　“这不过分吧？”红发男子说道，就在他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呜呜呜的声音传来，开来了几辆警车，小混混们拿手指指了指我们这些围观的人，又说道：“报警？”

　　然后恶狠狠的盯了一眼姑娘，带着那帮人走了。

　　警车并不是冲着这里来了，它呜啊呜啊的从人群边呼啸而过。

　　姑娘哭着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在哭泣。

　　我们几个人上前去，帮她把洒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捡不起来的，希望不要就这样碎了。

　　海琼递了一张餐巾纸给她，我们都没有说话。

　　事情的发生前前后后也就几分钟，姑娘哭了一会儿，站起来说了声谢谢，然后收拾了下摊位，推着车走了。

　　离去的背影，灰蒙蒙的，影子斜在人行道上，似乎也不想与她为伍，看起来竟是这么孤独和无助。

　　我回去后，跟李洲她们说起这件事，大家都很气愤，并没有怪我当时的袖手旁观。但我真是后悔极了，我一直在回想着这件事，好像我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一样，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个旁观者，旁观着别人的人生，旁观着自己的人生，懦弱的双手，在有困难的时候始终不敢伸出来。

　　我真是恨极了自己。

　　海琼什么都没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姑娘的手抓饼摊位也好几天没有出来摆了。

　　这几天我天天往校门口走，看着那空掉的一块，心里五味陈杂。对于那姑娘，我竟有些感同身受。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遗憾会在回忆里慢慢腐烂发酵的时候，小梁跑回寝室跟我说，姑娘的摊位又有了，但那群人又来了。我一听，从床上蹦了起来，拉上李洲、安歌和几个他们的朋友，浩浩荡荡往校门口出发。

　　等我们到的时候，姑娘的摊位已经被摧残了一番。姑娘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也是，都是孩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我上前询问道：“那群人往哪里走了？”

　　姑娘看着我，哭的梨花带雨，我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姑娘手一指，指向那条一条小巷。

　　我们赶忙过了去，为了不引起混混们的注意，只有我跟安歌，小梁，李洲四个人跟到小巷里。

　　那群混混慢悠悠地走着，有五个人，我们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商量着对策。

　　“小城，我受不了了，我想上去揍他们丫的。”李洲握着拳头低声向我说道。

　　“别急，这样会引来这群狗对那姑娘的报复。”我说道。

　　“那咋办？”连平时默默无闻的小梁此刻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

　　“你们知道他们干吗欺负那姑娘吗？这些人嚣张跋扈惯了，受不得委屈，但是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应该都是些吃软怕硬的人，你们看，这样如何？”我低声向他们说起我的计划。

　　他们几个奸笑一声，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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